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可憐人
“就算所有的一切都是天意，嗬……不往前走下去，我們也不會知道未來的天意是什麽，不是嗎？”丹仙子悠悠然笑問，末了。“你上次問我的目的是什麽，今天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目的很簡單，希望你把未來的光輝，稍微分給我一些。”
“憑什麽。”指間沙語氣冷淡，目光中，流露出幾分高手居高臨下的倨傲。這中眼神讓丹仙子十分不舒服，若幹年前的指間沙，也曾經用這樣的目光，這樣的表情麵對她。若幹年前，有許多江湖女子都曾經用這種眼神、這種表情麵對她。
雙劍，驟然出鞘。
劍刃相撞，激起一陣耀眼的氣勁。
丹仙子怒視麵前的指間沙，從牙縫裏，擠出森冷的話。“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可憐。”指間沙曬然輕笑，語氣裏說不出的嘲諷。“一直渴望揚名立萬讓江湖高手景仰，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消除你的自卑？”
“可憐？可憐的是你——”丹仙子不屑一顧，平素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知道今天你還要用這種態度來找尋當年自尊被我創傷的平衡！誰更可憐？”
殺氣，一閃而逝。
丹仙子收劍入鞘，開門出去前，頭也不回的丟下最後一句話。“說白了我們都是可憐人，這理由就不是挺好？”
門，緩緩關閉，昏暗的屋子裏，指間沙的臉，變的模糊不清……
屠滅仙山靈地的戰鬥仍舊在繼續。所有武功特效的消失讓江湖中人都變的很不適應。但是，仙山靈地的仙人、仙兵仙將的感受比江湖中人更痛苦，以內法為基礎，以法術為戰鬥主要手段的他們，簡直變的不知道該如何戰鬥了。
相較於過去，仙山靈地的抵抗力量變的更脆弱，但屠滅仙山靈地的效率卻在降低。過去偌大的仙山靈地。小則幾十裏，大者數百裏。由於人人都有諸多武功特效，即使奔走能力最弱的。也擁有加速、輕身這樣大幅度提升輕功效果的武功特效。幾百裏地，不算什麽太遙遠的距離。而現在，徒步從山腳殺上山頂。就算沒有人阻攔，能夠一口氣跑上去不累斷氣的人，也沒有多少。
過去老遠見到奔走的仙兵仙將，瀟灑的一個瞬影或者強製穿越，哪怕是加速輕身的飄逸飛馳，也能很快追上，一招殺死奔走中的仙兵。現在，好不容易追上個使足吃奶勁狂奔的仙兵後，自己也累彎了腰。
在過去種類繁多的武功特效幫助下，無論揮劍速度。劍氣殺傷力，殺傷效果，移動速度，全都因為武功特效而變的輕鬆、容易。而現在，全都沒有了。人人都有一種在拿著剛入江湖學習的基礎劍法揮舞的感覺。什麽特效都沒有，手臂揮舞的有多快、兵器就有多快。
過去被絕大多數沒有經曆過三界開啟前初中級武功時代的江湖中人，在戰鬥中都發現奇怪的現象，揮舞一劍或者數劍後，丹田凝聚的內力突然提不起來，於是。眼看著還能揮劍，卻使不出內勁；奔走中，明明體內內力充沛，偏偏經常性提不起來，以致內力無法持續性的轉化為身體消耗所需的能量，體力因此而大量消耗。
這些奇怪的現象讓許許多多的江湖中人一頭霧水，但在少數老江湖眼裏卻是平淡之極的東西。內力凝聚度，內力持續性，內力凝聚速度，內力流動速度。這些名次，絕大多數江湖中人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從不關注。因為過去的武功特效、偽意境特效掩蓋了這些的重要性。
各門各派的高手，都在彼此切磋演練，試圖盡快熟悉、掌握眼前的情況。
一個個，過去在靈鷲宮中聲名赫赫的高手，全都被一劍擊敗。她們難以置信的望著那些，過去做夢都想不到如此強悍的對手。
“指間沙師叔太強了！”
“怎麽妖瞳的人都變的這麽可怕……”
“那個家夥以前跟我切磋打幾十招才分勝負，怎麽現在一招就把我打敗了？”
飄渺峰上，到處都有人在切磋比武。那些老江湖被新人纏著實戰演練傳授本事，一場場比鬥下來，無數靈鷲宮弟子眼裏，那些老江湖全都變成了神一樣不可思議的強大存在。
妖瞳擦了把汗，叫了個一品堂的高手接替自己，長舒了口氣，挨著茗身邊坐下，邊自喝茶，邊自歎氣。“總覺得自己胖了，打一會就喘氣。”
