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楊聲和他哥談戀愛了。

按照世俗的定義應該就是戀愛沒差,你看又抱了、又親了而且還睡了,這不是談戀愛這是什麽?過家家遊戲嗎?

他確定以及肯定,他和夏藏墜入了愛河。

那個短語叫什麽,fall in love~

但楊聲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中間少了一步什麽,可他敲了好一會兒容量過載的腦袋,除了把自己腦門敲出紅印外,什麽都沒想到。

或許是因為太過順利,才會產生還有什麽沒完成的錯覺吧。

他做數學證明題就是這樣,一氣嗬成的時候總會疑心自己有沒有漏掉哪個環節。

但很多時候都是不會漏掉的,因為這事關分數嘛。

楊聲放下心來,開始思考今天中午和夏藏一塊去吃什麽。

“看你這表情,是成了?”皓月按著眉心,不經意地問。

“什麽成了?”楊聲沒反應過來。

“和你暗戀的那位成了。”皓月淡定地一語道明。

說得楊聲又隻顧傻笑,連連點頭之餘連句完整的話都不會說了。

皓月眼神擔憂,宛若看著一個智障。

“原來戀愛果然會叫人失智。”月姐歎息著把這一條記到她的素材本子裏,指不定哪天寫文會用得上。

楊聲也不管同桌是如何看他啦,反正心裏大石一落地,便是看前邊小白板上的倒計時,又一次下樓跑操,被薑延絮再一次拖到走廊上抱怨那不算短也不算長的酸不拉幾感情史,他都覺得甘之如飴。

“聲兒,你是受什麽刺激了嗎?”小薑同學擔憂地問。

“沒事沒事,我好著呢。”楊聲擺擺手,笑得牙不見眼,“哦,對了,絮,感謝你那天把我拉去吃晚飯,沒你我還不知道這事兒怎麽能成呢。”

小薑同學疑惑數秒,終於恍然大悟:“哦,你說上周你逃課那天啊,別提了,我就不該把你丟下去聽那家夥的鬼話!真是,氣死我了!我就想不明白,他一個大男人,怎麽這點兒事都唧唧歪歪!”

“一邊說什麽我其實心裏不大能接受我們這種關係,一邊又說可是我真的舍不得你。真是,我他媽倒了八輩子黴,喜歡上這貨色!”

“那就趕緊一刀兩斷嘛,多大點兒事。”楊聲笑容**漾道。

薑延絮被這燦爛笑容瘮得直冒雞皮疙瘩:“你真沒吃錯藥啊?”

“我又沒病,吃什麽藥?”楊聲不服氣地反問。

“別,我看你已經病入膏肓了。”薑延絮抱著胳膊,咧嘴搖搖頭。

“咳咳。”被人這麽說,楊聲意識到自己可要收斂些了,清一清嗓子正經道,“你前男友為啥還不能接受你們這種關係啊?好歹你們也在一起過。”

哪怕隻有短短的二十來天。

“別提了,他說他恐/同。”薑延絮擺擺手,“本來都掰扯清楚了,我說,好,你恐/同,那我們就好聚好散,反正也已經散了。但他偏偏又來了句,舍不得我,想跟我繼續做朋友。”

“沒什麽是打一架不能解決的。”楊聲認真地建議道,“如果有,那就多打一架。”

小薑同學:“……算了,我去問問月姐,看你到底是咋回事兒。”

不過,薑延絮這番話,倒激起楊聲心裏頭那絲隱秘的不安。

夏藏是真的喜歡同性嗎?還是會像薑延絮前男友那樣,釣著他玩玩?

