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峰回路轉
但是，他們錯了。無論他們如何用力，如何運功發力，劍都穩穩的被粘著，一動不能動，仿佛他們的合力根本沒有作用到西暮神派弟子的劍上似的，連一把沒有開鋒的仁者之劍都無法推動哪怕——絲毫！
一次，又一次的竭盡全力催功的結果都沒有絲毫改變，反而讓他們催動的內力迅速的被劍上奇異的吸力帶走。吸星大法？化功大法？北冥神功？似乎都不是，新銳高手們大多對江湖上有名的武功都有了解。
這種內力被吸走的情況跟那些都不一樣，仿佛隻有他們運功了，氣勁才會被吸走，如果不運功，就完全不會出現內力被對方吸過去的情況。
僵持不下，長久的僵持不下讓被擠在後麵的人中，許多施展輕功一躍飛起，自高處朝外圈僵持著的西暮神派弟子發動致命攻擊！
但是，他們的劍眼看快砍到的時候劍上的氣勁立即被離奇吸走，緊接著兵器也喪失力量的被吸在了劍上，握著劍的他們，身體靠劍支撐著懸在虛空，拔不出、遞不進！
“什麽鬼門道！”
“大家夥一起上！內力一個接一個，震死他們！”
一雙雙手掌，抵在前麵的人後背上，一圈接一圈，自內朝外，迅速蔓延。
被包圍的，守護在外圍的西暮神派弟子臉色驟然發紅，仿佛承受不住周遭激增的內力似的，但他們的後背，也很快被一圈圈的同門的手掌貼上。一時間，仿佛演變成數萬人與三千多人比拚內力生死的局麵。
數萬人新銳高手，每一個人的可消點武功級別都滿的新銳高手匯合的內力，可能敵不過可消點武功級別比他們還低的三千個西暮神派弟子嗎？除非三千西暮山弟子的根骨實際屬性值是這數萬人的十數倍。
或者，看似是內力比鬥，實則不完全是……
一圈、又一圈的西暮山弟子在高負荷中臉色變的通紅，清楚的體會到，身體隨時會炸開的那種麵臨死亡壓力的痛苦……“無我仁道本是入世之道，必經無窮苦難艱險，殺戮是罪，任何理由借口的殺戮都是罪，無我仁道永遠與殺戮無關。以仁道之心，驅仁道之劍，以孤獨踏上永無盡頭之仁道決心，化解一切力所能及之殺戮。大家別忘了多年來的修行，此時此刻不過是無我仁道路上的小小考驗而已，誰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不了，就別提行道了。仁者無敵，我心不離仁道，仁劍永不離手；心若離道，仁劍非劍。”
一圈圈運功承受著進攻放眾多高手合力攻擊的西暮神派弟子紛紛跟隨念誦，一些初經陣仗的，漸漸也能平靜情緒。每一個人都知道，修煉無我仁道，一旦生起殺戮之心，無我仁者意境必破，修為盡毀。西暮神派選擇弟子設立艱難條件，本就是因為仁道難行，非真心者修成了也無用，即便是真心的人，如果經曆不起磨難的洗禮，一旦心誌動搖，也是毀於一旦的結果。
圍攻的新銳高手個個將功力催動到十成，根本不顧消耗巨大、不能持久。誰都不甘心、也不願意相信這群無名之輩能夠承受多十數倍數量的攻擊。“全力以赴啊！加把勁，不信他們還能撐下去！”
“仁者無敵，以仁道之心，揮仁道之劍，消滅眼前殺戮——仁者劍出！”呼喊聲中，內圈的半數人，紛紛手握長劍，縱躍飛起，腳踏前麵人的肩膀借力疾飛而出，落在最前方的人頭上，紛紛又借肩膀縱躍飛出，一路直去後麵。
此時此刻，進攻的新銳高手們全都變了臉色。內力對拚，誰都不敢撤手，眼前的旗鼓相當局麵，如果撤手就會導致參與內力比拚，連成一體的所有自己人都完蛋！
“不可能！他們一半人不可能擋住我們的合力啊！不可能——”驚怒的咆哮聲，從一個又一個新銳高手嘴裏叫喊出來，誰都不能相信，無法相信！縱然是江湖頂尖高手的內力，單純的內力硬拚在武功特效盡失的現在也不可能同時硬拚十幾個可消點武功級別滿的新銳高手，這群無名之輩更不可能！
進攻的新銳高手眼睜睜看著近半西暮神派的弟子飛過他們的頭頂上方，飛去後麵……他們如果知道，即使他們撤手，也根本不會被震死的話，大約絕不會繼續如木樁似的毫不抵抗。
北落山。