茗噗哧失笑。是啊，沒有了輕身、輕物之類的特效，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身體的重量增加了許多，兵器也變的沉重了許多。過往在武功特效作用下，高手根本感覺不到自身的體重，無論兵器大小也都感覺不到重量；即使是一級弑神決的新人，也都擁有各種效果極佳的各類特效。
現在，突然感覺到自身的體重，兵器的重量。人人都有變胖了的感覺，對於女人，尤其是身材不錯的女人，這種滋味當然尤其不痛快。
茗的手，滑過妖瞳的豐滿的胸口，小腹、大腿。“美著呢。”
妖瞳看著比武場上跟一品堂筆試的那些同門，表現實在慘不忍睹。沒有偽意境，沒有了武功特效，簡直……不堪一擊。“我覺得自己能一人一刀輕輕鬆鬆把她們全殺了。”
“人潮能壓死你。”茗淡然輕笑。
“藝術性誇張。”妖瞳受不了茗的認真，從來不擅長戲言，但也正因為如此，她總讓妖瞳覺得非常可靠，可信。而這，也一向是茗給別人的印象和感覺。
“再過五天小晴的武功也滿級了，終於能回去了！”茗的語氣十分輕鬆，是的，對於離開靈鷲宮，回去紫霄劍派這件事情，她一直充滿期待。
“嗬嗬，這裏是地獄？”妖瞳故作輕鬆的掛起微笑。
“家以外的地方都是地獄。”茗的回答仍然那麽認真，妖瞳陷入短暫的沉默，這個話題她曾經多次委婉的談過，意識到不存有在跟茗商量的可能。茗對依韻的忠誠近乎於盲目，而一切，都隻是為了當初的承諾。在仙界死守紫霄劍派是如此，來到靈鷲宮多年卻一直期待回去也是如此。“怎麽了？”
“我有一個計劃。”妖瞳笑著說了不久前，樂兒找她談的事情，末了，拍了把腰上的魔刀小樓一夜聽春雨。“你知道，這把魔刀是當年做任務從丁鵬手裏得到的，江湖上沒有人比我更適合走進圓月山莊。靈鷲宮想讓我打入仙界內部，這件事情對依韻而言難道不也是必要的？”
茗沉默的思索片刻，笑著點頭。“是，你跟我不同，你不是隻會戰鬥的高手。”昔年江湖上妖瞳創立自由幫，曾經在江湖中風雲一時，但跟依韻合作後，不知不覺自由幫變成了依靠紫霄劍派存活，不知不覺，妖瞳就變成了依韻的心腹，得力臂膀。茗一直覺得，妖瞳比她優秀，她隻是個武功出眾的高手，所以多年來一直掌管以戰鬥為主旨的一品堂。妖瞳卻能夠做更多的事情，過去也一直是副掌門人。妖瞳的江湖，絕不該僅限於在戰鬥中發光。
“你同意？”茗的痛快支持反而讓妖瞳錯愕之餘，隱隱升起愧疚自責。她去圓月山莊為的可不是依韻，也未必是靈鷲宮，而是自己。
現在的江湖形勢讓妖瞳看到了機會，過去，這種機會不存在，過去，依韻也未曾虧待過她，素來是依韻勢力中接近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單飛。現在的江湖，依韻的勢力不穩，江湖的形勢也不再是單純的幾方做大，未來變化莫測，顯然會在紛亂後演變成群雄並立的局麵。
妖瞳不想錯過機會，她要成為未來的群雄之一。
茗微笑點頭，妖瞳笑著，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喲——再來一個！”
本來在觀看比武的許多靈鷲宮弟子鬧哄哄的叫嚷，茗臉上的羞澀紅暈，一閃而過。她早已不如過去羞怯，在靈鷲宮唯一讓她覺得自在的，就是她和妖瞳的感情不但不需要躲躲藏藏，反而會引來許多羨慕的、祝福的目光。
“嗬嗬嗬嗬……依韻，像不像，回到過去。”手指，交錯，互握。輕鬆躺在沙灘地上的依韻，看著趴在胸膛上喜兒從遠空收回的迷茫眸子，一時，恍惚。“像，也不像。”
很多年前，剛涉足江湖的時候，不存在什麽武功特效，武功的修煉就是劍法級別，內功級別，身法，基礎武功，最後就是個人應用。那時的江湖，意境是極少數人掌握的秘密，極少、極少數的人。
“嗬嗬嗬嗬……依韻，別再逞強。”喜兒的唇，在依韻臉上一碰，即離。長身而起的時候，片刻前臉上的幾許溫柔已然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慣常的，妖美淺笑。
“天盟修煉無麵無心的有多少？”
“嗬嗬嗬嗬……兩個。”
區區兩個人，還不足在短期內改變聯盟的局勢。
“依韻，那群家夥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