雖說楊聲也不能確定自己是否是真的同/性/戀,因為到目前為止,他看入眼的不管同性異性,都隻有夏藏一個人。

其他的,再怎麽要好,都隻是能夠一塊插科打諢的損友罷了。

朋友和愛人是兩個定義。

唯有夏藏屬於後者。

不知道夏藏會怎麽想。

這應該是談戀愛了吧,和楊聲。

雖然夏藏沒吃過豬肉,但好歹見過豬跑。

不過真要說起來,這不是一段能夠戀愛的好時候;但夏藏還是相信自己和楊聲,能夠在戀愛之餘好好地兼顧學習。

嗯,不好意思,說反了,是在學習之餘好好兼顧戀愛。

既然楊聲和他戀愛了,那麽楊聲就是喜歡他的,楊聲喜歡他……那麽楊聲那回的春//夢對象就應該是他。

夏藏費勁巴拉地理出這麽條完全不用推理的邏輯線,瞬間仿佛把自己丟到蒸鍋裏滾了圈般,煮熟了。

所以希望小倉鼠的夢裏,不要有什麽少兒不宜的東西。

已經確定兩天了吧,對,今天星期二,周六那天晚上越過的界限。

夏藏盯著白板上的數字,才稍微找回點真實感。

他是感覺和楊聲相處哪哪不對勁,雖說他們之前也經常摟摟抱抱,但這兩天反倒沒那麽膩歪了。

例如現在,並肩出校門去吃午飯,中間硬生生分出條楚河漢界,視線一接觸就立馬別開。

嗯,說點兒什麽呢?

今天天氣很好?中午想吃什麽?感覺好刻意,好不自然,好尷尬。

夏藏難得生起些許不好意思的想法,分明之前他一手直球打得賊溜,逗得楊聲臉燙耳朵紅。

但現在隻要想起之前的危險發言,他都有點克製不住想要掐自個兒脖子的手。

果然,不太會說話就最好不說,夏藏自閉如一隻碩大的荷花花苞,還是粉色的那種。

畢竟被種種不好意思染上了一層緋色。

悄悄瞅一瞅楊聲,楊聲似乎和他一樣,陷入了某種心事裏,翻餐館的菜單都漫不經心。

是需要適應期的吧,像他倆剛住一起那會兒,很多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夏藏提溜著筷子暗自思忖,是該用什麽法子度過一下這樣的適應期。

不適應是因為身份的忽然轉變,所以首要任務當然是適應當下的身份。

作為情侶的身份。

盤子裏的菜分出去一半,水也給彼此倒上。

似乎和以前也沒什麽兩樣。

夏藏嗅到氣氛已然緩和,不由得問道:“話說,嚷嚷,你做夢夢見的到底是誰啊?”

好奇心作祟,沒辦法……

夏藏知道,自己仿佛好像又莽撞了。

“你覺得我夢見的是誰呢?”楊聲勾了點兒笑,調侃反問。

那肯定……夏藏直了直身子,帶著他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自信說:“是我?”

自信地說出了個疑問句。

“是你。”楊聲笑了,眸光如水般悄然化開,帶著點兒鄭重的虔誠。

夏藏:有被撩到。

心就這麽不聽使喚地咚咚亂跳。

古人誠不欺我,果然美人一笑,傾國傾城。

這適應不來,真適應不來。

夏藏強行克製著那顆響成鈴鐺的心,鎮定地說:“那,那吃飯吧。”

舌頭打結,還差點兒被牙磕了個正著。

夏藏也不想的,他第一次談戀愛,誰知道是個什麽談法!

不過,楊聲安靜得也太反常了,付錢離開時,夏藏主動地莽了一把,勾住他手指。

但楊聲沒反應,好一會兒才如夢初醒般,將夏藏的手回握住,眼神卻還是飄的。

“有心事?”夏藏忍不住問。

他們穿過斑駁的林間小路,很快鑽進小區門口狹長的通道。

陽光被兩側的樓房割開,在他們發梢肩膀半明半滅。

是秋天的腹地,陽光都透明而幹燥,嗅上去味道溫暖可人。

“是。”隔了好半晌,楊聲簡單地回答道。

“這會兒想說麽?”夏藏問。

楊聲愣了愣,抱歉道:“這會兒不太想。”

