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生金木克

養珠的法子中,最普通的是宰殺一頭牛羊,然後身上切開傷口,把珠貝塞進傷口拋入海中,這樣年餘便能產生珍珠,而且一顆極大的珍珠往往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就成了。

以前有富商深知此道,由於家中獨子紈絝不堪,就采用這法子找了個孤島養了無數珠貝,後來兒子家產散盡之後醒悟,這時候他才告訴了兒子珠貝的所在地,於是撈起來剝殼取珠,發現珍珠個個都有龍眼大小,家裏又一夜之間重新恢複了往日的繁榮。

這種最普通的養珠之法被稱為‘肉珼珠’,也是最常見的一種。

當然,還有第二種法子,便是因為很多養珠之人等不及那麽久,所以便采用了更為激烈的手段來使血肉刺激珠貝,他們把牛羊捆住四蹄放在個架子上,然後活生生切開個口子塞入珠貝,架子放於海水中,每日用藥劑和草料喂養,這樣一來牛羊不死,血液在體內流淌的時候就能持續刺激珠貝,三五年時間之後,這牛羊奄奄一息,但是珠貝已成,往往能收獲到極大的珍珠。

隻不過這法子中的藥劑是個秘密,會此道的珠民都把它當做不傳之謎,曆經多年之後最終失傳,現在再也沒人會了,晨曦不過是從書上見到過這說法而已。

隻不過,這珍珠裏蘊藏了牲畜牛羊之類的怨氣,非但沒有珍珠滋養的作用,反而會給人導致厄運,不過這又有什麽關係呢,那養珠的人又不戴,而這種養珠的法子,就被成為‘活珼珠’。

除了這兩種之外,還有種更加厲害的,幹脆連牛馬牲畜都不用了,直接把人抓來動刀開口,珠貝養育其中,這樣一弄隻需要兩三年就能養出極好的珍珠,但與此同時也會奪取這人周身的精氣神血,此種養珠的法子叫做‘血養珠’,榨幹此人之後化作‘凐珠’,也就成了殺人於無形的利器。

我們今日所見的,顯然是從血養珠中變化而成的一種古術,把這珼母塞進個死去的誇天族人體內,改那活人養珠為僵屍養珠,借著龍脈珠穴之氣孕育這珼母,最終的目的並非養出凐珠害人,而是整個要把這珼母養成‘凐珼’,用來對付蜀魏兩國。

那珼母塞進誇天族人體內之後,吸收‘龍珠破蝕’之力不斷長大,雖然不知道孫權為什麽沒有來取這殺器,但結果很簡單,就是說這‘凐珼’始終留在那誇天族巨僵體內,一直到了今天,最終和那海中的珼母一樣修出了生物磁場,也就是俗稱的幻術。

我記得有本書上曾經看到過,說是某些上了年紀的山精野獸,體內會產生出極為強烈的生物磁場,甚至可以放出脈衝信號來控製人的五感神經,產生幻聽幻視,也就是我們俗稱的腦電波衝擊——我想或者這孫子就是用這個來讓我們產生了幻覺,所以趁機把我們給抓住了,要不是哥們臨時醒悟,怕是發現的時候都已經進了硬殼之中,被那孫子給生吞了。

晨曦這時候也問了,想知道我是怎麽發現的是幻覺,我這才嘿嘿樂嗬著告訴她,哥們那是因為發現了這裏麵的觸手和我與鐵勇第一次遇見的不同,所以才看出了端倪,當時那觸手誤導了哥們,讓我們還以為是珼母生牙,隻是沒想到其實是這麽個東西,靠著幻術把我們一路騙到了最後的船桲之中,讓我們把它給放了出來…這一點上這孫子是錯了,畜生就是畜生,估計是沒想到這點:就算它不來引誘我們,其實哥們還是會進到龍脈珠穴中去的!

這就是丫的目的,不過也沒妨礙它恩將仇報想把哥們順嘴給嚼穀了。

話說到這裏,基本上我倆這次經曆中的疑問都差不多全解開了,隻剩下了兩點不解:其一就是這誇天族人的僵屍是怎麽找到的,這事兒我和晨曦都沒見到可尋的線索,隻能作罷,怕是這輩子都摸不清真相了;

其二就是這龍骨為什麽在凐珼麵前失效了,按照常理來說,這東西應該是會被龍骨所克的,而不是先用觸手,再用幻術和哥們死掐,雖然最後被晨曦一炸彈送去了見了馬克思,可是心中始終沒痛快,總想把這道道給擼擼清楚。

當時我們確實見識不夠,這事兒想破了腦袋也沒理出個明白,最終還是大眼瞪小眼擱一邊了事,直到多年以後我有幸遇到了諸葛傳人,他們這才按照五行之說給我理了理:龍命格屬水,乃是水屬之物;而那誇天族人是土屬,所以傳說中才會有誇父死後手杖成林,身軀化山;最後那木屑乃是普天萬木所削下的碎屑,代表的是木屬。

五行相克中是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木克土,所以這木屑能夠克製誇天族人的僵屍,讓他在陶島中不得而出;土克水,所以有這土屬誇天族僵屍所成的凐珼能不懼龍骨,也算是那誇天族的屬性轉嫁到了凐珼身上,自此才會有龍骨無法對它產生威壓的情況出現。

