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多事的中秋夜(三)

譚天陽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好一會兒才對席昭然道:“不,不對,”他搖頭,“這個理由並不成立,你並不愛我昭然。”

席昭然似乎是不願意接受他說的話,他搖著頭有點著急地想反駁譚天陽,譚天陽卻不等他開口就繼續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隻是想找個人陪著你而已,隻要那個人夠聽你的話,你就想把他變成你一個人的對嗎?”

席昭然被他的話繞得有點暈,隻能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像是因為喝醉了聽不懂他的話,又像隻是單純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譚天陽看著他那因為茫然而變得霧朦朦的桃花眼,強壓下心頭的煩悶,將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說出來,“你隻是想找個人照顧你而已,昭然,我們不合適。”

這句話席昭然聽懂了,於是他反問道:“為什麽?”

譚天陽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最後移開眼看向別處,“我們都是男人,我雖然能照顧你,但卻無法做到像女人一樣細心,而且你也並不是非我不可。”他是第一次一次性就對一個人說這麽多話——當然,以前做報告的時候不算——他無法否認席昭然在他心裏的位置是特殊的,所以他更想和他說清楚,不希望兩人之間因此有疙瘩,更不希望這個人因此而傷心難過。

席昭然聽了他的話就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著他,沒有吭聲。

譚天陽覺得心裏的煩悶感越來越重,他站起身往外走去。

“天陽,別走。”席昭然忙站起身拉住他,之前那種慌亂的感覺又冒了出來,把人留住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

“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譚天陽拉開他的手,抬頭看見席昭然那雙形狀十分漂亮的桃花眼裏氤氳著水汽——也不知道是生理上的,還是心理上的——他忍不住說道:“其實你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你甚至從來沒有信任過我,更別提……”這句話他仍然不大說得出口,最後隻歎了口氣,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轉身拉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

席昭然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房門發了好一會兒呆,直到身體發軟有點支撐不住,思緒才慢慢回籠,他抱住頭緩緩蹲了下去。

他想留住譚天陽的,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麽留,他甚至覺得他說的話是那麽的正確,從一開始,他能想到的都是如何得到他,用什麽樣的手段得到他。至於愛呢?那是什麽?他從來沒有得到過,沒有人教過他。

一個根本不懂愛的人,又怎麽會愛上別人?

更何況是像他這樣把自我隔絕在另一個世界的人,他對另一個人甚至連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舍得付出,何況是愛情。

他抱著頭蹲在地上,身體開始輕輕顫抖起來,寬敞的辦公室裏回**著他低低的笑聲,地麵上卻出現一個一個圓圓的水印。

他笑自己想要空手套白狼,可是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好事能讓他遇到?

譚天陽不是傻子,他的那些把戲騙不到他,所以他也得不到他……

可是他覺得很難過,要怎麽辦才能不那麽難過呢?

辦公室裏,低低的笑聲持續不斷,隻是漸漸地帶上了哭腔。

譚天陽真的很好,他好想得到他好想讓他心甘情願地跟著自己,可是他不相信他愛上他了,連他自己都不信,那他該怎麽辦?

是不是一定要愛上他才能得到他,是不是隻要愛上了,他就可以得到他?

可是沒有人比席昭然更清楚了,當一個人的理智和情感長大成熟後,他很難再與另一個成熟的個體產生親密的情感關係,因為人都是自私的,有自我意識的情感在大多數的時候,都有裹在一層自我保護的膜裏,不願輕易付出感情,不願輕易相信別人,害怕受到傷害,害怕被人背叛。

普通人尚且如此了,何況是比普通人更加自私的席昭然他自己?