“那就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夏藏用指腹摩挲了楊聲掌心的紋理,寬慰道。

“我會被你慣壞的,哥。”楊聲說。

“沒事兒,壞了我也不嫌棄。”夏藏說。

“嘿。”楊聲輕笑著蹙了眉,隨即又舒展,“那你記著這話,不許嫌棄我。”

“不許丟下我。”

委屈巴巴,又有點兒帶威脅的意思。

夏藏想起了紅玫瑰那三顆張牙舞爪的刺。

抓著他的手,晃一晃,夏藏說:“不嫌,也不丟。”

“我想留下你,留到很久很久以後。”

留到那個我從不敢去想象的,以後。

“我知道了。”楊聲說,便是向前傾了身子,於是陽光灑了他滿頭滿身。

是一個擁抱,和那溫暖可人的陽光一起,撲了夏藏滿懷。

好像……還不錯。

談戀愛的話,真挺不錯的。

至於戀愛對象是男是女,其實夏藏從沒考慮過這問題。

得益於他沒事看的書,讓他知曉這世間不光隻有異性戀。

所以在考慮楊聲春/夢對象時,他很是科學地提問出是男是女,把他知道的可能都說了一遍。

唯獨少了他自己。

但明明內心深處在期待著什麽,所以把這問題耿耿於懷到了現在。

結論告訴夏藏,他的所有猜測都是錯的,連步驟分都拿不到。

幸好,正確答案就是他自己。

免去了再答題的苦惱。

牽手擁抱其實都還好說,最大的問題就是……親吻。

主要這行為能實行的範圍太過狹小,夏藏到目前為止,也隻在楊聲身上實行過。

當然從今以後,他隻能夠也隻願意在楊聲身上實行。

但除了周六那天親了一兩次,他都沒怎麽碰過楊聲。

忽然就莫名委屈起來。

認真洗漱完畢,刷牙都超過了三分鍾。

夏藏深吸一口氣,看著鏡子為自己鼓勁道:“加油,夏藏,你可以的。”

談戀愛,好艱難。

還需練習,多多練習。

夏藏渾身僵硬地走到方桌前坐下,機械般拿起自己的圓珠筆。

盯——

楊聲正咬著嘴唇看練習題,分外認真。

所以為啥隻有他一個人這麽緊張?

楊聲淡定得仿若談過好幾段戀愛的老/江湖。

夏藏頹頹地放下筆,而楊聲應聲喚了他:“哥,你老盯著我看幹嘛?”

“你好看。”夏藏自暴自棄地老話重談。

楊聲起身,繞過桌子走到夏藏身邊,順勢把雙手搭下來。

夏藏仰了臉看楊聲,一時將目光凝固,都不舍得移開。

“不說的話,我就親你了。”楊聲捏了捏夏藏肩膀,以作威脅。

夏藏咽了咽唾沫,脫口而出:“好啊。”

求之不得。

楊聲應是有些疑惑,但還是垂眸低頭,吻了吻他前額和眼睫。

癢。

夏藏不敢動,由著楊聲拈起他耳後的碎發,細細地吻。

“你為啥就能這麽淡定呢,嚷嚷?”夏藏忍不住問。

“我淡定什麽?”楊聲雙手環過夏藏脖頸,再半跪到夏藏大腿上,分外的……淡定。

“就……就很自然地做這些事情啊。”夏藏繼續堅持不動如山,椅子比較窄,怕摔下去。

“哈?”楊聲卻笑出來,“你好好想想,我不自然的時候,你在做什麽?”

嗯……夏藏迅速地調動以往的記憶,想起楊聲莫名疏遠他的那兩天。

“那都好早以前的事情了。”夏藏心下一動,幽幽歎道。

“比那還要早。”楊聲說,輕輕用指腹撫過夏藏臉頰。

夏藏伸了胳膊,圈過他精瘦的腰,楊聲由此再將頭低了低。

正好,是能夠接吻的距離。

談戀愛真是,太好了。

夏藏由衷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已掛機,勿念。

阿巴阿巴,這就是愛情麽?

(把沒發的片段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