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婚

玄策的臉上出現了絲讓樂璿警覺的遲疑,雖然隻是轉瞬,可樂璿知道,會讓皇帝這種老謀深算的人臉上也出現遲疑,說明這件事一定不簡單。

“朕派樂愛卿護送東迢國的使節團回國,按道理也該回來了。”玄策捋了捋胡須,“想必是路上出了什麽事兒耽擱了。吉時要緊,快蓋了紅蓋頭去吧!”

欽天監交給樂璿的規矩樂璿都記下了,這大婚的第一條便是樂仲作為王妃的父親對皇帝山呼叩首,今日是一並都取消了麽?這婚禮未免也太兒戲了些,連女方的父母都不出席的?

樂璿也不多問,反正她也沒指望這婚禮有多正式,告退了便回頭往裏間走去,外堂的事情便任由著玄淩玨去搞定就好了,她今天可是新娘子,雖然是場大戲的新娘,可隻要嫁的人是對的便好了!

與看似歡樂祥和的佛王妃不同,此刻的坤寧宮卻是一片狼藉,四皇子已經幾乎將手邊兒上所有的東西打碎,近身服侍皇後穆婉的宮女綠萼正雙手死死地護著一對兒水晶瓶,那是皇後最喜愛的擺設,可不能再讓四皇子給砸了。

“你讓開!”四皇子牙關咬得很緊,仿佛被羅刹附身了一般六七不認,狠狠地將綠萼向旁邊一推,綠萼便已經一骨碌倒在地上,好在她的手裏始終抱著瓶子,便將瓶子放在地上,繼續抱住四皇子的腰:“四皇子,您別再砸了,別再砸了!”

“你個狗仗人勢的奴才也敢命令我!”四皇子不分青紅皂白,抬腳便踹在綠萼的心窩,綠萼向後一傾,正壓在那水晶瓶上,四分五裂的水晶碎片紮的綠萼背後瞬間鮮血淋漓,疼得她幾乎要叫出聲來。

跪在跟前的宮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四皇子凶狠的威名早已經聽聞過,但他向來孝順,對皇後極服從,所以坤寧宮的宮人們都是第一次看見他這個樣子。

這個四皇子,真的會為了一個女人,跟皇後鬧翻麽?

穆婉自從被玄淩玨嚇到、又聽聞了陳嫗見了鬼,便每日按時誦經禮佛,今日誦經剛剛回來,便聽聞了四皇子的胡作非為,便怒氣衝衝地買上台階,便看見老四將綠萼狠狠地踢了一腳,不由得更加咬牙切齒:“你就將本宮的坤寧宮給拆了,也休想去參加那個小妖精的婚禮!”

“母後!”四皇子不管那些跪了一地的宮女,抬眼便向母後走去,“求母後開恩,讓兒臣去吧!我得去阻止這場婚禮,我會後悔一輩子!”四皇子在皇後麵前仍然是不敢造次,隻是低聲下氣地開口,他實在搞不懂,為何母後會這麽決絕地反對他與萱萱在一起,以至於連萱萱的婚禮都不讓他參加,卻派了二哥跟十弟去!

連十弟那樣的都可以去攪亂,為何他就不行?

“你休想!”穆婉眼睛一瞪,竟格外震懾人心,“你若想要那小狐狸精,便先與本宮斷了母子之情吧!”

“母後……”四皇子不由得雙拳握緊,他是個極孝順的孩子,他始終對母後的吩咐言聽計從,甚至從沒想過原由,可是這一次,為什麽接受會這麽難?

四皇子似乎還要開口爭取,便被穆婉打斷:“本宮累了,沒空陪你,你若想砸,這屋砸完了還有別屋!你自己想清楚!”

四皇子看著母後離開的背影,不由得麵部有些許扭曲,他隻是喜歡一個人,從情竇初開便喜歡著這麽一個人,到底錯在了哪兒?為什麽上天如此不眷顧他,他比二哥更孝順母後,所有的恩惠都是二哥的!他比玄淩玨更愛樂璿,樂璿卻最終嫁給了玄淩玨!

上天,難道就是上天創造他,為了奪走他想要的一切!?