譚天陽離開席昭然的辦公室後,就徑直回了家,他坐在客廳裏,覺得心裏有點亂。胳膊肘支在膝蓋上,雙手捂住臉,可是席昭然的臉總是能從各個角度鑽進他的腦海裏,優雅好看的,麵無表情的,溫柔淺笑的,朦朧帶霧的……

雙手往上抓了一把頭發,跟著歎了口氣。

他沒有想到席昭然會突然跟他表白,讓他毫無準備,讓他猛地回憶起一些一直壓在心底深處,以為會帶進墳墓的過去。

其實那次去“夜總會”接他,他就隱約猜到了他的性向,隻是那時候他覺得跟他沒有關係,所以他根本沒有多想,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再一次遇上這種事。

確實,席昭然是一個能讓人忽略掉他的性別的人,不是因為他長得女氣,而是那種無論是男是女都會被他吸引的美好氣質,他無法將那種美好具體地描寫出來,但是他能十分明顯地感受到這種美好對自己的影響力。

也許這就跟擺放在櫥窗裏的高級玩具一樣,如果當你沒有能力擁有它的時候,你或許隻會隔著玻璃看一眼,或許連看一眼都不屑,但是當那個高級玩具出現在你觸手可及的地方時,會讓人下意識地想要溫柔地對它,想把他供起來每天替他擦拭十遍。

而每當他看到席昭然時,就會產生這種想法,下意識地想對他好,想保護他。

其它的他暫時無法想明白,可有一點他很清楚,席昭然在他心裏的位置是不同的,與任何人都不同。

想不明白,譚天陽又歎了口氣,決定不再繼續想下去,心裏希望席昭然能放棄對他的想法,可是這種想法又讓他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第二天譚天陽照常去上班,大家都在說中秋夜的團圓飯吃了些什麽,今年的月餅又如何如何的,譚天陽聽得有點心不在焉,其實中秋夜他在羅婉伊家裏吃到了些什麽,他根本就不記得了,他那時候一直在想,這段時間要做些什麽菜,可以即營養又不會讓人吃得膩,現在想來,他每天巴巴地操心著的,都是跟席昭然有關係的事。

他借著去接水喝,站在飲水機前長吐了口氣。水杯接滿水,他看著杯裏的水,又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席昭然喝醉了,估計也沒有好好吃飯,不知道今天會不會又犯低血壓。

還有……他端著水杯不由自住地發起呆來,昨天兩人最後說到了那種程度,不知道席昭然想清楚沒有,今天會不會回家,還會不會繼續住在他家裏。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端著飯盒離開監控室時,沒有看到幾乎每天都會在外麵等他的席昭然,心裏突然有點沒著沒落的,像是有很多事沒有做一樣。在公司餐廳裏也沒有看見席昭然,譚天陽吃完飯後,又開始擔心他有沒有好好吃午飯。

席昭然這個人看著很成熟,可是在某些時候更像小孩子,如果沒有人管著他,他就不會記得。

譚天陽覺得自己變得有點婆婆媽媽的了,不過其實這種感覺並不太壞,每當想到這個世界還有一個人需要他來操心,就覺得心裏暖暖的。

他微微揚了揚嘴角,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心裏希望席昭然能快點想通,他還可以像對待親弟弟那樣地疼愛他,照顧他,保護他。

下午下班的時候,依然沒有看到席昭然,譚天陽一個人步行回家,買好了之前就想好要買的菜,回家做好飯時,天已經黑透了,席昭然還沒有回來。

譚天陽洗幹淨雙手,在餐桌邊坐了一個小時,大門仍然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會被推開的跡象。

餐桌上搬放著的菜已經涼透了,電視機小聲地播放著,已經到了晚間新聞的時段。

譚天陽站起身,將餐桌上沒有動過的晚餐撤換掉,然後關掉電視機,拿出手機給席昭然打電話。

這一次電話沒有響多久,卻被人按掉了,譚天陽把手機放到麵前看了一會兒,將手機放回兜裏沒再打過去,而是直接拉開大門離開了家。

他一邊往小區外麵走,一邊想著什麽,臉色陰沉得更加厲害。

走出小區後,他在馬路邊上攔了輛出租車,給司機說了一個地址後,就沉著臉不說話,嚇得司機什麽也不敢多問,連忙發動汽車——幸好他說的地址是一個人很多的地方,不然瞧著他的身高氣勢和臉色,大半夜的他還真不敢去。

那個,這文14號也就是星期五入V,界時會三更一萬多字,有肉有糖,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以上!(不過,我真心第一次真正碼肉(辣椒:就是那種會真正進去的那種,捂臉……眾:你夠了!),大家表太期待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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