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幹爹，別碰他（上）
鄭冽接到電話的過程是這樣的——
他看到手機上顯示的熟悉的號碼，沒有立刻接起，等鈴聲鍥而不舍地響了超過十下後，他才按下接聽鍵。
——這個號碼是鄭冽記到殷兆瀾名下的名苑別墅的座機號碼。現在那棟別墅的居住人是三少卓舒然，還有五少鄭明寶。
“嗯？”
另一端的人兒聽到鄭冽的聲音緊張得屏息，又似乎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沉默了好一陣子才聲如蚊呐地糯糯叫了一聲：“爸爸，我是明寶寶……”
鄭冽心裏一動。車禍之後，他和鄭明寶一起進了醫院。當時他處於從噩夢中驚醒的混沌狀態，對五個幹兒子的懷疑和排斥達到最高點，於是單方麵拒絕了所有幹兒子的探視，連同受驚不少的鄭明寶都忽略掉。後來聽馮德說，卓舒然一考完試立刻趕到醫院照顧鄭明寶，本來還想探望鄭冽的，但因為鄭冽不見任何人的吩咐被馮德拒絕。所以卓舒然隻能帶著很想見爸爸的鄭明寶回家。
這段時間鄭冽忙這忙那的，即使偶爾想起卓舒然和鄭明寶，都強行壓在心底深處。
那一記冷槍和問候語總是在鄭冽的腦海裏時不時回響。他的五個幹兒子竟然買凶要殺死他……
不過事實上，鄭冽懷疑的對象隻有殷兆瀾、秦臻、鄭翡三人。因為他們有足夠的財力和能力去實行這件事，而且，他們有恨他的理由，卻一直都掩飾得很好。
但卓舒然和鄭明寶不一樣。
卓舒然就是一個充滿文人呆氣的書生。養母去世以後，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件事分別是讀書、計算機、鄭明寶。他可以為了讀書和救一直苛待他的養母而答應殷兆瀾的條件當他的替身和鄭冽上/床。但高考結束後，卓舒然就拒絕了殷兆瀾繼續給他的錢，又重新投入忙碌的打工中，要靠自己的努力養活自己和支付養母的醫療費。他也從來沒有收過鄭冽的錢。所以鄭冽後來碰了他，兩人也不是情人關係，勉強隻可以說是炮/友關係。因為卓舒然是個徹底的gay，他太過忙碌的生活導致他沒有時間找伴兒，同時他又因為鄭冽的配合令他可以平靜考完高考對他心存感激，所以他並不介意偶爾和鄭冽上/床。
可以說，鄭冽和卓舒然的關係是最和平安穩的。後來鄭冽收養了鄭明寶，卓舒然對鄭冽的感激更是達到頂點。
卓舒然和鄭明寶來自同一家孤兒院。因為鄭明寶有閱讀障礙，心智比一般人晚熟得多，又有自閉症傾向，卓舒然在孤兒院裏很照顧他，以他的哥哥自居。卓舒然被領養後，無論條件多艱難，他都會回到孤兒院看鄭明寶，耐心地和他玩。四年前鄭明寶終於有人願意收養，但卓舒然一看他的收養人就直覺他對鄭明寶不懷好意，果然私底下一問，卓舒然從鄭明寶懵懂的話裏知道那人對鄭明寶動手動腳，意圖猥/褻他。卓舒然的條件不符合收養資格，根本幫不了鄭明寶，沒有辦法之下，他找上鄭冽。
對於卓舒然難得一見的請求，鄭冽很快應了。反正他隻是走一個收養的過場，以後鄭明寶全權歸卓舒然管。而且鄭冽對漂亮乖巧得像個瓷娃娃一樣的鄭明寶也頗有好感，相比於麻煩精轉世的鄭翡，他簡直就是天使。
一開始對鄭明寶好隻是因為卓舒然。鄭冽一直拿他當殷兆瀾的替身，時間長了心裏也有些愧疚，但偏偏人家對他一無所求，鄭冽總覺得有點兒虧欠他。不過這種情況自從鄭明寶來了後開始有所改善。因為若鄭冽示好的對象是鄭明寶，卓舒然不會拒絕。卓舒然把鄭明寶又當弟弟又當兒子地照顧，很願意看到其他人也喜歡鄭明寶，對鄭明寶好。所以鄭冽也拿出難得的耐心和鄭明寶相處。
出乎意料的是，鄭明寶和鄭冽意外地投緣。平時膽小害羞的小人兒看到鄭冽就會露出小小的笑容，軟糯又依戀地細聲細氣叫著爸爸，令人軟到心口裏麵。鄭明寶對鄭冽的親昵連卓舒然都得靠邊站，這讓真正的收養人卓舒然哭笑不得，感到沮喪又妒忌。
鄭冽因此非常得意，肉麻兮兮地給鄭明寶換了個“明寶寶”的昵稱，當著卓舒然的麵和鄭明寶歪膩個不停，非要惹到書呆卓舒然都捉急才罷手。明寶寶傻兮兮的，最配合爸爸的胡鬧，乖得不得了。
現在想來，後來鄭冽真的是鬼迷心竅才會對鄭明寶動了心思。
自從鄭冽背著卓舒然動了鄭明寶，不單卓舒然對他再沒有好臉色，連鄭明寶都開始怕他，他一靠近，鄭明寶就開始掉眼淚，直往卓舒然身後躲，再沒有叫出那一聲嬌憨軟糯的爸爸……
雖然鄭冽努力對他們補償，但都收效甚微，讓鄭冽無比挫敗，極為後悔自己一時精蟲上腦。
