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喝酒
“小慕，他們說唐安在皇宮，我們現在就去皇宮好嗎？我聽說皇宮裏麵有一種很奇怪的人，小邪長這麽大都沒有看到過。小邪想去看看，你帶小邪去，好不好？”小邪嘴裏塞著一塊大大的酥餅，不停地嚼著，含含糊糊的說著。
自從小邪下了天山，似乎便被這世間的美食給吸引住了，徹底化身為了一個小貪吃鬼。而且她體質特殊，無論什麽東西吃下去，也填不滿她的小肚子。
“皇宮裏能什麽奇怪的人呢？天底下的人，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有什麽奇怪的人是你沒見過的？”慕虹玉敷衍般的答道。
可是瞬間，她陡然想起了，皇宮裏似乎還有一種生物叫做太監。那種應該也算人類中的奇葩了吧？想到這裏，她的臉色頓時變得很古怪，也不答話了，隻拉著小邪，一路往城北而去。
“小慕，小慕，你要拉我去哪裏？你還沒有給我買那個花花綠綠的東西吃呢。我想要那個……”
慕虹玉不答話，抬頭一看，卻是看到前邊正有一個小偷在人群裏擠來擠去，順手牽羊。看他得手後得瑟的模樣，慕虹玉的臉上頓時便露出了笑容。對小邪道：“小邪，我身上可沒有多餘的錢了。你已經把我下山帶的錢全部吃光了，不過，現在有人給我們送錢來了。走，我帶你去劫富濟貧……”
“劫富濟貧嗎？”小邪也看到了前邊那個小偷獐頭鼠目的模樣，她的眼中頓時冒出了興奮的小星星。
…………
唐安已從皇宮裏出來了，不到兩天，皇帝陛下便為他安排好了一座占地三畝的大宅。
那府邸本是某個權貴的一處私宅，皇帝一說，那位大臣便主動站出來替皇帝分憂了。錢財再多，總有花光的時候，但是讓陛下欠自己一個人情。這人情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能救得了自己的命。
況且，這府邸可是送給天劍唐安的。這少年侯爺，如今炙手可熱，看他模樣顯然是不會行軍打仗的，也不可能入廟堂執政。頂多和那神劍山莊，名劍山莊兩大山莊一樣，弄一個閑散侯爺的名聲。隻是，朝堂之上，各路人等，做官久了，這麵子是必須給的，說不定以後便有什麽事求到人家。多一個臉麵，多一條路，總是不會錯的。
…………
【武安侯府】四個鎏金大字，在夕陽之中熠熠生輝。
侯府門前十六名護衛一字排開，黒衣黑甲，銀槍彎刀，挺立當前，個個高大英挺。虎豹紋飾，貼與胸口鎧甲之處，看起來好不威猛！可莫忘記了，唐安還是虎豹副統領。
隻是這個副統領，讓元萬裏這幾日苦煞了臉。前幾日元萬裏還在沾沾自喜，為拉到了一個這麽厲害的高手給做自己當副手而自豪。可惜，這副手如今看來，武藝方麵，似乎比自己還要強悍，更遑論，如今他還封侯千戶，自己不過是伯爵，這讓老元情何以堪啊？
於是，元萬裏就鬱悶了。鬱悶的隻在大營裏喝酒，練武。一套霹靂混元錘下來虎虎生風，砸在地麵上，揮得大營裏咚咚亂響，震得地麵發顫。軍士們都以為地震了，匆匆跑出來，滿臉慌張。可到了外麵，一見是自家大帥在一旁練功，都紛紛圍攏起來觀看這天境高手的英姿。不過，這最後的結局，卻是被元萬裏當作沙包一個個海扁了一頓才罷休。
元萬裏看著倒了一地的小弟們，洋洋得意，道：“雖然老元我的功夫可能比不上唐兄弟，可對付你們這些家夥，老元我可信心十足。剛才沒有撐過一招的，三個月內加練三分之一。三個月後，我還要考核，沒過的，訓練加倍！”
看到那些軍士們一臉苦相，元萬裏的心情卻是放鬆了許多，鬱悶之意也一掃而光。
而就在這時，身邊的親兵忽然提醒道：“大統領，今日念大統領可是說要請您去武安侯府喝酒的，這天色可要晚了，說不定城門都要關了。”
元萬裏一拍腦門，“啊”的大叫一聲，“我怎麽把這事給忘記了！念大哥請喝酒啊，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老元我都快忘記那酒是什麽滋味了！”
…………
【武安侯府】之內，念無雙，唐安，元萬裏三人成三角而坐。名笑這個愛湊熱鬧的家夥，今天卻是沒來。不是他不想來，而是前日裏他老爹直接派人將他拎回了名劍山莊。
原因，讓人哭笑不得。竟然是因為名笑在虎豹比鬥大會上，臨走前的那一句“大被同眠”，惹得天下無人不知，而他老爹聽到這話時，臉當即就黑成了鍋底。連連罵著：“孽子，孽子……”
痛定思痛，名大俠於山莊劍塚之前，喟然長歎，自覺教子不嚴，侮辱了先人名聲，終於下定大決心，此番，一定要將名笑重新回爐塑造一遍，不然，決不再讓他出山莊來丟名劍的臉了。
…………
念無雙就坐在唐安的左對麵，他喝酒的模樣也一如他這人給唐安的感覺一般沉穩，厚重。他喝酒的時候不喜歡說話，隻是靜靜的一杯一杯的往嘴裏倒。
