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魔畫陶罐
海底蛟這孫子又沒本事我不知道,但是他們船上這菜燒得真不錯。鰻魚肉用醬料醃製過,鍋裏燒八成熱油的時候放魚肉炸成金黃,撈出,留油少許,蔥、薑下鍋炒香,再加入冬菇和筍幹,料酒、醬油、白糖等等作料翻炒成汁,最後放入魚肉和湯水,小火燜燒至湯汁黏稠,水澱粉勾芡,澆上調料和辣椒,一道香氣四溢的紅燜鰻魚就成了。
海底蛟的手下把裝滿紅燒鰻魚的盆子放在沙灘上,跟著又是一筐饅頭,所有人都自己用碗舀上滿滿的鰻魚,蹲著或者隨意坐在礁石上就餐…船上圍了另外一堆人,雖然海底蛟的手下沒有阻止鐵勇他們走來走去或站在船頭和我們大神喊話,可我還是注意到了,有三個人一直在關注他們的動向,警惕無比,所幸鬼眼張等人都有著俘虜的自覺性,並沒有做出其他出格的事情。
就餐之後,我們在沙灘上休息了片刻,跟著就準備入水,這次下水的人少了鐵勇和高明他們,取而代之的是海底蛟帶了倆手下跟我們一起,這倆孫子就是開始的黃板牙和幹癟猴,沒想他倆在水中還是把好手!
也就在這時候,我認識了海底蛟這丫的弟弟,外號人稱猛紮子的家夥。這孫子乍看就一普通人,常常像個影子似的躲在人後,沉默寡言也不打眼,丟人堆裏誰也想不起來,海底蛟離開的時候隻是稍稍點頭他就全明白了,跟著默不作聲坐到船頭把一切都給監管起來了。
我們重新把潛水裝備背在身上,進到了海底深淵,沿著最初的通道進入沉船內部,這次我們並未在路上耽擱時間,而是直接進到了貨倉中——晨曦在進入第一層的時候就開始不時用匕首敲打牆壁,想要找到入口,但一路未果,直到貨倉都沒找到絲毫的破綻。
我不得不承認,海底蛟這家夥對於船隻的了解真比我和晨曦這種半吊子強多了。我們看出這夾層的存在,純粹是從層高和距離上推斷的,而他隻是稍稍一看,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海底蛟伸腳在倉庫底一攪。立刻把整個貨倉中的水流都攪動起來,把淤泥似的腐爛沉積物卷動在水中,露出了貨倉的艙扳底。
三個水下手電的光柱中,我們明明白白看見了艙底的一幅畫,即便在海水中已經泡過千百年了。這畫的顏色卻鮮豔無比,紅似血,藍如靛,也不知道是怎麽保存下來的,怪誕無比栩栩如生,就像是淋漓鮮血才繪出來的一般。
數丈方圓的艙底,畫滿了各式各樣的妖魔,這些妖魔有半人半鬼,有的非人非鬼,有的似人卻不是人。有的是獸又不是獸,有人頭獸身鬼怪心,有妖麵魔角飛禽翅…看似群魔亂舞,卻又像是蟲豸獸禽,毫無規律和相似,全都擁擠繚亂的堆砌在這方圓之中。
鮮血淋漓在群魔的手爪耳牙上,猩紅一片!
方圓數丈的艙底,或者沒有數萬蟲獸妖魔,但卻有棵奇怪的樹,樹上花開花起。無數孢子似的東西隨風灑落,落到一片大地上!
這是諸天神魔的世界,沒有頭上的青天,沒有腳下的大地。隻有風和霧,寒冷和火焰,風霜雪雨裹卷著雷霆般的火焰,朦朧混沌,無星無光,陰慘慘的世界和血與火中掙紮的妖魔!
