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葉囂張的聲音響起,那男人嚇了一跳,這才抬眼看著彌葉。
濃妝豔抹,但分明就是個小丫頭。
誰家的女兒不好好管教,到這種地方來?
“不脫?叫你們經理來。”
彌葉故意的,就是想看看這個男人在別扭什麽。
經理慌忙趕過來,看見台上陰沉著臉的男人,急忙給彌葉賠不是:“客人,他是新來的,還沒培訓不懂規矩,隻是覺得應該會附和您對形象的要求才叫他上來的,我立刻給您換人。”
彌葉搖搖頭:“不用了,就留下他吧,陪我喝酒。”
經理急忙開始安排,男人被拉到彌葉麵前,緊抿著嘴唇,眼底透出的厭惡和不耐,和顧潯言卻是如出一轍。
經理走之前,特地大聲囑咐:“耿宇, 你既然都選擇這行了,就要守規矩,別忘了你是來賺錢的,你女兒還等著治病。”
提到女兒,耿宇的神色浮現出了一絲緊張,立刻坐在彌葉身邊開始給她倒酒。
彌葉嗤笑一聲:“嘖,這故事編的還挺感人!”
耿宇陰沉著臉:“你小小年紀在外麵做這種事,知不知道當家長的會多擔心?”
彌葉一愣,沒想到這男人竟然開口就是一通說教。
她又厭惡,又享受。
“家長,我沒有爸媽,隻有一個男人,現在正在別的女人那裏,沒人會擔心我。”
彌葉說完,突然興趣全無,包裏掏出兩疊現金扔在桌子上,起身。
“你叫什麽名字?”
“耿宇。”
“從今天開始,我包你了。”
說完,彌葉便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柳冰目瞪口呆地跟在後麵,不知道彌葉到底是抽了什麽瘋。
就在彌葉推開包房大門的一瞬間,預想之中的嘈雜喧鬧並沒有傾瀉進來,反而,外麵一片寂靜。
清場了。
正對著包房大門的卡座上,坐著兩個人。
其中那個金色大背頭的男人,一看見彌葉出來,就露出一副頭痛欲裂的表情,死命地揉著太陽穴,他是醉夢會所的老板,彭俊,顧潯言的發小。
而坐在他身邊,一身灰色西裝,神色冷漠到極點的男人,正是她的三叔。
顧潯言。
柳冰一看見顧潯言,頓時嚇得扶住了門框。
上次和彌葉一起作死,顧潯言竟然叫人打電話告訴了柳冰的家長,害柳冰也被一通教育,扣了半個月零花錢。
顧潯言抬手,用食指關節推了一下眼鏡。
鏡片反過的寒光,叫彌葉的心也顫了一下。
“顧彌葉,過來。”
顧彌葉是怕的,她沒想到,顧潯言竟然會來這裏找她。
今天藍兮甯回國,他應該去機場接機然後共度良宵才對。
“你怎麽會在這裏?”彌葉捏緊拳頭故作淡定,走到他麵前一米遠的地方站定。
顧潯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隨後起身,一把揪下了她戴的大波浪卷發,一言不發,麵無表情,又去撕她的假睫毛。
彌葉眼淚都疼出來了。
邊上金色大背頭的彭俊看不下去了,試著勸說:“你下手輕點,彌葉還是個孩子,不懂事。”
顧潯言瞬間鉗住彌葉的下巴,輕聲:“是麽?你說說,她一個孩子,來這裏,做什麽呢?”
彭俊冒冷汗。
這時,包房裏的耿宇被保鏢架了出來。
彌葉急忙看向顧潯言:“我犯的錯和別人無關!顧潯言,你不要又來殃及池魚這一套!”
“池魚?”顧潯言聽見這個詞,莫名的煩躁。
耿宇卻出奇的冷靜,這種場麵似乎不是第一次見。
“顧彌葉,你做這些事的時候,就應該考慮到後果。”
“是你自己說我做什麽你都不會管的!”
“這不代表你可以挑戰我的底線。”
彌葉輕笑一聲:“你的底線不是藍兮甯嗎?”
顧潯言頓了頓,不瀾不驚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慍怒。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不就是藍兮甯回國嗎?我很好奇,你怎麽放著她不管,跑來找我的……”
顧潯言冷然打斷她的話:“今天是你哥的忌日。”
彌葉愣住了,原本燃著火的雙眼突然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
今天是哥哥的忌日。
她完完全全忘記了。
“今晚去你哥墓前跪著。”顧潯言輕輕丟下一句,轉身走開。
身後跟著一行人,還有被架著的耿宇。
“等等,你要把人帶去哪?他女兒得了白血病……”
耿宇看了彌葉一眼,神色複雜。
“管好你自己吧。”顧潯言腳步頓了一下,但並沒有回頭。
彌葉站在原地,許久,柳冰才上前扯了扯她的衣服:“葉子,你沒事吧?”
“凶多吉少,”彭俊起身拍了拍彌葉的手臂,“藍兮甯放了你三叔鴿子,最近和一個小鮮肉傳緋聞,倆人跑普吉島約會去了,你啊,偏偏這時候犯渾,算是撞槍口上了。”
彌葉苦笑:“這算什麽?我早就告訴過他,藍兮甯外麵有人,他非要當這個大王八!現在證實了,又要拿我撒氣!”
彭俊急忙看了一眼樓梯口,看不見顧潯言的影子才鬆了口氣:“小祖宗,你作歸作,下次別再帶上叔叔我了,我彭家獨苗,萬一哪天顧潯言不順眼把我這醉夢給平了,我上哪說理去?”
“我不明白,你們一個個的到底怕他什麽?!”彌葉說完,撿起地上的假發,扭頭走了。
剛接待彌葉的經理,冷汗順臉淌:“俊哥,真沒看出來,顧小姐她打扮成那樣我……”
彭俊擺擺手:“行了不怪你,我也看不出來,抽空繼續開會,務必叫這裏每個員工記住她的樣子,從頭到腳任何細節連聲音都給我記住!醉夢方圓百米之內看見她直接給我綁起來送回顧潯言那裏去!聽懂了嗎? ”
經理:“是!是!懂了俊哥!”
彭俊長出了口氣,扭頭看見彌葉的閨蜜柳冰站在原地還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我看你也不像是彌葉那樣能作能鬧的,你有空勸勸她,聽點話不行嗎?”
“你能勸得了葉子三叔,我就能勸得了葉子。”柳冰說完,扭頭就走了。
“現在的小女孩都這麽伶牙俐齒嗎?”
彭俊手掐腰,百思不得其解地舔了舔下嘴唇。
墓園。
雨還沒停,彌葉把一束花放在墓碑前,墓碑上的名字是顧晴空。
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原來有家,姓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