喜堂之上,早已燃上香燭,陳列著祖先牌位。喜堂四周擺上糧鬥,內裝五穀雜糧、花生、紅棗等,上麵帖著比紙還薄的金箔剪成的喜字。四周的柱子上,垂掛著上好的紅綃,庭院裏擺滿了圓桌,除了可以進入喜堂內觀禮的玄家與樂家人,其他的文武百官便都坐在庭院內同慶。

屆逢吉時,隻見六個喜婆同時從不同的方向揚起手中的五穀豆子,高聲喝著:“吉時已到!”一霎時,便見燃燭焚香、爆竹齊奏,禮樂乍起,繁雜的聲音將人的耳朵堵塞,許久都揮散不去,約麽一炷香的時間,聲音才逐漸消息,原本還喧囂的院子便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站起身,等著新郎到來。

玄策端坐在內堂的正坐上,接受著欽天監監生的三拜九叩,才接了他手中的金綬帶,因為樂仲不在而有樂仲的大哥樂孟代為叩拜山呼,一聲響過一聲,九叩之後,那萬萬歲的聲音還在堂中回**著,久久不散。

“有請新郎官!”喜婆聲音格外尖,穿透了幾重紅牆還能聽得一清二楚。

不多時,便見兩個穿著紅裝的小太監攙著一身鮮紅袈裟的玄淩玨從門外一路走進來,幾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對玄淩玨穿袈裟已經早有了心理準備,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這佛王這架勢,分明是被兩個小太監如一尊雕像一般給架了來的!

“噢噢噢噢!”忽而從觀眾中傳來一聲歡呼,伴著拍手聲,可以聽見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好哎,好哎,鐵樹開花,和尚結婚嘍!”

“十弟!”二皇子忽而捂住了十皇子的嘴,“這兒可不容你胡說!”

玄淩玨緊抿著唇,他若是輕易服從了父皇的安排,難免會惹人懷疑,當初在宮裏已經演了一出,現在恐怕還要演一出,隻是委屈了樂璿,他們倆的婚禮竟是這般情形。

其中一個小太監伸手點了玄淩玨的後背,他僵直的後背才軟了一些,便直直呼出口:“我不要大婚!”

“胡鬧!”玄策的聲音簡短雷厲,喝住了全場,“來人,逼他叩拜!”

“我不要,我……”玄淩玨掙紮著,卻仍舊被一個小太監逼著跪在了地上,對著皇帝拜了三拜。

“父皇!”十四再也看不下去,滿眼通紅地衝出來,“憑什麽,憑什麽父皇就這麽棒打鴛鴦,我愛樂璿,我要娶她,您不同意我們,卻將她許給根本無心俗世的七哥,父皇,您不是老糊塗了麽!”十四向來是放浪不羈的,什麽話都敢說,什麽事都敢做。

“放肆!”玄策拍案而起,“朕是太寵你了麽,竟這麽大逆不道!”

“兒臣便放肆了!父皇若不是老糊塗,怎可能做這等糊塗事!”十四絲毫不畏懼,挺直了胸膛開口,前來慶賀的文武百官無不驚惶得跪地不起,這種忤逆龍鱗的事情,也就隻有十四皇子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才敢做,要知道,這可是淩遲處死的罪過,即便他是皇子,也會因此萬劫不複!

“給我拉下去,拉下去!狠狠地打!”玄策氣得直吹胡子,他怎麽也想不到,事已至此,還有這麽一出!

十四竟直接兩掌推開了兩個侍衛:“這皇子我不當了總可以吧,我現在便要帶樂璿離開這個鬼地方!”十四說著,已經飛身要向後院奔去。

十二突然跳出來:“這是我七哥的婚禮,豈由你造次!”十二一腳踏在宴席的圓桌上,便跳到了十四的眼前,兩人不由分說地打了起來,兩個人飛簷走壁地打在一處,還帶著兩分故意地將百官的宴席踢碎了兩桌。

是的,十二與十四是故意的,他們一早便約定好了,要將這場婚禮攪黃。當然,十四是為了奪回樂璿,而十二是為了幫七哥奪取父皇的信任。

十四一聽十二要幫七哥大鬧婚禮,根本什麽都顧不得便答應下來,其他的他臨場發揮就好,反正他與十二打一架原本就不需要什麽理由。

玄淩玨更是趁著兩人鬥得正歡,便作勢要轉身逃走,沒人看見他眼中的憂慮,他也沒想到十二與十四所謂的鬧婚是這麽一副場景,十四的話太重了,會不會真的惹怒了父皇?他雖然是想要讓這個婚禮混亂些,可沒想過會變成如今這個局麵。

“反了,你們都給朕反了!”玄策龍顏大怒,不由得朝外怒吼,“來人,快把玄淩玨給朕押回來,把這兩個逆子給朕帶下去!”

忽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見樂仲帶了一整支身著榮卓的精兵將內院團團圍住,不僅玄淩玨已經被擒住,更不由分說地將十二與十四各自押了起來,樂仲方一抱拳頭:“樂仲救駕來遲,還請萬歲爺息怒!”

