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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冽,經過董事會的一致決議,我們決定改選殷兆瀾為集團的新任董事長。”陳唐的身影沉重、和緩。

夢裏經曆過的一切重現,鄭冽麵無表情坐在一邊,看向端坐在主位上的殷兆瀾。

殷兆瀾的臉沉靜而漂亮,眼裏全是躊躇滿誌的勝利之色。

“我有45%的集團股份。”靜默了一會兒,鄭冽臉上浮上一抹惱怒。

“我們已經集齊51%。”殷兆瀾說,“你依然是集團的第一大股東。但董事會,從今以後我說了算。”

“殷兆瀾,我待你不薄,這就是你給我的回報?”鄭冽的目光冷得令人發寒。

殷兆瀾心裏一顫,臉上卻沒有露出半分端倪:“鄭少,能者居之。你既然一直不插手集團的事務,何必占著董事長的位置,妨礙集團的發展?”

鄭冽緊緊盯著他:“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收回今天說的話,不然,以後我和你橋歸橋,路歸路,永遠再不相幹!”

殷兆瀾的臉色煞白,死死看著鄭冽,嘴唇微微囉嗦著,說不出話。

陳唐看不過眼,開口說:“阿冽,這是董事會的決定,不關阿瀾的事!你不要針對他一個!有事衝我來!”

“陳唐,你閉嘴!”鄭冽暴怒喝道,“別把我當傻子!這是誰的主意,我一清二楚!”

“不錯,是我的主意!”殷兆瀾倔強說,恨恨地對鄭冽說,“因為我恨死你!我恨你逼我成為你的幹兒子,我恨你毀了我的一生!今天我終於有機會狠狠報複你!鄭冽,你要麽自己滾!要麽我叫保安上來把你扔出去!”

鄭冽雙眼暗沉:“……你說的是真心話?”

“沒錯。”殷兆瀾斬釘截鐵說。

“好!好!你好樣的!”鄭冽一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我們走著瞧!”

他怒氣衝衝地走出會議室,把門甩得發出巨大的響聲。

鄭冽一走,殷兆瀾頹然地跌坐在辦公椅上,臉上的得色褪得一幹二淨。

陳唐看著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弟子這副模樣,心裏也不好受:“阿瀾,委屈你了……”

殷兆瀾做事一向不瞞他。樓宇靖設局計算中天集團,殷兆瀾回到公司馬上把這件事一五一十告訴陳唐。

陳唐是老江湖,看出殷兆瀾被樓宇靖放話要動鄭冽嚇住了,心神大亂。本來他還寬容地想,殷兆瀾雖然年少老成,能力很強,但到底隻有二十來歲,遇到大事始終欠缺一些經驗,而且還會關心則亂。不過他總算知道穩住對手,回來和他商量對策。

中天集團屹立半個世紀不倒,和南風市的黑白道勢力有著盤根錯節的關係,怎會是一個姓樓的東西說威脅就威脅,說要就要的?

即使姓樓的真的有能耐套住1o個億的流動資金,和政府有所勾結,也傷不了中天集團的根本,隻能說是製造一些麻煩而已。

陳唐還安慰殷兆瀾不要太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但事態的發展遠遠超出陳唐的預料。幾乎在同一時間,集團旗下的公司紛紛爆出財務出納卷款潛逃的事,把總部以外的公司的流動資金直接拿掉六成。這是一樁嚴重的醜聞。陳唐私底下親自報案後,警察局態度敷衍,隻讓他們靜待調查結果。

華輝娛樂控製的媒體給殷兆瀾寄了獨一份的報紙,頭條全是關於中天集團的醜聞。

——這是樓宇靖特意提醒殷兆瀾不要耍花樣。他已經做好充足的準備對付中天集團。

和中天集團淵源深厚的安家保持沉默,對陳唐的來電忽悠了事。殷兆瀾打電話給安世維,一直打不通。同樣和中天集團關係密切的蕭家,被近日興起的反黑行動攪得焦頭爛額,沒有辦法騰出手去管中天集團的事。

沒了安家和蕭家,中天集團臂膀頓失,徹底陷入被動狀態。

陳唐已經深刻明白到這是一個蓄謀已久的網,一個天羅地網,要把南風市緊密連在一起的鄭、安、蕭三家一網打盡!

和鄭冽關係鐵的安世維和蕭燊都無法聯係上,但提到鄭冽,安家和蕭家都傳來一個意思:必須把鄭冽摘出去!

鄭冽的個人資產豐厚,來曆幹淨,有相當一大部分都放在國外托管。鄭冽的性格又十分重情重義。保住鄭冽,說不定還能保住一線生機!

這個時候,中天集團帶來的企業責任反而會拖累鄭冽,必須有一個人站起來,頂替鄭冽承擔這份責任。

鄭家對陳唐有恩,本來他想站起來承擔責任,保護鄭冽。但殷兆瀾毅然決然地阻止他:“如果不是我相信樓宇靖,我們根本不會落到這麽被動的境地。這是我的錯,我來承擔。而且,鄭冽對我有恩。不還給他,我不甘心!”

