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巨石人臉

我們也不等了,把收拾好的包袱肩上一搭就出了門,沿歌師老頭兒指的路順磹口鎮後牌樓出去,繞倆彎子跟邊兒就上了山。

我們五人沿著山間的小道一路繞山,不久就爬上了山粱子,鎮裏人進山最遠的道路就此打住,麵前出現的是一在峭壁懸崖中的山道,上麵還殘留著棧道的痕跡,古人留下的木梁和孔柱在我們麵前搖搖欲墜,放眼看去,滿目都是叢山峻嶺,腳下雲霧繚繞,要是掉下去別說活命,怕是骨頭都找不見了。

我帶頭,晨曦跟後,接著才是鐵勇丁老頭和溜子,一路手抓石壁,小心翼翼的邁步在那落腳之處,走得別提多艱辛了。每一步下去,我總覺得腳下木樁石塊會崩塌,然後把我扔穀裏去,心裏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但卻又隻能硬著頭皮上,後麵聽到不知誰的呼呼粗喘,卻是根本抽不出時間去看上一眼。

這不是純粹的棧道,也不是完全都修在峭壁之上,山中鑿出來的道兒和棧道交替出現,把我們從山外一直帶進了深山之中,越是到得裏麵,周遭的景色越是奇特,往往峰回路轉就藏在山窮水盡之處,雲開回轉洞天赫然,蒸騰翻覆的霧氣從山穀中冉冉升起,白茫茫一片在我們周圍繚繞,更把這裏遮掩得宛如仙境。

這道兒一走就是半天,丁老頭也正是不含糊,雖說微顛顛慢點兒,可走起路透著的股從容不迫,跟我們也沒落下多遠,後來古道變得更加崎嶇之後,我們速度減慢,那老頭更是一步不落的跟在了我們身後。

走走停停這棧道就耗了我們多半天,從那懸崖出來的時候大家直接就癱地上了,手足發麻全身發軟,溜子拿出餅子鹹菜分給大夥兒,不過誰都沒心思吃,多半個小時之後才恢複了些。回頭看著那雲山霧罩中的棧道,心中一陣發怵,打定心思完事兒之後一定換個道兒不從這地兒走了。

殘陽天邊距離天黑還有好幾個小時,本來我想的是就打著半山坡歇了。大家夥兒休息一晚再走,不過丁大爺卻說這地兒屬於山陰又是位於風口,不合適,還是再走一段繞過坡再說——話兒有理,我們隻能打起精神。順著山道繼續朝前趕路。

山峰聳立看著相距不遠,但擱你自己走可就夠嗆了,我們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從這山陰繞了出去,選了個石塊之間避風的地方,這才燒了堆火開始準備晚飯,主食雖然還是餅子,可溜子找了點野菜燒了鍋湯,也算讓大家稍微吃得暢快了點。

大家今兒都乏了,吃完也就沒多少廢話開始休息,我和鐵勇溜子仨商量好了。晨曦和丁大爺倆一老頭一姑娘家的,誰值班也不好,幹脆就我們仨輪夜成了,不光今兒,這一路後麵也這樣,咱仨輪流每人半夜把這路的夜哨給值完,每三天一囫圇覺也就成了。

深山老林子這路還真是不好走,我們按地圖和老頭兒所指一直在林子裏鑽,很多地方都是靠溜子拿砍刀才開出條路來,連著在這老山林子了鑽了三四天之後。我們終於來到了老頭說的那盆地邊兒上。

說是盆地,其實就一被三峰巒擠出來的深淵,早上趁著日出的時候我們四周一瞅,這是一整片倚天連地的峭壁。豎立高聳就像被巨斧砍出來的,等到日出過後,雲霧瘴氣升騰而起,整個就被藏在了層層疊疊的煙瘴之中,朝下看去深不見底,也不知帶著的這幾十上百米的繩子夠不夠長。

我們周圍可勁兒的瞅了一大圈。目力所及之處都是峭壁,根本就找不到路能下去,丁大爺拿出地圖比劃半天,又和晨曦合計半天後斷定,這地方肯定沒錯,滿足了二十四字中‘天眼地目,玄黃石間’,隻不過這路確實太難了——他瞅瞅那穀底:“果然是個隱世的好地方,別說找這尚方家的麻煩,恐怕下去瞅瞅都不容易。”

聽丁大爺這麽說,我們都承認這話不假,可現在擺在麵前的難題也就顯而易見了,尚方族那二十四個字中必然還有別的機巧,隻有解開才能順利下到穀底,可現在我們毫無頭緒的情況下,或許真的隻能想法順繩子先下去再說了。

晨曦提出了個建議,她說在英國的時候受過些登山隊的訓練,那裏就有種叫做分段下落的法子,比如我們有一百米的繩子,但是卻要從山頂下到兩百米的山下,那麽就可以分成四次進行:首先在山上讓繩子繞樹形成雙股,距離就從一百米變成了五十,那麽我們在距離山頂五十米的地方找個中轉站,所有人都下到這裏之後,**繩子的一頭,另外一頭自然就能順著樹被抽出來,重新回到登山者的手上…如此分成四次,就能借助一百米繩子抵達兩百米的山下了。