玄策狠狠撇嘴:“將這兩個逆子壓下去,朕倒要看看,還有誰,敢違逆朕的旨意!”玄策的聲音很冷,眼睛緊緊地瞪著玄淩玨,他的話,分明就是說給玄淩玨聽的。

玄淩玨倔強地抿著唇,腰杆挺直地看著玄策,那眼神流露的倔強和委屈竟讓玄策也有兩分怔忪,難道他真的已經皈依佛門?不行,寧願錯抓,不能放過!

玄策微微眯眼:“叩拜未完成,繼續!”

兩個太監便狠狠地壓著他,跪倒在地,完成了剩下的叩拜。

喜婆哪裏見過這般架勢,早就被身邊的大兵們嚇傻了,許久才開口:“有請新娘子!”

始終靜默地候著的樂璿這才款款出現在早已狼藉的喜廳,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一般施施然立在了玄淩玨的眼前,那淺大紅色的羅裙繚姿鑲銀絲邊際,水紅色紗帶曼佻腰際,外麵套著薄如蟬翼般半透明的紅色紗裙,金絲芙蓉拖尾拽,更顯得細腰盈盈一握,曼妙不已。雖帶著紅蓋頭,卻還依稀可見那嘴角微含著的笑意,仿佛在嘲笑他剛剛那場鬧劇的低級。

玄淩玨竟看得有兩分癡了,一時間竟忘了反應,隻是抿著唇直直地看著眼前的窈窕佳人。

在他人眼裏,卻是玄淩玨最後的垂死掙紮,明明已經到了拜天地的時候,還是不肯輕易彎腰。

喜娘這才從剛剛的驚慌裏回了神,扯出一抹為難的笑,繼續開口:“

一拜天地:

一鞠躬——感謝天造一對佳偶;

二鞠躬——感謝地結金玉良緣;

三鞠躬——願天地姻緣傳佳話。

再拜高堂:

一鞠躬——感謝萬歲恩澤深厚;

二鞠躬——孝敬父母美名傳揚;

三鞠躬——祝願父母壽比南山。

夫妻對拜:

一鞠躬——夫妻恩愛比翼雙飛;

二鞠躬——白頭偕老地久天長;

三鞠躬——早生貴子合家幸福。”

每一次開口,玄淩玨皆沒有動,都是他身後的兩個小太監推著他的肩膀,才算半強迫著將這天地拜完,不知為何,連喜娘都似乎鬆了一口氣,格外輕鬆地開口:“送入洞房!”

在那兩個小太監的壓迫下,玄淩玨方牽了綢帶,一路向洞房而去。

“萬歲爺……”梁喜開口,“王爺不食葷腥,這合巹酒……”

玄策不禁微微眯眼:“就是灌,也要把酒灌下去!”那酒裏可有著好東西呢,若是玄淩玨不喝,如何能假戲真做呢!

喜堂上的人無不訕訕,經曆了剛剛的一場吵鬧,又加上這詭異的禮拜,誰會笑得出來?

可偏偏就有那不開竅的,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乍然開口:“二哥二哥,我們去鬧洞房吧,我要看新娘子,我們去鬧洞房吧!”

“鬧什麽鬧!”玄策不由得吹胡子,“還嫌鬧得不夠麽!老二,誰準你將這個傻子帶出來!趕緊回宮,少給朕丟人現眼!”

十皇子雖然已經二十二歲,卻隻有十歲的心智,聽聞父皇罵他,不由得裂開嘴便嚎啕大哭:“啊……父皇……你凶我……”

“趕緊帶走!”玄策冷冷地衝著二皇子開口,“告訴你母後,輕易別將十皇子拿出來顯擺,怕誰不知道她有個傻兒子麽!”玄策已經被這一天的事情攪得怒不可遏,絲毫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二皇子看得出父皇的臉上,便直接告退將還在大哭老十領走,那哭聲擾得整個院落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沒事的,都給朕告退吧!梁喜,你留下看著他們,擺架!”玄策甩了袖子,便徑直離開了佛王府,他這輩子,應該再也不會願意踏入這個地方了!

而那洞房之內,梁喜眼看著小太監攥著玄淩玨的手揭了蓋頭,二人的合巹酒被喜婆強行灌下了,該說的喜詞也緊趕慢趕地說完了,幾乎沒有人敢在新房多呆一刻,便都匆匆離開了,隻有梁喜不緊不慢地朝兩人行禮:“那老奴便不打擾王爺王妃休息,先行告退。”

梁喜將房門關緊,便落了鎖,吩咐著身後的小太監:“明日卯時再來開鎖,下去吧。”

樂璿不禁揚了揚眉,洞房還帶上鎖的?確定了外麵的人都撤了,樂璿才不禁微微彎了彎嘴角:“你們今天的鬧劇太假了,太沒技術性,你這幾天都幹嘛來著,都不說好好設個局?”