陳唐說:“阿瀾,你還年輕,還有機會東山再起。你陳叔我到這個年紀,沒有什麽活頭了,即使要判刑坐牢也沒有幾年……”

“如果要坐牢,我來坐。陳叔,您說得對,我還年輕,所以即使坐十年八年,出來了我還能東山再起。但叔叔您年紀大,兒子孫子都有了,您忍心丟下他們?忍心讓他們做人的榜樣被您一手毀掉?”殷兆瀾字字珠璣。

陳唐搖頭:“不行,我不能讓你……”

“叔叔,我愛鄭冽。為了他,我願意。”殷兆瀾打斷他的話。

陳唐第一次聽到殷兆瀾這麽大膽明確地表達自己的感情,不禁愣住。

殷兆瀾閉了閉眼又睜開,說:“而且,樓宇靖指名要用我,如果他知道我沒有按照他的意思做事,他很可能會有後手……先讓鄭冽脫身,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陳唐最終被殷兆瀾說服,並且幫助他說服了管理層同意重新任命殷兆瀾為董事長。而把鄭冽趕出董事會這一件事,則由陳唐和殷兆瀾一起做。

“蕭家準備了私人飛機送鄭冽出國……他會沒事的,對不對?”想起鄭冽那一句“永遠再不相幹”,殷兆瀾的心一陣一陣抽痛。他求證一般看著陳唐,很希望他告訴他,他所做的一切是對的。

陳唐雖然憂心忡忡,但還是勉強露出一抹安撫的笑,點點頭:“他會好好的。”

近幾日,秦臻總覺得心緒不寧。

s&s突然有幾個明星藝人爆出緋聞,它的死對頭華輝趁機打壓,s&s的名聲一下子下滑不少。麵對華輝的挑釁,平時囂張張揚慣的s&s總裁安世維卻一直沒有露麵。

接著是蕭家名下多家俱樂部被封,警察局以涉險鬥毆、走私、販毒等多項罪名逮捕蕭源和蕭燊父子。其中蕭源不知所蹤,蕭燊被抓。

最後是中天集團董事長換人,從鄭冽換成殷兆瀾。

秦臻以前是鄭冽的幹兒子,自然知道鄭冽和安世維、蕭燊之間的交情。但他們三個接二連三出事,這一樁一樁的令秦臻膽顫心驚。

他用盡方法試圖聯係鄭冽,但無論打電話還是發信息,鄭冽都沒有回複他。

他的腦裏不禁浮現一個可怕的猜測:鄭冽失蹤了!

因為這個猜測,秦臻甚至親自去了中天集團找殷兆瀾。

都和鄭冽做過情人,殷兆瀾和秦臻都彼此知道對方,並且互相討厭。相比於對鄭冽避而惶恐不及,分手後和鄭冽基本隻有公事往來的殷兆瀾,秦臻和鄭冽待在一起的時間其實更多,因此,秦臻也更明白殷兆瀾在鄭冽心裏曾經有過的地位,或者時至今日,殷兆瀾依然占據住鄭冽心裏的一個角落。

秦臻曾經瘋狂妒忌過殷兆瀾。鄭冽對他有寵有喜愛,會照顧他關心他幫助他,但從來沒有麵對殷兆瀾時那一心一意瘋狂熾熱的感情。若不是殷兆瀾不懂珍惜,秦臻也不會和鄭冽有更進一步的交雜。可是經曆過殷兆瀾後,鄭冽永遠不會再專注在唯一一個人身上。即使殷兆瀾後悔了,鄭冽也不會是以前那個對殷兆瀾專一的鄭冽。這讓秦臻既遺憾又慶幸。盡管殷兆瀾的影子會一直留在鄭冽心裏。

但知道歸知道,秦臻不認為鄭冽會對殷兆瀾好到把自己父母一生的心血拱手相讓!

不知出於什麽心理,在秦臻為中天的員工簽名簽到手軟的時候,殷兆瀾見了他。

進了殷兆瀾的辦公室,環視一周,秦臻摘下墨鏡,上挑的丹鳳眼對上殷兆瀾看不出情緒的深栗色瞳仁。這是他們第一次正眼看到彼此。

殷兆瀾身上有世家子弟的從容貴氣,秦臻身上有令人捉摸不透的魅惑神韻。殷兆瀾看不起秦臻這種低賤的戲子,秦臻也看不起殷兆瀾這種虛偽的做作嘴臉。

兩人一打照麵就知道他們永遠也不會喜歡上對方。

“……董事長的位子,是幹爹讓給你的?”秦臻完全不跟殷兆瀾客套,挑起眉問道。媒體有報道中天集團易主的事,但剛剛秦臻進來的時候抬頭看到門口上的牌子,卻是“財務總長辦公室”而不是“董事長辦公室”。

殷兆瀾優雅地勾起笑:“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不勞秦先生費心。”

“家務事?我們?”秦臻嗤笑,“如果是五年前殷先生你這麽說,幹爹肯定會高興。但現在,你根本不配和幹爹連在一起。你是你,他是他,沒有‘們’。”

殷兆瀾的眼神變得很冷淡:“我和鄭冽之間的事與你無關。如果這就是你想說的話,我隻能直接請你離開。”

“惱羞成怒?”秦臻諷刺地看著他,見他不為所動,頓了頓:“……你最後一次和幹爹聯係是什麽時候?”

殷兆瀾說:“你不需要知道。”

秦臻蹙眉:“你隻要告訴我,他現在安不安全?”

殷兆瀾說:“關於鄭冽的所有事,我都不會回答你。”

“你!”秦臻生氣地瞪著他,“我隻是擔心幹爹。如果他有什麽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請便。”殷兆瀾冷冷說。

秦臻撇撇嘴:“性格真差勁,怪不得幹爹最後不要你……”

殷兆瀾臉色一陰:“秦先生,我事務繁忙,不能再跟你在這裏浪費時間,你請回吧。”

秦臻哼了一聲,怏怏不樂地離開中天集團的總部。

上了車,他的手放在方向盤上,臉色已經變得深思。看殷兆瀾的模樣,應該沒有害了鄭冽。他的閉口不言,更像是一種保護。

鄭冽,到底去了哪裏?

這時,秦臻的手機突然響起,來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秦臻有些莫名地接起電話:“喂,你好?”

對方靜默了一下,用充滿哄誘的聲音問:“想知道鄭冽在哪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