隔著潛水罩。那海底蛟的臉色混混僵僵看不清楚,但是從麵罩旁邊大股大股冒出的水泡猜測,他心中一定很惶恐,所以才會有這麽劇烈的呼吸,我沒有多說,隻是小心翼翼等待他進一步的行動,準備在出現異常的第一時間能拉著晨曦就跑,絕對不在這船裏多呆。
不過還好,這海底蛟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很快恢複了平常,他示意我們讓出一塊,而自己則是湊近了那艙底,伸手在這圖上的某幾個位置一通按,跟著就聽吧嗒聲響,那船底的某個地方突然微微凸起了一塊。
此事完成之後,我曾經就此問題請教過二叔,他告訴我這船底木板應該是海柳木所製,所以耐腐能力極強,下麵使用簡單的杠杆原理設置機關,所以才能泡在水裏多年仍可使用,對此我和晨曦都深以為然。
海底蛟把這塊凸起伸手抓住,朝外發力一拉,隻聽得嘎嘎聲響,那貨倉牆上立刻有塊就彈開了條縫隙,露出了隱藏在牆壁中的個夾壁,手電照射之下,我們清楚的看見那夾壁中顯出個一米多寬的樓梯來。
貨倉中的海水因為攪動過,所以比較渾濁,而夾壁中就清亮多了,像是很多年沒人曾經進去過。海底蛟反手從腰間把個尺許長的短匕抽出,手電一照,徑直就朝夾層摸了進去。
沿著這夾壁樓梯魚貫而入,我們很快上到了兩層船艙中的夾層,入眼首先是地上堆起的無數陶罐,罐子如下麵的壁畫般顏色斑斕,罐口是個木製的蓋子,看上去也應該是海柳木所成,多年為腐,揭開蓋子之後,看見下麵是一層厚厚的蠟封,也不知裏麵是什麽。
陶罐堆的正中是個石雕,一塊礁石上側蹲著個怪物,模樣極為猙獰,這怪物上半身是人,但下半身是魚,周身都覆蓋著細碎的鱗片,上臂似人,一手露出極長的指甲,宛如獸爪,另一手抓著個魚叉,作勢欲射,魚叉的對麵是個非常明顯的人顱骨,上麵還留著三三成型的叉孔。
雖然有著類人的上半身,但是那臉孔卻一點都不像是人,更像是青蛙或者烏龜等東西的麵孔,雙眼鼓起,有耳孔但無耳廓,嘴吻朝外凸出,口中長滿了長長的利齒,頭頂也光禿禿的沒有一點頭發。
我還在看那石像和陶罐,這海底蛟卻跪了下來,朝著石像三叩九拜,即便是在水中,他也竭力恭敬,看樣子絲毫不敢大意,我正想問問晨曦那是怎麽個意思,難道說這撈海匠的祖先是這種半人半魚的玩意,結果晨曦先我一步卻拉了拉我,示意我順著她手電的方向望去。
手下光下,就看那夾層的牆壁上用下麵同樣朱紅色的顏料寫著一大段話,字跡扭曲古怪,詞不達意,單獨看起來那些字都是繁體古文,可湊一起的意思我就不明白了,我扭頭看晨曦,她比劃著告訴我說,那些東西應該是某種撈海匠才知道的密文,必須按照某種規律來讀方可理解意思,旁人看著隻識單字,其中的意思卻是不會懂的了。
果不然,在海底蛟叩拜之後,這丫很快起身給我們解釋,說這條沉船是他們祖上特別留在這裏的,夾層中留著的陶罐中裝了某種上島所需要的東西,既然我們機緣巧合之下找到了,那麽就取一兩個陶罐帶上,雖然暫時他也不知道有什麽用處,但是卻能肯定後麵是一定有用的。
這些罐子都是唐代的東西,像這種色澤絢麗又年代久遠的東西,價格那簡直根本無法估量,這要不是海底蛟跟著,說不定我就一股腦兒的給弄回去了,不過現在有了他自詡主人的一般做派,我隻能作罷,不過我也沒閑著,趁他在罐子裏挑來兩個帶著的時候,我也摸了個帶在身上。
這東西既然有用,我可不想隻是這孫子有。
夾層中的東西既然弄清楚了,我們也就不多留,跟著海底蛟從中慢慢退了出來,跟著看他又把夾壁給關上,那凸起重新按平地麵,一切跟著恢複了原狀,這才從沉船中退了出來,一路回到了海上——剛在沙灘上把潛水裝脫下來我就問了:“你給我說說,你們那地板上的畫究竟是個什麽意思,還有那石雕,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暗示或者含義?大家一條船上的螞蚱,你可別給我藏著掖著,那就沒意思了。”
海底蛟嘿嘿一笑,說道:“那是我們祖先的某種暗示,意思是說這條路上有很多艱險,讓我們後人小心,一路就像是在成千上萬的妖魔堆中行走般,千萬不能大意…”這話說得真他媽假到姥姥家了,一看就是鬼扯的,我和晨曦對視一眼卻都沒有拆穿他,在他胡言亂語中晨曦突然插口問道:“那你這陶罐中是什麽東西?你又是怎麽知道需要去取兩個陶罐的呢?”
海底蛟驟然一愣,但馬上又裝作隨意道:“那夾層上不是有字嗎?那就是我們祖上留下來的,說明了應該取罐子備用,可是,牆上隻說了這罐中的東西有用,卻沒說具體在那裏用,怎麽用…咳咳,我想,以前的前輩們或者還有口訣之類的東西留著,不過到我們這卻失傳了,所以不全。”
丫不說我還不覺得,但是一說,我立刻反應過來了,這東西肯定是有大用處的,這孫子是想給我們下套——我點點頭道:“有可能,我們這些世家子弟,從古到今遺失的太多了,所以不全也在情理當中…行,這罐我就留著自己研究了,我們各研各自的,進島的時候大家湊一起就行了。”
“那…也行吧,”海底蛟倒沒在這時候多糾結,反而是把剩下的東西交給了黃板牙叫帶回去,又看看天,給我們說道:“今天下水兩次,估計你們也累了,大家都休息吧,養精蓄銳,晚上去礁洞中燒墳頭香。”
“也好也好,”我一聽正好,別說今天事兒多真累了,就算不累,我心中都還藏著個別的事兒沒落定呢,趁著有時間趕緊找晨曦問問,看鬼眼張最初的暗示是個什麽意思,於是打個哈欠:“那我可去睡會午覺再說了。”
把晨曦一拉,我們立刻在礁石的陰影中找了個涼快的地方,靠著石頭假寐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