玄淩玨抿唇:“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處理,鬧婚的事情交給了十二。”他也有些擔心,這麽生硬的鬧,不會影響到他們以後的路麽?

樂璿不屑的一笑:“我就知道!”樂璿伸手從酒壺裏又倒了兩杯酒出來,遞給了玄淩玨,“呐,剛剛那個酒那麽多手,不算交杯酒,反正沒人了,我們再喝一杯?”

玄淩玨竟有一分玩味地接了酒杯:“你確定……還喝?”

樂璿皺眉:“怎麽了,我酒量很好的,這一壺都不是我的量,你也不是不知道!”

玄淩玨便伸手與她挽了手腕,兩人便近的隻有咫尺,玄淩玨眼含柔情地望著她,今日的她出奇的美,紅燭的映照下,皮膚細潤如溫玉,柔潤若羊脂,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讓人浮想聯翩,櫻桃小嘴染了胭脂,嬌豔若滴,玄淩玨仿佛剛剛的一杯酒便已經醉了,如今竟也有些迷離,生怕一眨眼他仍在蕭山,樂璿的出現本來便是一個夢。

不,她不是夢,她比夢還要美。

兩人一仰頭,便將合巹酒飲盡。

玄淩玨不由得竟將手覆在了樂璿的臉上,指尖輕輕插進她的雲鬢:“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1)”

樂璿撇嘴:“少跟我裝文藝,我是財迷,可不是文藝女青年!時間也不早了,我也累了,我們睡覺吧!”樂璿也沒有發現,為何她會將“我們睡覺吧”這幾個字說的這般自然,仿佛已經是過了多年的老夫老妻。

那大紅色的被褥之中,樂璿躺在玄淩玨的懷抱中,這種環抱讓她格外安心。

不知想到了什麽,樂璿突然開口:“你,轉過去!”

玄淩玨不禁微怔,十分不解地看著她,樂璿一副嬌嗔模樣:“幹嘛,讓你轉過去!”

玄淩玨無奈,隻能緩緩轉身,不知樂璿葫蘆裏買的什麽藥。

片刻,樂璿便伸手抱住了他堅實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脖頸上,將溫熱的氣息吐在他的耳後:“從來都是你抱著我,這次換我抱你!我知道你覺淺,我抱著你,你便睡得安生些!”

玄淩玨不禁脊背僵直了一下,她的話恰好戳中了他心底的柔軟,那心底裏的全部柔軟都傾斜而出,如山洪奔瀉一般,抵擋不住。

那份動容隻不過片刻,便不由得被樂璿不安分的手打斷,他分明還穿著褻衣,可她的手卻已經沿著兩顆扣瓣之間的空隙伸了進去,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她竟順著他的腹肌溝一道一道地撩撥,玄淩玨不禁抽搐了兩下,一把擒住了她的柔荑:“你這樣,可不是讓我安生!”

樂璿已經是一副醉眼迷離,那胸中仿佛湧了一團火一般,已經將她的全部理智燃燒殆盡,直到玄淩玨將她的手握緊,她才忽而反應過來,她居然又中了一次**?

“靠!”樂璿不由得大罵出口,“老娘要是有欲望老娘會說,用不用這麽下賤!玨,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什麽,怎麽每次跟你做這種事都得有點輔助藥物?”

玄淩玨微微彎唇:“我保證,以後不會是每次!”玄淩玨的心裏也燒著火,隻是見樂璿沒有表現便強忍著,如今見她已經情動,便也不用繼續隱忍,轉身便將樂璿按在床榻之上,滿心的愛意化成一個個激吻,撩撥著樂璿早已不堪一擊的情愫,不過瞬間,便是轟然崩塌,樂璿所有的理智都消失殆盡,隻能任由著玄淩玨予取予奪。

玄淩玨緊緊地將樂璿擁在懷裏,用他最溫柔的方式寵愛她,他希望她能夠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他化不開的愛意,而樂璿則熱絡地回應他,她羞澀而嬌嫩的身子,敏感地承受著他狂肆驍勇的占有,恩愛纏綿,銷魂蝕骨,她為他綻放自己的美好。

紅紗帳內,兩具早已相互融合靈魂緊緊地貼合在一起,火熱的愛意升騰,彌漫著整個新房。

樂璿悠悠轉醒已經是第二天晌午,樂璿睜開眼睛,便覺得全身都是一陣酸痛,到底是昨晚上玩得太開了!