這法子關鍵的,就在於選擇合適的落腳點,這樣才能讓大家中專;其次,就是那繩子繞過的樹幹或者岩石一定要圓潤,如此在山下的時候才好把繩子抽回去落到登山者手中。

晨曦說完,朝下麵指著說這山勢雖然陡峭,但看起來還是有很多山縫褶皺,完全能用來暫時中轉,隻是那下落時候繩子繞過的樹幹不是很好找,怕是要多費點心思才行,隻要選擇的位置合適,那別說這山穀隻有幾百米,縱然是有上千上萬米,也是一樣能夠抵達的。

她這辦法不錯,但我卻不怎麽讚成,原因很簡單,這種方法雖然能夠抵達山穀,但是這一路所冒的風險很大,萬一出點意外,說不定就會搞個上不得下不去的局麵,屆時更加難辦;另外,我們這爬繩下去的體力要求很高,雖然丁大爺趕路沒顯露疲態,可年紀畢竟擺在那裏,你要這老頭跟登山隊一樣爬繩子,確實風險太大了。

我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晨曦聽完倒也讚成,於是便建議丁大爺和溜子不若別下去了,我們先去走一遭,把他要的東西給帶上來——話剛說一半,丁大爺已經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了:“不行,我既然來了。就算是死也得親自下去一趟。”

老頭決心如此艱巨,我們到犯難了,誰也不敢說讓他跟著爬繩去,猶豫之中。倒是鐵勇突然一拍腦袋冒了句話,說這尚方族既然給我們丈海一脈留下了線索,會不會那下去的路也藏在什麽河流溪水中呢,這就像是晨曦他老爹的筆記,裏麵包含了古拉丁文和洛書。非得是學著路數的人才能看懂,換個純粹的洋人或者土夫子,怕是沒那麽大的學問能解開,客觀上不說杜絕,但絕對是減少了被別人解開的可能性。

我一聽這話覺得很有道理,於是便建議不如還是在這些山上再找找,遇到河流山澗之類的就沿著摸摸底,看能不能找到尚方族人留下的線索,等到實在沒轍了再用晨曦的法子賭一把——大家順著這思路一想,很快就遠遠的看見了側麵山峰中有一條白綢似的瀑布。飛瀉噴湧著朝山穀中飛去,是三座山峰中最大的一股,若真是有路,那絕對和這條水路脫不了幹係。

我們立刻沿著山邊朝對麵山峰而去,一路上盡量靠著山穀前行,有些時候不得已還是重新鑽進了老林子中,走了兩三個小時之後,我們突然發現這片林子似乎和前麵的不太一樣了。

深入林中,首先是光線變得暗淡起來,周圍滿是駭人的巨大樹根。蔓藤和樹根纏繞糾纏一起,覆蓋著青苔和苔蘚,根本分不出那些是樹根,那些是滿蔓藤。都是粗大如手臂、表麵滿是老皮的藤蔓根條,潮氣逼人,很多地方甚至要俯下身子才能通過,給我的感覺不像是進入了普通的山林,倒更像是重新回到了越南的熱帶老山林中一樣。

我還沒來得及給大家把自己的感受說說,溜子已經開口了。他警惕的看著周圍,告訴我們這裏很安靜,安靜得有點奇怪了,居然沒有任何鳥獸的聲音,就連蛙叫都不得一聲。聽不見其他的響聲讓他非常不舒服,作為一名獵手,他最大的感覺就像是進入了某種巨獸的勢力範圍,所以他叫住了我們,建議大家繞行一段,避開這裏再說。

“我們的距離很近了,”晨曦蹙著眉:“剛才外麵我看了,要是繞開,恐怕就得多走上兩三條山梁,怕是會多花一天的時間。”

“要不我們小心點?”我建議道:“飛瀑的聲音都聽見了,我們隻要快速的穿過去就行,別惹事別折騰,應該不會有事吧?”這林子的安靜也讓我很不舒服,但是我依舊記得晨曦在越南出現的異能,所以把目光投到了她身上,晨曦看著我的眼神先是一愣,但很快回過神來,用口型告訴我說,她現在並沒有感覺到任何奇怪的東西。

“那就賭一把!”鐵勇大不咧咧的附和我:“半小時的路了,怕什麽?”

我們把最後的決定權交到了丁大爺手上,等著他的表態,丁大爺看看溜子又看看我們,最終重重點了點頭:“好吧,我們趕快,趁著沒被野獸發現之前穿過去——其實,就算發現了也不怕,我們這不是還有晨曦丫頭的槍嗎?”

大家都咧咧嘴表示了微笑,算是同意了丁大爺的說法,於是溜子繼續在前麵開路,帶著我們穿行,有驚無險的走了半小時之後,水聲大作,溜子一麵撥開前麵的蔓藤,一麵轉過臉來告訴我們,馬上就抵達水邊了…

可就在他回頭的瞬間,我們看見右前方出現了個巨大的怪臉,口鼻俱全麵色土黃,足足有個房子般的大小,就在那山澗旁邊直直的立著,竟然是塊被人雕琢成人臉的巨石!

那石上五官惟妙惟肖,就和真人差不多,隻不過和一般石像不同的是,它額頭上有個雕琢而成的巨大眼仁高高凸起,占據了額頭的三分之二,眼仁被一分為二,上半是白生生的飛天雲霞,下半是慘淡淡的九幽迷瘴,正如那句話所說:

天眼地目,玄黃石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