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下山

狼群和我們這一裹亂事兒大發了,八個人齊齊掛彩,手上腿上牙咬爪撓的無數傷口,加上個嚇暈菜的孫列軍,整個窩都被人給攪合亂了——這遍野血腥狼屍的地方不合適久呆,我們稍微休息了一會就離開了,走了大概一兩裏路才找了個大石牙子上停下來收拾。

我們粗粗檢查一遍,所幸傷口雖多卻都不太深,用酒精消毒之後再擦上碘酒就行了,但是孫列軍那精神方麵的事兒就不好辦了,雖然灌了點酒之後好點,但始終沒有恢複回正常狀態下來,滿臉的傻懵著不說,還隨時神情呆滯的盯著個地方發愣。

這嚇傻了我們可誰都沒招,也沒那麽多時間來陪他折騰,當務之急還是從布拉卡老林子出去才是,所以我們讓劉國全把他扶著,我們幫忙把他倆的大包一背,這就繼續朝著老林子南麵趕了去。

隻要能出順利趕到馬登,到時候找個華裔醫生幫瞅瞅了,也不就三五下了結的了;就算越南醫生手上活兒不成,到時候回國內去換一大夫,不是分分鍾的事兒嗎?

我們接下來趕路的速度可就慢多了,等我們磨磨蹭蹭穿過這一片之後,最終還是找了個地方歇了會子,然後才又重新開始上路…這樣折騰一宿,等到天色大亮之後,我們才終於來到了個山崖上,明明白白看到了藍天白雲。

山牙子上這麽一瞅,那下麵的道兒頓時門清,曹老蒼孫一夥給我們惹了狼群那麻煩,現在終於找補了個回替來——丫站我旁邊嚼著餅子鹹菜,眼神提溜轉著沒掃嘍幾下就咦咦咦嚷了起來:下麵那片地兒看著怎麽那麽眼熟呢?

說著說著丫就把眼睛給眯了起來,沒兩下真給瞧明白了。嘿,你還別說,我們這次三繞五彎子的一轉悠,不知道怎麽就到了老林子邊上了,雖然距離那馬登距離還遠,但卻從旁邊鑽出了老林子,一路很快就能到下山到越南境內了。

人精神上的事兒還真不好說,我們本來都累成狗了,但一聽說已經穿過了國境,大家興致立刻就上來了,三五下把手裏鹹菜餅子塞進肚裏,立刻全都嚷嚷著繼續開始趕路了。

上山登高梯梯沉,下坡走道步步輕,這一天我們卯足了勁兒朝山下趕,就連身上的傷口也不覺著痛了。過了中午之後,我們麵前的森林開始漸漸稀疏起來,陽光透過樹冠在我們麵前星星點點的灑落,林間那詭異幽邃的感覺**然無存。

夕陽西下,我們從一片樹林中穿過的時候,終於在麵前看見了一條凹凸不平的土路,上麵還殘留著沒有完全填好的彈坑,大家喜笑顏開,這時候才覺得真的有點走不動了,於是也不要人吩咐,就紛紛坐在路邊歇了下來。

孫列軍木訥的跟在曹老梆菜後麵,看著像是恢複了些,隻是神情中有些怯怯,還是會同樣盯著某個不明就裏的地方發呆,隻不過情況大為好轉,我們心中也安妥了許多。

在路邊歇不了多久,就看見有牛車從土路上經過,大炮叔連忙上前去交涉,在他把幾張花花綠綠的票子塞給那趕車人之後,招呼我們全都坐了上去。

牛車緩緩而行,沿著這土路朝西,大炮叔坐在那趕車人的旁邊,不住打聽,過不了多久就回頭,告訴我們現在距離馬登已經很近了,最多不過兩個小時就能到達…隻不過現在大家都困得厲害誰管啊,朝車板上一靠就睡了過去。

我一路酣睡,直到耳邊傳來嘈雜喧鬧的時候才醒,轉眼看已經到了個很大的集市中,旁邊不時有人用中國話大聲的說笑,來來往往的人挎著長槍短槍毫不掩飾,最多的是各式各樣的摩托車,有的上麵還留著彈孔,看來是從戰爭中繳獲得到的。

曹老頭一夥已經下了車,站在旁邊和大炮叔、宗大叔說著什麽,見我醒了也笑著打個招呼,那劉國全把兩個包都背在背後,扶著孫列軍,看來是準備離開了。

說不了幾句,他們笑著我們揮揮手道別,然後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大炮叔招呼我們下車,用越南話在旁邊問了幾句,然後帶著我們走進了旁邊的小街,走了幾步之後就來到個粗陋的旅店,他剛剛進門,就看見那坐在櫃台後麵的老板站了起來,哈哈大笑著迎上前和他擁抱,嘴裏用生硬的中國話向他問好。