雨幕中的依韻和莫名，仍然隔著幾丈距離，彼此眼也不眨的緊盯對方。依韻沒有退，莫名就不敢放鬆警惕，隨時，對方都有出手的可能。
如此匪夷所思的沾衣十八跌，讓依韻大開眼界，正因為如此，他更想戰下去。殺道者，不可能因為敵人難以殺死便罷手，正因為是一個難以殺死的敵人，才更有必須殺死的理由。
“可惜，時間不多。”意識中，追擊的隱士仙人，武當隱士，已經出現在意識範圍內的邊緣，北落山之行花費的時間遠遠超過之前的仙山靈地。江湖上沒有無敵的武功，即使強弱天外飛仙的無解，也是因為過去無法找到破解的線索而已。沾衣十八跌固然讓人驚豔，威力可怖，但也不可能是無敵的武功。
各種攻擊的手段依韻在最初的交手中已經嚐試過，毫無作用，莫名的沾衣十八跌形成的滑膩、無從著力的氣勁足以把那些攻擊通通卸開。除非兩個人的內功修為差距大到一定程度，否則，破不開。
但是，沾衣十八跌也隻是一種武功。而且，還不是武功的特效效果，大約也不會是意境特效作用。那就意味著，支撐其作用的是內氣，內氣的運作形成特別滑膩的護體氣勁。
內氣的運作一需要內力流過經脈；二存在內力運輸真氣的量的限製；三受限於內氣流過經脈的速度限製。阻斷內力流動的手段破解沾衣十八跌不可能，以超過內力運輸真氣量承載極限的殺傷力硬生破解也不太可能，但內氣流過經脈的速度極限呢？
那就如，一手丟球，一手接球換手繼續丟球，有的人能應付三顆球不停的運動，有的人，能應付十幾顆球……再多呢？幾十顆、幾百顆呢？那就超過了能夠應付的速度極限。
內氣迅速運載真氣流過需要的經脈，形成有效的作用，如果同時遭遇過多打擊，內氣的運載就會應接不暇，無法做到供應在短時間內遭受的全部打擊所需要的真氣。
所有抗打擊的武功，都存在這樣的根本性限製。區別隻是，其承受的極限高低。
“可惜？”莫名語氣平淡，用毫不張揚的語氣，平靜的道“你的劍很快，但是，就算我一動不動任由你連續攻擊，內氣也足以應付你劍擊的頻率。”
“可惜沒有時間，否則，我的確要試試。”依韻說時，莫名的意識中也捕捉到靠近到十裏範圍的大量隱士仙人和武當隱士，但他沒有因此放鬆警惕，卻也知道，對手十之八九今日會作罷，麵對那麽多的隱士圍攻，如果再加上他這樣的一個對手，跟自殺沒有區別。“劍，留下。”
北落紫霄，流動著深紫色的光芒，散發著濃鬱的殺氣，周圍環繞著閃爍不斷的深紫色星光，靜靜的半插在依韻麵前的大殿地上。這舉動，讓莫名驚訝。“你把劍留在這裏？”
“取走的時候，會同時帶上你的命。”依韻淡淡然說罷，轉身便走。
“你就不怕我拿了？”看著依韻頭也不回徑自朝懸崖邊走去的背影，莫名難以置信。一個依韻這樣的劍客，把如此珍貴的神兵，就這樣插在這裏？
“你不會害怕我回來，當然也不會讓任何人拿走我的劍。”依韻一躍，跳出崖外。
莫名的意識中，依韻奔走的飛快……他無法相信，但眼前的事實，讓他想不到任何不相信的理由。
深紫色的北落紫霄，安靜的半插在廣場地上。它的主人，越去越遠。
莫名一直沒有動，戒備的看著那把劍，戒備的通過意識捕捉越去越遠的能量蹤跡。直到，脫離了他意識可捕捉的距離……他的槍，緩緩垂下。這樣的依韻，跟他過去所知道的，不同，太不同。完全不像是個不擇手段，陰險歹毒的殺道高手，反而像個充滿隱士情操的世外俠者。
北落紫霄是把好劍，還是一把本身就擁有強大劍魂力量的好劍，盡管靜靜的插著，散發的殺氣，能量氣息，仍然可怕的讓人驚訝。
莫名眺望依韻離去的方向，一步步，經過北落紫霄旁邊，止不住的觸動唏噓。“好！我等你回來，有你這樣的對手，下一次，不管勝負，你都是我莫名敬重的人！”早已遠去的依韻當然聽不到這番話，但莫名卻覺得自己必須說出來。
過去的江湖，莫名心裏隻敬佩小劍一個，除此之外，隻服氣交過手的，昔日的風華冰心，今日的靈鷲宮魔女零兒。現在，又多了一個……雨幕的夜空，莫名的視線盡頭，突然出現了一片，深紫色的星光。
‘劍魔飛劍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