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總是不斷地在這裏找著,這一個月裏,他來了三次,三次都看到她邊哭邊在廢墟裏翻。她到底在找什麽?一個月的時間,她難道天天來嗎?

為什麽對於平兒這個妻子,他一點感覺也沒有,卻對那個連話都沒有說過的女人無端地憐愛著。他又是怎麽了?

心煩意亂,他索性離開電腦,靜坐在窗前,點燃了一根煙。

煙是平兒給他買的,並不便宜,平兒愛他可以說到了骨子裏,什麽都給他最好的。就連煙也如此。

可他總覺得這味道不是他所喜歡的,他究竟喜歡的是一種什麽味道?

皺皺眉,他煩亂地將煙掐滅,複又坐回了電腦前。

還是工作吧,他熟練地打開著一些程序,還有各類文件,想也不想,便輸入密碼。

寒野集團。

方雅帶著焦慮走向總裁辦公室,今天由曲承業坐鎮,和南宮睿一起管理公司事務。

除了特別需要,南宮睿基本可以獨擋一麵,曲承業隻需要在各種會議上略坐一下,或者為南宮睿提提意見則可。

南宮睿雖然年小,但學東西的速度相當快,雖然還不足以運籌帷幄,但管理公司日常事務,已完全不在話下。他現在,隻在電腦麵前看看新聞,就可以了。

“業。”方雅輕聲叫道,生怕打擾到南宮睿。

“昨天晚上,總裁的郵箱和一些機密文件被打開過。”方雅一臉愁容,這是核心機密文件,一般人根本打不開。

“是不是黑客侵入?”曲承業理所當然想到這一點。

“不像,是用密碼進去的,並沒有破壞什麽程序,而是正常運作,還更換了資料,而且,總裁的一個私人賬戶上早上還進了一筆一千萬的帳,不過,早上就被人通過網銀取走了五十萬。”

“有這樣的事?”

“嗯,奇怪的是,這筆錢並沒有取完,我查了一下,這筆進賬是一筆期貨收入,總裁之前也玩這個,進賬都放在他私人的賬號裏,由我保管,除了我和他自己,並沒有人知道這些密碼之類的東西。”

曲承業沉默下來,他幾乎要相信南宮寒野的存在。不過,如果他活著,就應該回南宮別墅去呀,他還有這麽大一個企業,至少,他要回來管理自己企業吧。

如果不是他,又是誰知道了他的一切資料,還能炒期貨炒得如他般得心應手?

“這樣吧,你注意這個賬號和賬號有關的數據,看最近還有沒有別的變化,然後,我們去查查,看這個賬號到底在哪裏登陸過,就可以順便查到誰在用了。”曲承業安排一番,方雅認可地點點頭,離去。

……

平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用力地揉揉眼睛,看到的還是一箱滿滿的鈔票。

“你哪裏來這麽多錢?”她發誓,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麽多錢。

“我自己掙來的,這隻是其中的一小部份。”高唯民微含首,說得雲淡風輕,並不為這些錢有半點的心動。

“掙來的?你賣什麽了?”平兒上下左右地打量著高唯民,最後直接去撩他的衣角。“我們並沒有缺錢到什麽地步,你可千萬不能去做傻事呀。”

高唯民莫名其妙地拉開她的手,臉上還是那般平淡。“你這是做什麽。”

“我要看看你是不是為了錢去*了呀?”在她的世界裏,要想短時間內得到這麽多錢,便隻有去*。

前男友就曾慫恿過她,還說什麽賣一隻腎對身體不會有損傷,這樣掙來的錢也比辛苦賣飾品得來的要多得多,也容易得多。

“一閉眼,一睜眼,就是一大筆錢,你說這多劃算呀。”

前男友無數次如此簡單地描述著*的經過。

而昨晚到今天,似乎也就是一睜眼,一閉眼的時間,除了*,他還能從哪裏弄來這麽多錢?

“我沒有去*。”高唯民給她一個“有這個必要嗎”的眼神,沒有從他身上找到傷口的平兒鬆了口氣。不過,馬上大叫了起來。“難不成你……去搶劫銀行了?”

她見識過他的功夫,在婦產科醫院裏,他隻是幾拳幾腳,就將那幾個高大的蒙麵人打倒,並救下了一個產婦。

高唯民冷哼一聲,對於平兒的猜測感覺到不可思議。“難道除了去*,搶劫銀行,就不能有別的辦法了嗎?掙錢不需要這麽傷害自己吧,更不隻有去做違法的事情吧。”

“別的辦法?還有什麽辦法?”平兒搖搖頭,她真的想不到還有別的什麽辦法,可以這麽快掙到錢的。

“我昨天打開了以前投資期貨的賬號,這些不過是我的投資收入。你和我住了這麽久,難道不知道我有玩這個的愛好嗎?”

