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希月一聽,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這人受傷了不看太醫,還跑去舞劍,這不是傻子是什麽?

娘親從小就教導她,不要跟傻子一起玩。

但她剛才已經跟李玉誇下海口了,這會兒也不好拒絕說自己不去。

李玉見舞希月麵露猶疑,急忙勸道:

“一會見了皇上,小主可以親口問問下詔書的事。”

舞希月一想,也對,反正自己也要去催皇上下詔書,就順便幫李玉勸一勸那傻子吧。

“行,隻要你不喊我小主,我就跟你去。”

“小……姑娘請隨咱家這邊請。”

李玉在前帶路,一會兒,兩人就到了練武場。

果然,遠遠就看見一個飄逸的身影,在練武場上翩翩起舞,似天空中翱翔的仙鶴。

灼湛風著一身白色的短打,腿上的觸目驚心一片血紅。

也不知他已經練了多久,已經是滿頭滿臉的汗水了。

那流了一腿的血水,看得舞希月皺起了眉頭。這得多疼啊。

但灼湛風卻似乎絲毫感覺不到疼痛,發了狠地揮舞著劍,入著了魔一般地使勁砍、刺、斬……仿佛他的麵前,有千萬個敵人。

他殺紅了眼,殺得走火入魔。

舞希月覺得,自己也似乎著了魔,竟然盯著皇上看了許久。

透過皇上那堅毅的眼神,她仿佛能窺見他在戰場上遇神殺神,遇魔殺魔的樣子。

聽聞陛下十三歲就從軍,在戰場上廝殺了十年。

戰場上刀劍無眼,那時,他也是這樣,血流了一身也不自知嗎?

……

“陛下,舞小主來看您了——”李玉扯著嗓子喊了三四聲,灼湛風終於停了下來。

李玉急忙示意舞希月跟隨自己上前。

舞希月無知無覺地跟隨著李玉,終於走到了灼湛風的麵前。

此刻,他的一身白衣沾染了許多的灰塵,臉上血水和著汗水。

舞希月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皇上。

李玉從旁邊小太監捧著的臉盆裏,拿起毛巾,遞給舞希月,示意舞希月給皇上擦汗。

舞希月知道這是李玉有意讓自己多接近皇上,可這並非她想要的。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灼湛風已經自己伸手,自李玉手中把毛巾接了過去。

“何事?”灼湛風三兩下擦完了臉,臉上雖然恢複了白淨,但依舊有幾縷發絲,黏在耳旁,令他堅毅的麵龐,平添了幾分柔和。

舞希月剛要開口說話,被李玉搶了先。

“陛下,舞小主聽說您受傷了,就親自過來看看你。”

“哦?”灼湛風看了一眼舞希月,這女人渾身都透著不情不願,當他看不出來嗎?

舞希月看向李玉,後者滿臉“求求你了就對皇上說句軟話吧”的表情。

她能感受到,皇上有心事。

能讓一個帝王也解決不了,不惜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紓解的心事,定然是很大的事吧。

這時,一直守在一邊的太醫,插嘴道:

“陛下,您腿上的傷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灼湛風扔下擦臉的毛巾,徑直往外走,“朕還有奏折要批。晚些時候再治傷吧。”

說著,就要往外走。

急得李玉大叫:“皇上,您要保重龍體啊。”

灼湛風走到舞希月的身邊的時候,她伸出雙手,攔住了灼湛風。

“皇上,先讓太醫看傷吧。”這是舞希月口裏說的。

皇上,讓太醫給你看看腦子吧。這是舞希月心裏想的。

“你?”灼湛風好奇地盯著舞希月,這女人,明明並不關心自己的。

舞希月直視著皇上的眼睛,用最真誠的語氣說道:

“陛下的龍體,關係到萬民之福和國家安危,還請陛下不可大意。”

當然,她心裏想的是:都多大的人了,還耍小孩子脾氣嗎?

灼湛風卻瞬間臉上晴轉多雲,多日的壓抑心情都得到了紓解。

“你這是在關心朕?好,那一會兒,朕要你親自喂藥。”他轉身命令太醫,“太醫,快給朕看傷。”

舞希月的臉抽搐了一下。

我好心勸你,你怎麽恩將仇報、得寸進尺呢?

但當太醫撩起灼湛風的褲腳,露出那皮肉綻開的、可怖的傷口後,舞希月瞬間就忘記了一切,隻剩下心疼了。

“陛下,您這傷口,是如何來的?”太醫問出了舞希月也想知道的問題。

因為這傷口的形狀有些奇怪,不想刀割出來的,也不像是劍刺出來的。

灼湛風不在意地說道:“是被一把剪刀紮傷的。”

“一把修剪花枝的剪刀。真是一把鋒利的剪刀啊。”

灼湛風說最後這句話時,有意無意地看了舞希月一眼。

舞希月一驚,立刻明白,是自己的那把剪刀。

可那把剪刀,為何會把皇上刺傷呢?又是何人敢刺傷皇上呢?

舞希月心裏好奇極了,但又忍著不敢問。

她怕問出來對自己不利的答案。

莫非,皇上受傷是因為自己?

她在心裏想著,又自己推翻這個結論。

不會的,不會的,剪刀到他手裏的時候,他好好的,後來的事,跟她又有什麽關係呢?她才不會胡思亂想呢。

灼湛風眼瞅著舞希月的眼神轉個不停,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

女人,這樣就能讓你對朕產生愧疚感嗎?這是不是說明,你的心裏,還是關心著朕的?

太醫檢查了傷口,為難地說道:

“陛下,您這傷口擱置的太久,傷口有了腐肉,臣要割去這些腐肉,再縫合傷口才行。除去腐肉的過程會很痛,陛下忍一忍。”

灼湛風麵色如常,倒是李玉嚇得嗓音都顫抖了。

“什麽?要、要割肉?哎喲喂,那得多疼啊。陛下,您要是疼,就咬著奴才的胳膊吧。”

灼湛風嫌棄地推開了李玉的胳膊。

“這點痛,朕還不至於忍不了。”

但下一瞬,巨大的疼痛就打了灼湛風的臉,他悶哼一聲,額上青筋凸起,下意識抓緊了手邊的東西。

一陣劇痛過後,太醫給刀子消毒的間隙,他才發現,自己緊緊抓著的,是舞希月的手腕。

女子纖細白皙的手腕,被他捏得泛紅。

再看舞希月,她咬著牙,忍著痛卻未出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