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影子
“我辛辛苦苦跑了這麽多天，如果空手回去，你說，是不是很傻？”夏紅雨的眸子，因為沒有血色的臉更顯得冷酷。雁南飛當然不會懷疑夏紅雨的心狠，她就是蛇蠍，心如蛇蠍的代名詞。“那你，要什麽？”雁南飛丟掉腰上的佩劍，那本來也不是非常值錢的武器，燕十三也並不富有，當然沒有什麽寶劍送給他，而他自己則比燕十三更窮，根本買不起好劍。
“我要的，是燕十三的劍法秘籍。”夏紅雨用腳勾起雁南飛的佩劍，收進真空袋裏，天庭比武大會十大高手裏，他們幾個沒有足夠背景勢力的人裏，現在隻有夏紅雨和繞指柔最富有，一身總壇裝備是早就齊全了，夏紅雨買了真空袋，繞指柔有富豪贈送真空袋，但相較之下，現在財產更多的，是夏紅雨。
“你想學，加入我的門派不就好了？”
“有意思嗎？或者說，你認為我現在還會有心情跟你聊聊天，說說話？”夏紅雨的劍微微前進，割破了雁南飛脖子上的皮膚。“我還趕著坐馬車去光明頂，你大概也不會不去。給句痛快話，傳我一套燕十三劍法的秘籍，我馬上走，不殺你；不傳，我一劍殺了你再走。”
雁南飛暗暗咬牙，但是他連使勁咬緊牙關的力氣都沒有了。“給了你，如果你還是殺了我？”
“你不會這麽笨吧。殺了你，燕十三一定會為你報仇。我可不想麵對燕十三的劍，我要的隻是燕十三的武功。”夏紅雨沒有笑，表情很認真，這種反常的認真，以及她嘴裏的道理讓雁南飛判斷的天平，稍稍傾斜。“你得到秘籍，我師父未必就不會找你。”“雁南飛，未必和一定之間，你選擇未必還是一定？”
雁南飛沉默片刻，未必和一定，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是他，當然選擇未必。“拿去。”一陣光芒閃動，發光的秘籍被雁南飛丟在沙灘地上，夏紅雨仍然用腳勾起來，當即學習了一級。通過武功熟練度的轉化係統，她隻要犧牲兩級金蛇劍經的級別，就足夠把燕十三的劍法級別提升到十級，因為越高級別需要的熟練度越高，相較之下，前十級的熟練度實在不算多。燕十三的劍法不需要太高的級別就能夠產生致命的殺傷力，至少殺死當今江湖上的頂級高手，憑她的功力是足夠了的。當然，這樣的代價就是她的金蛇劍經的級別下降，威力減弱。但她不是一個靠實力跟敵人硬拚死戰的人，有價值的武功多一個，彌補自身的不足，比絕對實力的稍微提高來的更有意義。
秘籍是真的，夏紅雨當然是劍道的高手行家，雁南飛如果修改了秘籍，她隻要在意識中模擬使用幾次，就絕對能夠知道。夏紅雨笑了，她喜歡雁南飛。“我最喜歡你這樣的人了，因為夠蠢！”
雁南飛臉色一變，眉頭一沉。“你不守信用？”
“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信用這兩個字呢。我隻知道，不殺你，在你的讒言之下，燕十三也一定會找我，殺不殺你的結果都是一定，換了你是我，選什麽？”夏紅雨沒有打算等雁南飛回答，因為她的劍已經洞穿了雁南飛的咽喉！她也不需要等雁南飛回答，因為換了是雁南飛，答案也會是——殺！夏紅雨清點了雁南飛的屍體遺物，果然沒有值錢的東西。“窮鬼！”夏紅雨歎了口氣，趕往最近的城鎮，美美的吃飽喝足，洗了個澡，坐上開往距離光明頂最近城鎮的馬車……
重生點，雁南飛懊悔不迭的用拳頭狠狠錘擊重生點的公告欄木頭，木頭沒有壞，他的拳頭卻皮開肉綻。沒有了武功的他，孱弱的不可思議，這種孱弱，他早就已經忘了，無法適應，難以接受！“夏紅雨——夏紅雨！你這個賤人！賤人——”他聲嘶力竭的仰天怒吼，狂呼亂喊，悲痛的心情，卻無法化成眼淚，身心隻透出一股，疲憊的頹廢……憤怒，有什麽用？他永遠都殺不死夏紅雨了？永遠……都殺不死。從頭開始也追不上夏紅雨了……是的，追不上。
燕十三在哪裏？他現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碰麵，再重新拜他為師？也許，隻有天知道……即使拜師了，難道又要重複一次三百年的跟隨學習，流浪江湖的生活？三百年後，所有的人都在成長，強大，他還能跟夏紅雨齊肩？還能有資格挑戰正義傳說的劍？癡人說夢……