連樂璿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那**的影響,還是兩人的真心實意,整整一夜,她都在不斷的索要與回應,一直折騰到天亮,才真的精疲力盡,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樂璿回頭,便見玄淩玨也**著睡在她身邊,不由得皺眉:“你這麽安靜,不會太假嗎?”

玄淩玨微微揚眉,聲音低沉:“我還沒睡醒,睡醒了再鬧!”

樂璿撇嘴,哼,睡這麽久不起是生怕誰不知道他已經占有她了麽?不想如楚喬、四皇子、十四皇子之類的人再來叫囂麽?原來玄淩玨也有這種酸了吧唧的小心思!

“王爺、王妃……”茗燃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已經晌午了,該起了!”

玄淩玨朝樂璿點點頭,才穿了褻衣,朗聲大嚷:“好你個狐狸精,你憑什麽爬上我的床,給我滾,給我滾!”

“我是你王妃,我在你**你吼什麽呀!”樂璿在外界也不是好惹的主兒,直接大嚷頂了回去。

“我是和尚!我沒認過你這個王妃!你不過是借著我的父皇爬上了我的床!給我滾,我的王府沒有你的位置!”玄淩玨“啪”地推開門,便要作勢將樂璿推出去。

“王爺……王妃……”茗燃訕訕,“外麵就我一個人……”

“茗燃!”樂璿跳腳,“你……”樂璿也挑不出茗燃什麽錯,便撇嘴,“算了,我先把衣服穿一穿,我還是到大門口去嚷比較有效果。”

玄淩玨卻忽而想到了什麽一般:“樂璿,你會騎馬麽?”

樂璿坦然點頭:“當然會,幹嘛?”樂璿在國家隊受訓練的時候是最不安生的一個,幾乎將訓練基地所有的項目都玩遍了,更別說賽馬這種極對她性子的事兒了!

玄淩玨微微點點頭:“那就好。一會兒跟進我,我要帶你去個地方!”

九月已經是入秋,天高雲淡,午後的日頭極大,路上的行人不算很多,仿佛都害怕被太陽瞧見了他們心底的陰暗,才都躲著不肯出來。

佛王府門口,已經是一片喧囂,玄淩玨與樂璿正吵得不亦樂乎,玄淩玨也絲毫沒有往日那逆來順受的模樣,深沉的聲音中氣十足:“你不走是不是?你不走,我走便是!”

說完,玄淩玨已經從拴馬石上抓來了馬,翻身便上了馬,便頭也不回地向南城而去。

“你給我回來!”樂璿也不甘示弱,回頭便從院裏的馬廄牽了匹馬跟了上去,所有的家丁都不由得麵麵相覷,這王爺和王妃一前一後地騎馬走了,他們是追呢?還是不追呢?

天鶴不屑地開口:“咱們就是做奴才的,你勸得回王爺呀?人家夫妻間的事兒,哪兒有咱們插手的份兒,趕緊幹活吧,我店裏還有事兒,先走了!”

所有人都覺得天鶴說的極有道理,便不再糾結,各自去處理自己手上的活計。

“你給我站住,給我站住!”樂璿一邊追,一邊在他身後叫囂著,幾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佛王爺大婚的第二日便要離家出走,而佛王妃竟追了一整個京城去追他。

這個佛王府看起來就是個很有趣的事情,這下茶館兒裏的說書先生可有的講了!

樂璿追著玄淩玨一路向城南而去,門口站崗的衛兵見這架勢,便知是那如今風評最盛的佛王與他的王妃了,便也沒敢十分細攔,隻是問了一句,便匆匆放行了。

原來他們這一路,居然都沒有受到什麽阻攔!

樂璿揚眉,皇帝這是已經開始相信她,指望她將所有的情報傳遞給他了麽?

出了城又行了二十裏,始終在前麵不遠處的玄淩玨才漸漸放慢了速度,在一處小河邊逐漸停了下來。

樂璿便也跟著停在了他身邊,這周圍一片肅靜,隻有一彎溪流發出叮咚的響聲,格外怡人。樂璿淺笑:“這地方竟適合養老的!”

玄淩玨卻淺笑:“你養老?是不是要等到八十歲才肯養老哇!”

樂璿彎唇:“真聰明!你帶我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麽?不會真的是為了找養老的地方吧?”

玄淩玨露出一抹神秘的笑:“若你願意把自己交給我,便閉上眼睛,跟著我走!”

樂璿皺眉,思忖了片刻:“那要是不願意呢?”

玄淩玨不由得淺笑,無奈地瞧她,樂璿也淺笑,便很坦然地閉上了眼睛……

------題外話------

(1)出自《詩·衛風·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