就在衝虛門暗流湧動,不少人尋找蘇武蹤跡的時候,蘇武卻手忙腳亂的操縱著一架木犁,在田間耕作著。

夢如嫣說過,讓蘇武在她這藥田之中,犁地十日,播種十日,澆水十日。

而今天,卻是蘇武犁地的第一日。

蘇武萬萬沒有想到,這犁地竟是如此辛苦。

蘇武麵前的這架木犁,乃是世俗間最為尋常的黃花木犁。

未加入衝虛門前,蘇武家境優越,也是一方大戶,錦衣玉食,加上蘇武醉心於修道,專心習武修煉,打磨肉身,卻是從不曾做過這種耕田的活計,甚至於,連見都沒有見過兩次。

蘇武本想著,自己修為就算被封印,但肉身堅韌無雙,也要比尋常凡人健壯上無數倍,氣力無窮,做這些粗淺農活,卻是再容易不過。

可這真是做了,蘇武才發現,一切並非像自己所想的那般簡單。

望著身後那條扭扭曲曲,高低起伏不平的溝壑,蘇武拄著木犁,苦笑了出來。

“不許偷懶,雖然你是我的小師叔,按著輩分呢,我不能教訓你,可是師父囑咐下來了,該怎麽著就怎麽著,不用管那麽多。所以你要是不把這地給耕好,就不行。”蘇武這一停下來,旁邊的春兒立刻就數落開來了。

蘇武在田間耕地,春兒卻是悠然的坐在一旁,飲著清冽茶水,見蘇武哪裏做的不對,就隨口教訓兩句催促兩句,端的是悠然自在,讓蘇武忍不住想到世俗間的地主周扒皮的形象。

“是是是,春兒該怎麽教訓,就怎麽教訓,我做的不好,重做便是。”被春兒教訓不下十次,蘇武也是沒了與春兒置氣的閑心,直接舉手投降。

春兒滿意的點點頭,一指蘇武身後的溝壑,道:“這個不行,你用耙犁推平了重新來。”

蘇武無奈的搖搖頭,壓製住一把把木犁擰碎的衝動,道:“那春兒,你這都看了半天了,也該知道,我於這耕田之道,是一竅不通。”

指了指麵前足足有數畝的空曠藥田,蘇武語氣軟了下來,道:“你看還有這麽多田,按著我這速度,莫說是十日,就是一個月,也犁不好。想來你是懂得如何犁地的,既然這樣,何不如你來教教我,我學會了,這速度自然就快了,也能完成你師父交代的任務了。”

見蘇武吃癟求饒,春兒臉上也是浮現出得意的笑容,但還是幹脆的把頭一搖,道:“不行,師父說了,一切就讓你自己來。”

話畢,春兒還故作高深的晃晃腦袋,道:“你潛心修道,當是明白,天地萬法,皆循一個理,你不懂,那便悟,悟通了,不也就得道了嘛。”

這一次,蘇武倒是沒有再爭辯反駁,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春兒所言,不知是自己感悟而來,亦或者夢如彤傳授而來,但卻是說的在理,勘破了天道規則的至理。

想了想,蘇武還是重新操起木犁,繼續操勞起來。

第一日,蘇武發了狠,也不管活計做的好或者不好,僅是講究速度,匆匆把十餘畝藥田給犁了一遍。

以蘇

武的本事,自然是做的一塌糊塗,春兒也是不止一次的教訓,不過蘇武也沒有去理會,吃罷春兒準備的晚飯,就著清冷月光,又用耙犁把所有的藥田給推平。

及至天明,蘇武才算是把所有天地恢複原樣。

看到這一幕,剛剛備妥了早點的春兒也是吃驚不小,指著麵前大一片原封不動的藥田,問道:“小師叔,你是不是受了刺激,昨天你不是都犁好了嘛,為何又給推平了。雖說你做的不好,但也不用全部推平重來啊。”

蘇武放下耙犁,就著一旁的小木桌吃起了點心。

白天犁地,晚上推平,蘇武無疑是在做無用功,不過蘇武卻覺得,這是一條正確的道路,一條可以讓自己悟通該如何犁地的道路。

沒有過多向春兒解釋,待吃罷早點,蘇武也沒休息,幹脆的操起木犁,又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整整一日,專注於做一件事,倒是讓蘇武操控木犁的本事上升不上,故一日下來,那些藥田顯然有些樣子了。