到這一步,我們才算是真正把這事兒給搞明白了。

漁船開始慢悠悠的返航,雖然事兒算是了結了,但大家的心情都高興不起來,畢竟來的時候十七個人,回去卻隻有了十三個,而且其中三個人的屍體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就像三塊大山壓在我們頭上,讓我們怎麽都喘不過氣來。

回到杭州,我們和潘教授他們打了個招呼分道揚鑣,該得的報酬是一分錢沒少要,隻不過這錢我們都沒花,而是轉手又托潘教授送到那四位的家裏,算是哥仨的份心意。

托那金人的福,國家博物館方麵在得知我們的收獲之後,很快聯係各方部門,安排了一架飛機送我們回四九城,除了卓越之外,其他人都跟著一道就回了。

卓越這孫子倒不是不願陪哥們多呆,而是鬼眼張給他留了話了,說自己現在去海南替朋友掌個眼,那東西都是難得的精品,難得一見,叫卓越趕緊去瞅瞅。他倒是一分鍾都沒耽擱,回到旅店把包一拎,趕著就去了車站。

到了四九城之後我們自然群當鳥獸散,潘教授回去慰問家屬安排撫恤,肖鋒給徐弘鳴教授交差,隻剩下了我和晨曦這兩幫四人,不過她也沒閑著,告訴我說上次不是說請人去查那尚方族人的消息嘛,現在準備去收收風,看情況究竟怎麽樣了。

我們這次從那龍脈珠穴回來,雖然僥幸沒出事,可還是被搞得灰頭土麵狼狽萬分,心中對那尚方族人的屍、怪兩字訣早就產生了無盡神往,閑聊中都說還是得想法子把他們找到,雇傭幫手也行,搭夥丈海也行,反正攏堆一塊兒,到這時候才真正敢說是去救這倆老爹,而不是把自己給埋汰了。

晨曦也同意我的意見,但就是說現在沒線索,喊我問問二叔,他老人家既然能找到水丘一族,說不定也有法找到尚方。我立刻就去郵電局給二叔打電話,但是沒想電話通了人不在,一問才知道他被司馬浩接到川渝去了,什麽時候回來都不知道呢,這事兒最終還是落回到了晨曦的身上。

隻能作罷,她忙她的,我忙我的。

我和鐵勇在外麵摟摟了一個多月,雖然沒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那步,可也算是任勞任怨艱苦卓絕,本還想抓撓把來事,結果四個同學這一出事完蛋了,好不容易弄那仨瓜倆棗的墊吧了良心,我倆又重新回到了一窮二白襠裏甩的地步。

回四九城第二天,我倆很明白就給隊上打了通電話,呂隊長聽說我倆要辭職倒也沒阻攔,隻是要到大慶去辦手續,我和鐵勇想反正還留了一大堆東西在井隊沒收拾,幹淨利落的回去把事兒給辦了,順便把沒領的補貼拿到手,暫時解了這燃眉之急。

等我們重返四九城之後,沒想到潘教授又來拜訪了我倆一次,說是需要個詳細的入海過程,事無巨細,包括石壁、階梯、船桲上的圖案最好都能弄齊,隨後還找了倆畫家根據我們口述把那些雕刻盡量複原畫出來,如此一來正好又給了我敲竹杠的機會,幹幹脆脆弄了三百大洋揣兜裏。

這一過程持續了十天,那是見天的重複重複再重複,搞得我倆記憶都有些紊亂了,最後也不過憶起了六七成的東西,到了最後實在不行了他們也隻能罷了,整個回憶過程就此完結。

當年那幾百塊可不是個小數目,我和鐵勇又不是喜歡存錢的主,當然是有多少用多少,每天一到飯點就去了那幾個有名的地方,吃飽喝足之後就在大街上曬太陽閑逛,有時候還學人去咖啡館坐坐,日子簡直美上了天。

這樣的日子我倆過了將近一個月,直到某個深夜晨曦到訪才算完結——她小心翼翼的踮著腳走進我們屋裏,捏著鼻子皺眉:“你倆這到底是屋還是狗窩啊,怎麽看怎麽不像是能住人的地兒呢?”

我和鐵勇沒心沒肺的大笑:“就這條件了,無產階級戰士那會像你們資本家樣一心紮物質生活的泥澤裏啊,頭有片瓦,地有錐地就滿足了…怎麽著,你要是瞧不過眼的話請我們老莫坐坐去?我倆勉為其難看在曾經一同戰鬥過的份上,倒也不是不能移駕陪陪你。”

&倆還移駕?算了吧!”晨曦一樂,搖搖頭:“要想敲我一頓就明說,我也不是請不起你倆,不過今天還是算了,那邊人多眼雜,不方麵我們談事。”

&有事啊!”我用腳把地上的報紙雜物朝旁邊趕趕,又扯過件鐵勇的軍綠褲擦擦凳子等她坐,“那行,你要是不嫌棄就坐這兒說——不會是你找到尚方家的消息了吧?”

&倒不是,”晨曦搖搖頭,臉色突然嚴肅起來:“我找到我們父親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