從噩夢裏醒過來的這一段時間，鄭冽最慶幸的一件事反而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吃了明寶寶，並因此徹底毀了和卓舒然的關係。
在夢裏，這是卓舒然和鄭明寶恨鄭冽的唯一一個理由。他們有殺他的理由，但以他們的心性和智商，尤其是鄭明寶的智商，恐怕根本不足以支持他們去實施買凶殺人這件事。
鄭冽一直沒有主動見他們，更多的原因是對他們還心存愧疚，不知該怎麽麵對他們。
“爸爸，我是明寶寶……”電話那端的人兒遲遲聽不到鄭冽的回應，又重複了一句。
“嗯，爸爸知道你是明寶寶……”鄭冽說。
“爸爸，你的痛痛好了嗎？”明寶寶又撐著說了一句，到下一句已經語帶哭腔，“哥哥說不能吵你，寶寶想你……爸爸不來看寶寶……”
“寶寶乖，爸爸沒有不來看寶寶。”鄭冽聽到明寶寶的哭聲，立時有點慌。
“真的？”
“真的。”
“爸爸什麽時候來？寶寶看不到你……”明寶寶困惑問，還小小打了個嗝。
鄭冽腦裏馬上浮現一個瓷娃娃似的人兒，眼睛紅通通的掛著兩泡淚，雙手捧著電話打嗝。
“我……待會兒就來。寶寶乖乖等爸爸，好不好？”
“好，寶寶乖乖等爸爸。”明寶寶說，“寶寶啾啾爸爸。”電話裏響起一些類似啵啵啵的細碎聲音，顯然是有人對著話筒認真又賣力地親吻。
鄭冽不禁勾起笑容。
“寶寶，待會兒見。”
“爸爸，待會兒見。”
“寶寶，88。”
“爸爸，88。”
——通話結束。
於是鄭少夢醒後第一個正經外出找樂子的夜晚，就此泡湯。
鄭冽按了按別墅的門鈴，門內突然響起一下重物落地的聲音！
然後是保姆著急的叫聲：“哎呦，五少爺，你沒事吧？”
鄭冽心裏一緊，門鎖“哢嚓”一聲被打開了，但門隻開了一條縫，沒有大開。
鄭冽立刻推門進去，隻看到卓舒然往屋裏奔去的背影，他想也不想跟過去。
鄭明寶抱著青了一塊的膝蓋，嬌小的身軀蜷成一團縮在沙發，雙眼紅紅的，嘴卻嘟得老長，幾乎可以掛油瓶。
卓舒然走過去攬住他的肩，哄道：“明寶寶，爸爸進來了啦，你快看！”一手指向鄭冽的方向。
鄭明寶霍地抬起頭，看到鄭冽，雙眼立刻亮了，勾起小唇瓣歡快叫：“爸爸！”叫完直接從沙發上站起來，想往鄭冽身上撲，卓舒然連忙扶住他。
十八歲的少年身材纖巧，骨架又細又輕，肉軟乎乎的像棉花一般，鄭冽一個箭步上前，輕而易舉地抱住他。
“爸爸的明寶寶怎麽受傷了？”
鄭明寶摟住他的脖子，聽到鄭冽的問題，蘋果似的臉蛋浮起紅暈，忸怩著不說話。
“和幹爹你通電話後一直偷偷蹲在門口等著。聽到門鈴就要立刻去開門，沒發現自己蹲麻了腿，所以摔倒了。”卓舒然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三七分的柔軟頭發用幾個夾子牢牢固定住，一看就是剛從工作室出來的樣子。
卓舒然的大學專業是計算機工程，讀完大學後決定碩博連讀，所有費用都來源於他自建的編程工作室。因為平時要上課和工作，又要照顧鄭明寶，別墅裏除了固定的鍾點工外，還請了一個全職保姆。不過保姆的薪水由鄭冽承擔。鄭冽的理由是鄭明寶是他名正言順的養子，如果鄭家連一個養子都養不起，會讓南風市的上流社會笑掉牙。說到這個份上，卓舒然隻能答應了。
鄭冽一聽，頓時心疼起來，開始有點後悔怎麽不早一點來看鄭明寶。
“沒關係，爸爸幫明寶寶吹吹、揉揉哦！”鄭冽說。
鄭明寶軟糯地疊聲說爸爸最好。
鄭冽覺得自己心都化了。
這時，保姆拿著藥箱出來了，友好地向鄭冽問好：“先生，您來了！三少爺和五少爺都很想念您呢！”
鄭冽看了卓舒然一眼。後者沒有看他，接過藥箱打開，拿出藥：“寶寶過來，哥哥給你上藥。”
身高隻有160cm的鄭明寶掛在鄭冽身上不下來，像一隻小樹熊掛在尤加利樹一樣，小小聲嘟嚷：“要爸爸。”
卓舒然臉微沉，有些嚴厲說：“寶寶過來。”
鄭冽詫異地看向他。他從來沒有見過溫文柔軟到有點呆氣的卓舒然這麽疾言厲色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開始存三章~~如果量夠，明天還會更~~如果不夠~~~停一天~~
中午12點或者晚上10點，沒有看到更新就是木有了~~~
PS：謝謝呆毛大大的手榴彈！！耶耶耶！！！！！\(^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