“閣下是雁南飛嗎？”一襲黑衣的冷刃，語氣平淡的問著。雁南飛猛然回頭，看了眼陌生的冷刃，掉頭就走。他不想承認，因為如今雁南飛這個名字，就是一個恥辱，可笑的恥辱。江湖上的人會說些什麽，雁南飛用腳指頭都能想到。活著的高手，立於巔峰的高手，聽到的大多是讚譽，恭維，接受的大多是欽羨的眼神，是許多人向往的目標，許多人的榜樣；死了的高手，就是笑話，就是別人帶著落井下石心情悲憐的對象。
“閣下聽說過武功恢複卷軸嗎？”冷刃望著從麵前過去的雁南飛，平淡的說出這麽一句，這一句話，讓雁南飛猛然駐足……刹那間，雁南飛知道了冷刃的身份，東天極樂的人，天盟的人。江湖中人都知道，天盟的小劍是最喜歡收重生高手到座下的。因為他擁有江湖中人夢寐以求的——武功恢複卷軸。快則一年，慢著五年。武功就能夠恢複如初，對於高手而言，一年武功不得寸進，也是天大的損失，但對於重生的人而言，隻拉下一年就能夠恢複如初，簡直就是無法拒絕的**。
“奇怪，不敗傳說的人不在去光明頂的路上，卻在這裏？”雁南飛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這樣的**他當然無法拒絕。但他卻擔心著隻是一場空歡喜，擔心這隻是誰的戲弄。
“這很奇怪？”冷刃微笑。“一點也不奇怪。小劍知道你們跑不過依韻，也不認為筋疲力盡的人裏有人重生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雁南飛沉默，是的，原本這也不難猜。這不像是個玩笑，他卻仍然在沉默，不是猶豫，僅僅是掙紮而已。不敗傳說是什麽樣的人，他多少知道。你不欠他，你對他沒有承諾，你就有自由，否則，在承諾沒有結束之前，你沒有自由，你是他的人，違背承諾的背叛，小劍從來不會手軟留情。重生，武功恢複卷軸，並不是一個完美的夢，那意味著要丟棄一些東西，失去一些東西。對於有的人來說無關緊要，但對於雁南飛而言，卻很重要。
他將從一個試圖穩定江湖雄主的野心者，變成一個雄主的下屬……“條件，我想知道不敗傳說的條件。”
“一百年。一百年內，你必須，也沒有選擇的要當小劍的影子，就算是複仇，也必須得到小劍的允許才能夠去，一百年內不管你重生多少次，都必須重新站起來繼續辦事，沒有選擇的餘地。一百年後，這一百年中你得到的一切都是你的，全都可以帶走，繼續留在天盟也可以，離開也可以，跟小劍為敵也可以。簡單說，一百年後你徹底自由。”冷刃十分熟稔的說出交換的條件，末了，補充了一句。“如果你背叛，小劍隻會要你的命，但白色最恨違背諾言的人，她是送你進黑山，還是把你點穴囚禁在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沒人說的準。”
“是一年的武功恢複卷軸嗎？”雁南飛已經做出了決定，是的，那種**力讓他無法拒絕，沒有幾個高手能夠拒絕。否則，小劍也不會擁有那麽多實力高強的人替他辦事。
“你不該妄自菲薄，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當小劍的影子，像你這樣的高手得到的當然是最好的武功恢複卷軸，而且你運氣不壞，十天後就有一張出爐。”冷刃取出包袱，遞給雁南飛。“全套強化總壇裝備，還有一億兩的年薪，到去東天極樂，會有人接待你。”抱著冷刃給的報複，直到坐上去東天極樂的馬車，雁南飛仍然無法高興起來。一億兩，他懷裏沒有揣過這麽多的錢，也是第一次擁有全套的強化總壇裝備。但在重生前，即使沒有這些，他也不把這些放在眼裏。而此刻，他把自己賣了一百年，每年的價值是一億兩……
“城主，你看，是雁南飛。”
悅來客棧二樓，不胖不瘦，腰上掛了把玄鐵打造的殺豬刀的小嘛小二郎駐足窗邊，看著雁南飛跟冷刃分別。他是城商聯盟的當家，因為一個商賈朋友的引薦，也因為燕十三的名頭，出資二十億，替雁南飛建派。這是一筆失敗的投資，但他不是個小氣的人，也不是在乎二十億投資失敗的人。“看著他，就等於看見二十億掉進了海裏，你覺得我的心情會很好？”
小嘛小二郎的總管苦笑，躬身。“城主，我立即去準備幾頭豬讓你殺……”小嘛小二郎是殺豬出身的，盡管變成富豪也放不下殺豬刀，比起玩美女，他更喜歡殺豬的過程。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殺幾頭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