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紹真真正正做到了體麵。
他跟人打了招呼，秦鬆被帶走的時候，來的是一輛普通的黑色轎車，沒有手銬，沒有強製執行。他似乎隻是被一群人請去喝茶。
當時我在不遠處的車裏看著，旁邊坐著林碩。
“九爺說到做到，說不來就真不來了。”他低聲道。
“看自己父親被人帶走，挺難受的。”我說，“九爺眼不見心不煩，再說九山集團最近有大生意要做，程岩再次被請了回來，可見項目之重。賺錢當然比這重要多了。”
“他還缺這點？”
“林助理，你在背後吐槽自己老板不好吧？”我笑著看他，“哦對，我覺得以後，你還是直接喊他表哥好一點。”
“不，我習慣了。”
“那隨你。”
林碩不接話，輕輕笑著搖頭，“不過我還沒喊過你，表嫂。”
我笑著接受這個稱呼，再抬頭，麵前載著秦鬆的黑色轎車發動，由近及遠，逐漸淡出我的視線之內。
一切都要結束了。
***
《昔日秦集團董事出國靜養》、《秦集團董事溫炳蘭不幸流產》、《秦集團董事：晚年生活打算換個國家生活》……
報道鋪天蓋地，很少有人知道，秦鬆和溫炳蘭之所以消失在雲城的傳說裏，並非他們真的離開，而是因為此時此刻的他們，分別被關在不同的審訊室。
這個過程，秦紹和我都達成一致，完全交給相關機構處理。
證據確鑿，他們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扭轉乾坤。
馮理的父親，昔日的馮局長也被牽涉其中，錢政被自己親兒子錢書記舉報，陳年舊事抖出來，無數貪汙腐敗的證據甩在麵前，他啞口無言隻能伏法。
而錢書記也確實如自己期盼的那樣，官升一級，因為大義滅親。
一時間江北的官商兩界一團亂，沒人知道，看似毫無關聯的幾件事，背後都有一根細細的線牽著，這一根線像龍王三太子的混天綾，攪得江北地覆天翻。
*****
“我姐人呢？”溫靳問秦紹。
“去了一個有吃有喝，有人照顧的好地方。”秦紹說。
“她被帶走了？”
“嗯。”
“秦紹！”溫靳突然怒急，拍桌而起，“你這是……”
“我這隻是盡了一個公民應盡的義務，遇到非法行為檢舉揭發，有什麽不對嗎，溫先生？”他說完，溫靳重重跌回到椅子上，秦紹輕哼一聲，讓喬姐抱過孩子給他看。
但也隻是遠遠地看一眼，他抱不到。
“溫先生，讓我們猜一猜，你姐溫炳蘭，會不會把你供出來？”
“不可能！”
“別激動，隻是猜測而已。”秦紹笑著看他，“當然了，最後的結果都一樣。不管是否把你供出來，你都要受到法律製裁。”
“秦紹！”
“這孩子，我讓你看一眼，他是你的骨肉，但你對不起他。”秦紹抬了抬下巴，喬姐又把孩子抱走了，溫靳想阻攔，剛要衝出去，就被秦紹的保鏢一把按住，紅酒莊園是貨真價實秦紹的地盤，溫靳怎麽能隨便撒野？
“這孩子，我會送到喬柔柔身邊去。”秦紹又說，“喬家老爺子老太太不會虧待他，喬柔柔也會心疼他，他會生活得很快樂，但至於……以後他姓什麽，我就不好說了。”
溫靳聽完這話睜大眼睛，似乎要撕了秦紹一般往上衝，秦紹給了保鏢一個眼神，保鏢會意，膝蓋稍微彎曲，剛好抵在了溫靳的膝蓋彎，他直直跪下，再無反抗餘地。
秦紹沒心思占他便宜，於是蹲在溫靳麵前，和他平視著說話。
“溫先生，你也算是，一手好牌打了個稀爛。”
“秦紹！”
“當年你們溫家人算計我母親那一天開始，就應該想到自己有這樣的結局。也不知道我小時候給你們的印象怎麽就這麽好，都以為我是懂事聽話沒想法的，怎麽樣，看走眼了吧？”
他開著玩笑，可溫靳半點笑不出來。秦紹緩緩站起吩咐一旁的林碩：“打個電話，讓 110過來接人，我就不送了。”
“是。”
“溫炳蘭的體麵我給，她弟弟的就算了。”
“好。”
“去辦吧，我累了，今天不管什麽事兒都別喊我。”秦紹說完朝我招手，而後攬著我去了樓上的臥室。
時間還早，但他確實累了，要我陪他睡一會兒。
我不困，總想跟他說話，秦紹回答我幾個問題之後便沉沉睡了過去，我伸手撫摸他的眉眼，聽著他平穩的呼吸。
一整天的運籌帷幄，他當真精疲力竭。
“別鬧。”他迷迷糊糊握住我胡作非為的手，我不敢再動，外麵大風呼嘯而過，我能看到樹木搖晃的影子。屋裏空調嗡嗡運轉，秦紹捉著我的手在唇邊吻了吻。
“薇薇，你想要個什麽樣的婚禮？”
*****
開庭需要一些日子，公檢法總要把這些證據一一捋清楚了才行。
等待的時間裏，秦紹讓老金把自己要過去看喬柔柔的消息遞給喬家人，他們一家人都很吃驚，同時伴隨著恐慌。
2天後，我和秦紹帶著喬姐跟孩子，申請了私人飛機航線，從江北飛到喬柔柔一家所在地。
下飛機的時候老金來接，他開了一輛商務車，人好像胖了一點。
秦紹說他最近是太輕鬆了。
“您冤枉我，這活兒可一點不輕鬆。”老金搖頭，湊過去看了看喬姐懷裏白白胖胖的小嬰兒，“九爺這是要還給喬家？”
“嗯，我養在身邊也不合適。”秦紹說，“孩子還應該跟自己母親在一起。”
“嗯。”
沒多久，車停穩。
南方濕冷，冬天又沒有暖氣，全靠空調，幹燥又難受。孩子剛進屋就打了兩個噴嚏，喬柔柔父親看秦紹來了，多少有些怕。
“秦紹，你……你來做什麽？”
彼時喬柔柔剛好從樓上下來，她穿著白色棉布睡裙，氣色尚可，就是瘦，比做藝人的時候還瘦。
“九爺？”她愣住，在樓梯中間站了幾秒後，聽見孩子突然爆出的哭聲，才明白秦紹為何而來。
“我的孩子！”喬柔柔瘋了一樣衝過來，我們都沒阻攔。但喬姐嚇了一跳，還沒等問我們怎麽辦，喬柔柔已經站在孩子麵前了。
母子相逢，好一場催淚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