喝的是皇帝陛下送的，全天下最好的酒。這酒香醇，甘甜，芬芳濃鬱。可惜在念無雙的嘴裏，這貢酒卻是與那普通的清水無異。
他就這麽自顧倒著酒，偶爾也會舉杯同唐安和元萬裏示意一下。
元萬裏是明白念無雙的性格的。他從來不喝酒，可是一喝酒，就一定要喝到醉。可惜，他是天境強者，強大的體魄和神念，讓他根本就難以喝醉。於是他隻有喝最濃烈的酒，大杯大杯的猛灌自己，他才會醉。
唐安默默看著念無雙，他已經明白，念無雙在喝酒的時候一定想起了他自己的故事。而那故事一定是甜蜜的，而且是非常甜蜜。
隻有那樣，這故事碎了，他才會這般茫然，無所適從。甚至恨那給自己編故事的人！
…………
天已經很黑了，燭光跳躍，星光點點，一抹銀月亮自牆角微微露出了笑臉。
“啪”
念無雙終於趴下了。
這個人人畏懼，天下無敵的絕世猛將趴下了。就趴在酒桌上。臉蛋通紅，滿嘴嘟囔著聽不清口音的胡話，他醉了。
他說著說著，忽然又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唐安和元萬裏都嚇了一跳。可念無雙大聲嚎啕了兩句，卻又接著又趴下了。
元萬裏擺擺手示意沒事。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你應該猜到了吧，為何念大哥幾乎不喝酒。他一喝酒就會想起不高興的事。就會變成這個模樣。他是念無雙，他是天下第一猛將，他是大燕戰神……可他，還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男人！”
唐安點點頭，示意元萬裏不要再說了。這樣的事，讓別人知道，總歸是不好的。唐安已經明白了，那一定是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的故事。念無雙今年已經三十有五了，功成名就。多少豪門小姐，甚至郡主千金都想嫁這國士無雙。可惜，念無雙如今卻是孑然一身。
他的心中一定有一個女人。一個讓他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女人。
唐安讓仆人們將念無雙扶走了。他看著念無雙還不停地揮擺著手臂，嘴裏低低念叨著：“我會回來的，我會回來的……可是，我回來了，你卻走了。你為什麽要留我一人在這世間？你既然答應了我，你怎麽可以獨自就走了……”縱使他槍法無雙，勇猛無雙，戰功無雙……可原來，他喝醉酒的模樣，也和一般普通人無二。
念無雙走了，而此刻，屋子裏隻剩下唐安和元萬裏。可惜，這酒卻還有許多，兩人便開始有一說沒一說的開始閑話家常。
元萬裏是個個性開朗的人，說著一些讓人高興的事。唐安總是默默聽著，有時候也會回答幾句。漸漸的，元萬裏發現，唐安其實並不是一個非常自傲的人，也不像是那個眾所周知的那種給人冷酷無比，殺意凜然的天劍。似乎，他更像是一個得了自閉症的鄰家少年。
酒又過了三巡，夜空寂寥，就連夏蟲似乎也入眠了。元萬裏停住了酒杯，忽然道：“唐兄弟，今晚能與你一起喝酒，老元我心裏非常高興。不過咱們來日方長，今日就到此吧。隻是，有些話，我老元心中憋不住，想問一問你。若是你覺得不好回答，就當老元我放了個屁。什麽事都沒有，如此可好？”
唐安頓了頓，他知道元萬裏看似粗獷，其實心細如發，他也絕不會無的放矢，便點點頭道：“元大哥說便是。”
“好，如此，我元萬裏就肆意了！”
“唐兄弟，我觀你劍法淩厲，殺意無比，比之我老元戰場上悟出的霹靂錘法還要有過之，可我觀你本性，並不是好殺之人。如此，我老元百思不得其解。唯一得出的答案，便是唐兄弟，你的劍法，錯了……”
唐安心中一凜，他心中擔憂的事，已經如此明顯了嗎？就連元萬裏都已經看出來這劍法的不對勁。
可惜，六月初六在即，他已別往無選擇了。當下，唐安便道：“元大哥，你不必再說了，我已明白你的意思。可惜，自從我走上這條路的時候，我已經深深的明白，這條路上必然是荊棘滿地的。如今想回頭，也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元萬裏聽到這話，已經知道了唐安的心意。
捫心自問，若是他換了唐安，想必也絕不會接受從頭再來一次吧？
哪怕明知道自己的路是錯的！他也會一如既往的錯下去！
因為，其實他和唐安，都是同一種人，同一種偏執到極限的人！
這世界上，也唯有堅信自己，偏執自己的人，才能走到路的盡頭，從而開辟出一條屬於自己真正的道路來。
模仿別人，永遠隻能鎖在別人的影子裏，見不到世界的廣大，武道的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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