“期貨?”平兒咀嚼這個詞,在她的意識當中,這種東西極為冒險,也需要很多錢,不是一般人可以玩得起的。

“你……”她本想問,他哪來那麽多錢來玩這個,卻沒敢問出來。

一直信誓旦旦地保證著,自己是最熟悉他的人,對於過往的一切一清二楚,還把自己與前男友的相識相愛經過編成美麗的故事,講給他聽,當成是他們共同的回憶,現在,她怎麽可能說不知道呢?

“你是不是恢複記憶了?”他剛剛說到了有關密碼的東西,平兒擔心地問。

高唯民搖搖頭。“沒有。平兒……”

“嗯。”平兒虛弱地應著,等待著高唯民接下來的話。

“你真的很了解我嗎?我們真的有你說的那麽相愛嗎?以前的我又是怎麽回事,有這麽多錢為什麽還要讓你住山洞?”

一大堆的疑問弄得平兒緊張得不得了,害怕失去他,恐懼襲來,她變得激動起來。

“唯民,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在懷疑我說謊嗎?我們如果不相愛,怎麽會有孩子?怎麽可能五六年了還相依相偎,住在一起?你學投資也是失憶前不久才開始的,那些東西我不懂,當然不過問了。”

“是嗎?”對於平兒的眼淚汪汪,他竟然連心都沒有動過一次,更別說心痛了。

為什麽內心湧出的感覺會和她所說的話有如此大的區別?難道真是因為失憶而造成了感情的疏淡嗎?

高唯民搖搖頭。

“不要哭了。”他勉強伸手過去,為她抹去眼淚,而平兒,則順手握著他的大手,撒嬌地不斷將小臉放在上麵摩挲著。

“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舍不得我傷心的,你就是我最愛最愛的唯民。”

麵對著她的撒嬌,高唯民一點感覺都沒有。他縮回手,放在紙巾上細細地擦拭。“我想出去走走,你在家裏想想有什麽需要的,就去買吧。”

他逃也似的走出了家門,朝著一個方向行去。

一陣秋風吹來,他竟感受到了傷痛的因子,發痛的腦袋裏,響著某個遙遠的聲音,卻怎麽聽也聽不清晰,反而引起了一陣。更強烈的頭痛。

他是怎麽了?

想要抓住這短時的回憶,他忍住痛苦,繼續往思想深處追尋,卻被尖銳的頭痛弄得幾乎站不穩腳,隻能抱著身體蹲下。

這一次,就算是頭會爆炸,他也一定要想起那個聲音,記起那張模糊的臉。

“洛小姐,要不要到前麵去休息一下?”

洛映水擴大了搜尋的範圍,她一家一家地詢訪著。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隻能問有沒有看到從火海中逃生的男人,而不敢說出真實的姓名。

找了一大圈,什麽收獲也沒有。

她的小臉因為疲勞而泛起了白色,頭腦一陣暈眩,差點倒在地上。

保鏢及時扶住了她,指指前方,問道。

她確實需要休息。抬眼望去,這是一片郊區舊屋區,零落的磚瓦房與破木屋東一座西一座地坐落在山腳或田邊。

隻有一棟最為顯眼的小木屋,散發著嶄新的氣息,矗立在景色最優美的一個角落。那小木屋的後麵,一條發白的瀑布如飄帶般撒下,將小木屋襯得有如仙境一般。

而前麵,是一大片的菜園,種著各色綠色的瓜果,又為它增添了一種真實之感。

仙境與田園共存,有誰會如此有心機地生活在那裏?

那小屋雖隔得遠些,仍可看出它設計之精美,作工之細致,這哪裏是一座房子,分明是一件藝術品。

“我們先去那裏坐坐吧。”隻一眼,她便愛上了那小木屋,雖然離其他的房子稍遠些,她還是願意在那裏停留。

“好的。”一行人走向那個方向,在他們停留過的地方,感覺頭不再疼痛的高唯民站了起來,揉揉太陽穴,這次,還是一無所獲。

那些聲音始終那麽遙遠,那張臉龐也一直模糊,就算他剛剛忍著要炸掉的頭痛,仍沒有得到更進一步的回憶。

痛苦自動消失,記憶也自動退去。什麽時候,他才可以找到真正的自己?

不習慣於對自己過去一無所知的現狀,他決定去平兒所說的那座他曾跌下的山涯看看。

“請問,有人在嗎?”走近小木屋,更覺其精美,洛映水想像著主人,一定是個品味十足的人。

平兒大著肚子走出來,看到一位長相漂亮的小姐,臉上綻開了笑容。“有事嗎?”

“哦,我們走累了,想來您這裏歇歇。”示意兩個保鏢離遠點兒,以免嚇往眼前的女人。洛映水柔柔地說道。

平兒並不出眾的容貌與貧民化的舉動始終與這房子格格不入,洛映水總覺得,這裏的主人應該還有別人。

“這房子是您的?好美喲。”她甜甜地笑著,平兒已經為她端來了一杯水。

“是的,這是我老公設計的。”平兒驕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