越美作戰起來,中國有幾十萬人來到這裏參加戰鬥,抵禦外國的侵略,所以那時候對我們中國人極為友好,靠近邊境的城市中,大多數越南人都會說幾句華語,甚至說當時還專門有人教授,那客棧的老板自然不會例外——大炮叔給他介紹我們是中國朋友的時候,老板臉上堆滿了笑,急忙招呼自己老婆給我們倒水開房間,他則是熱情之極的來歡迎我們,招呼我們快坐快坐,大家都辛苦了等等,看著到頗為真誠。

大炮叔也不推辭,開口就點了一大堆越南本地的食物,叫老板快些準備好給我們安排…正在他說話的當口,上麵樓梯哢哢哢一陣響,幾個身穿綠色迷彩,腰挎ak的年輕人走了下來,一見麵就急忙和大炮叔問好。

大炮叔給我們介紹說,這三個都是他的手下,瘦小精幹的叫做張武,主要玩兒的是炸藥和排雷,拆除陷阱,大塊頭的叫做張建設,力氣大,近戰的時候喜歡使用把砍刀,有什麽需要力氣的事兒盡管吩咐他做,最後一個麵帶笑容的叫做程自立,背上是把狙擊步槍,說是遠程狙擊的高手,冷靜嚴謹,平時他不在的時候都是程自立在負責。

介紹完他們,大炮叔又挨個把我們介紹一遍,那幾個少年聽說宗大叔是大炮叔的老友,都非常客氣,話語中說不出的尊敬,挨個上來問好;晨曦是這次的雇主,又是宗大叔的老板,他們同樣非常尊敬——隻不過說到我和鐵勇的時候,這仨明顯有些看不起的意思,言語中也沒有那麽的客氣了。

大炮叔笑笑,告訴他們說我和鐵勇並不是雇傭兵,而是晨曦的朋友,也是有自己本事的人,千萬不要小瞧,這仨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些,和我倆湊一塊握了握手表示親熱。

飯菜還沒有準備好,我們幹脆就抓緊時間來商量了下,程自立告訴我們他已經去找過倫道夫的行蹤了,隻不過當時時間比較緊,他在河內市隻是打聽到倫道夫坐上了前往中國的汽車,但是那汽車走了之後並沒有到達邊境,最後確定的地方是安沛市,從此就不知所蹤了…他在地圖上一指:

&想要逐個從郎那、郎發、保河、老街和河口,這五個城市排查,看看究竟是從那裏消失的,隻不過是接到電話之後我們趕來了馬登,所以沒去找。”

他遞給大炮叔一張紙,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那輛車的情況,顏色、大小、上麵坐了多少人,什麽時候出發一應俱全,看來這調查工作非常仔細,大炮叔看完之後把紙遞給了宗大叔,然後挨個看完傳到了我手上。

我一看,這上麵和他說的一樣,車子在安沛的時候曾經休息的時間也記了下來,但是從此以後就什麽都沒有了。

大炮叔點點頭,表示認可,然後對晨曦建議道:“這幾個城市裏麵,從郎發到保河都算是大城,治安還好,我想找人比較容易,要是他在這一帶下車是最好辦的;但是,假如說是過了保河,那後麵的路都是在山邊了,人少,出事也多,怕就沒那麽好找了。”

晨曦點點頭,“大炮叔,那你有什麽建議?”她想了想,非常堅定的說道:“無論情況如何,我們一定要找到他,因為他手上的線索對我很重要——你想想辦法,有什麽考慮盡管開口。”

&你說就行了。”宗大叔一笑:“別給我打啞謎,有什麽想法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們隻要是能做到的,什麽都可以…隻是有一條,把人給我找出來就行。”

大炮叔微微一笑:“我倒不是有什麽要求和考慮,隻是覺得這事兒不怎麽好辦,我們必須慢慢來。這樣,我們明天開始順著這幾個城市挨個找,最主要的是看這車是不是在那個地方耽擱了,還是說一路經過的哨卡朝北,隻要你們不催,我一定細細的給你們弄出來。”

事情到了這一步,著急怕是也沒什麽用處了,我們於是點頭,表示按照他考慮的計劃而行,初步的計劃就是順著城市先一路找過去再說——隻不過,我們現在馬登在越南最北麵,所以尋找城市的順序是倒過來的,先到河口,再到老街,如此一路反著朝河內市回去。

這樣一說,我們就都明白了,然後大炮叔才說要找找軍用吉普和摩托車備用,到時候方便尋找,這事兒直接交給老板就成了,外麵黑市上好車買不到,倒是弄倆從南越繳獲的車還是很簡單,到時候辦兩張路條就什麽都簡單了。

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大炮叔就在旅社老板的帶領下買車辦路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