不過到了晚上,蘇武還是沒有遲疑,直接抄起耙犁,把白天犁過的藥田全部推平。

這一回,春兒卻是沒有第一時間離去休息,而是乖乖的坐在一旁,看著蘇武忙碌。

二人均是修道之人,莫說一日不休息,便是十日,一月不休息,也是無妨,故蘇武有時間,春兒也是有這個時間。

隻是春兒越看,越是疑惑蘇武如此舉動,到底有何深意。

不過如此往複三日下來,春兒倒是看的出來。蘇武犁完所有藥田的時間越來越少,做的也是越來越好,儼然有幾分農戶的架勢。

如此又是幾日下來,蘇武犁完所有的藥田,也不過需要半日光景。

但剩下的這富餘時間,蘇武卻還是操控著木犁,在方寸間隨意走動著,操控著,好似在嚐試一般。

看到蘇武這沉迷架勢,春兒還是耐不住心中疑惑,叫醒蘇武,說道:“小師叔,你是不是著魔了,這麽入迷,師父來過你都不知道。”

蘇武放下手中木犁,活動了一下身體,才回道:“這還不是你教訓我的,說讓我不懂,那便悟,悟通了,也就懂了。”

春兒噗嗤一笑,道:“那人家也沒說讓你這麽個悟法兒,這都六日了,你吃完了就幹,幹完了就吃,也不休息,哼,也不怕身體出問題。”

“無妨啊,我倒是不覺得累,反倒是專心於一件事,腦子清爽了許多。”蘇武不在意的說道。

說罷,蘇武又想起了什麽,問道:“你說你師父來過了,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你也是,為何不叫醒我,豈不是顯得我太無禮。”

春兒撇撇嘴,道:“人家倒是想叫醒你,可師父說不讓。她看了看你在做什麽,一句話沒說便走了。”

蘇武點點頭,見藥田已然犁完,索性把木犁放下,坐在春兒旁,詢問道:“春兒,我來這裏五六日,倒是還不曾問過你,為何你與你師父,會在這裏生活。”

原先幾日忙於犁地,蘇武倒是忘記了這茬,眼下才想起來詢問。

以夢如彤的身份,怎會躲在這麽一處偏僻地方幽居,而且蘇武來這麽長時間,卻是從不曾遇到過別的衝虛門的弟子,心中早就覺得奇怪。

“那我怎麽知道。”春兒幹脆的搖搖頭。

不過沉吟一下,春兒又湊過身來,嘿笑著壓低聲音說道:“依著春兒的猜測,可能是師父怕春兒修為不足,出去會有危險吧。還有,春兒給你講個秘密,你聽了可不許說出去。”

見春兒神神秘秘的,蘇武心中好奇心也是被吊了起來。

對於夢如嫣這個神秘的姐姐,蘇武當真是好奇不已。

春兒四下裏瞧瞧,見夢如彤不在,才偷偷說道:“其實春兒的修為,比師父還要來的高。”

“什麽!”

蘇武原先還想著春兒會說什麽夢如彤的風聞趣事,卻是萬萬沒有想到,春兒竟然說出這麽一個秘密來。

見春兒連忙衝自己做著噤聲的表情,蘇武苦笑一聲坐下,道:“春兒,你開我玩笑呢吧,夢師姐可是你的師父,怎會修為比你還要來的低。”

雖然蘇武修為被封印,但眼力還在,與春兒相處了幾日,也是早就看出,春兒修為並不算高,至多也就是化氣境。

可夢如彤那威嚴如天,比夢如嫣還要來的高深莫測,修為怎會比春兒還要低。

春兒撇撇嘴,道:“哼,你不信拉倒。”

見春兒生氣,蘇武連忙勸慰道:“春兒你別生氣,你說的我自然是信,可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如何可能呢。你想啊,夢師姐是你的師父,修為怎會比你還要來的低。”

春兒哼哼一聲,才算是消氣,見蘇武一臉疑惑,咯咯一笑,小小有些自豪的說道:“有什麽不敢信的,師父雖然沒有跟我提起過,不過我早就知道,師父修為足足比我低了一個境界呢,現在才不過是聚氣境呢。”

“聚氣境!”蘇武好似聽到了天下間最大的笑話一般,差點兒失聲喊了出來。

想夢如彤那般身份,卻僅是聚氣境,蘇武如何能夠相信。

蘇武麵對夢如彤之時,那種言語難以形容的壓力,可是要比麵對夢如嫣還要來的強。

所以要說夢如彤僅是聚氣境的修為,蘇武是萬萬難以相信。

見蘇武一驚一乍的,春兒不滿的抱怨道:“哼,你這人,人家跟你說實話,你又是不信,真叫人生氣,以後啊,我什麽都不跟你說了。”

蘇武苦笑一聲,剛要勸說春兒,突地腦子裏好似過電一般,想起了什麽,連忙問道:“春兒,你隻說你師父修為低,那你師父的實力呢?難道也比你來的低嗎?”

修為高低,與實力掛鉤,但並不絕對,或許夢如彤,便是如此一個異類,修為雖低,但實力卻是強的驚人。

這一次,春兒倒是回答的簡單直接,想也沒想便說道:“那是自然了,師父親口說過,就是金丹秘境的高手,也不是她的對手呢。”

“金丹秘境,也不是對手!”

蘇武倒抽一口涼氣,目光落在不遠處茅草屋上,吃驚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