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我希望他一輩子寵我,慣我,陪我,等我。

謝承陽覺得自己在一條漆黑的隧道裏奔跑。

風獵獵地刮在臉上,又痛又癢,卻不能停下腳步。

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指使著他,跑,往前跑,哪怕不知道終點在哪裏。

謝承陽以前聽別人說,人死之前會產生幻覺,感覺自己經過時光隧道,能看到以前發生的事情,大的,小的,輕的,重的,一件都不會落下。

不過大概他還沒有瀕死吧,所以四周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到。

他寧願看到點什麽,有點光都行,總好過現在伸手不見五指。

一個聲音說,要光是吧,沒問題。

於是有一個光圈打在身旁,裏麵有個人,長長的影子拖下來。

那個聲音還說,記得不?這個人,可是你的朋友。

謝承陽漸漸看清楚他的長相,恐懼地連連後退——不不不。

他可是你的朋友,你追隨了十年的朋友。

不……

對於他,你從最開始的防範,到接受,最後變為尊敬,你不叫他老大,可他卻做了你這麽久的老大。

不是的……

他早知道你見不得光的感情,可他什麽都不說,為什麽?你覺得這是為什麽?

閉嘴……

可是他剛才做了什麽?他想強暴你,男人,一個男人想強暴另一個男人。

閉嘴啊!

他重新開始奔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心裏隻有一個想法,找到出口。

一定要找到出口。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隻知道前胸後背額頭脖頸全是汗,呼吸有些跟不上節奏,變得粗重,每一口氣都像鋸齒從肺上拉過一樣,胸口辣辣地痛。

直到前方透出一絲光,橘色的,溫暖的,先是很細的一絲,然後慢慢變寬。

光線裏又出現一個人影,卻是隔三差五就會想過一遍兩遍的那一個。

身上一分錢都沒有,腳上還穿著拖鞋,外麵黑燈瞎火,完全是憑本能跑到這裏。

疲憊、緊張、驚嚇、茫然,所有的感覺和心情在看到他的一瞬間,集體轉化為委屈。

“哥……”

眼淚流出來,視線也模糊了。

那人隻愣了半秒,隨即大步向前,將他牢牢地抱住。

貼在謝沐陽赤囧的胸上,謝承陽也顧不上臉紅,反而緊緊地摟住他的腰。

“怎麽了?快進來。”謝沐陽輕輕地問著,退了兩步把謝承陽讓進屋。

謝承陽一直閉著眼,為了防止哭出聲來,牙齒都快咬碎了。

謝沐陽心疼地摸著他的頭,扶著他走到客廳沙發旁。

才剛坐下,謝承陽幾乎將整個身體都壓在謝沐陽身上。

謝沐陽隻覺得渾身燥熱,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想扳開謝承陽的頭,“好點沒?”

謝承陽把腦袋使勁埋在謝沐陽肩膀上,搖了搖,又點了點,始終不肯抬頭。

謝沐陽將語氣放地不能再柔,“來我看看。”說著摸到謝承陽的下巴將他的頭抬起來。

臉紅眼紅鼻子也紅,一張哭得亂七八糟的臉。

謝承陽尷尬地斜著眼,嘟囔道:“很難看。”

謝沐陽無奈又寵溺地笑,擦了擦他的眼淚,“你也知道難看……那就別哭了。”頓了頓,將他全身打量了一番,“究竟出什麽事?”沒有受傷,衣服也完整,看樣子並不像遇到了什麽事故

謝承陽聞言,先是皺著眉好象在回想什麽,突然臉色一變,又要埋頭往謝沐陽的肩窩裏鑽。

謝沐陽一隻手掌住他的臉。

謝承陽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謝沐陽說:“別想逃避。”

謝承陽咬著唇不說話,過了會兒伸出手抵在謝沐陽的胸膛。

&nb$我們愛看_$sp;謝沐陽上半身還光著,被他那麽一碰,先是打了個寒戰,所有的感覺神經都似乎集中到了那裏,再也感覺不到其它。

謝承陽勾著嘴角,並不看謝沐陽,兩隻手有意無意地在對方的囧囧上劃來劃去。

謝沐陽鼻孔都張大了,“你……你……你,你……”

謝承陽看了他一眼。

謝沐陽發誓那是他見過最魅惑的眼神。

謝承陽重新縮到謝沐陽身前,貼著他,一隻手繞著他的脖子,另一隻手還停留在他胸部摸來摸去。

謝沐陽開始急促呼吸,“你……呃……”

謝承陽笑了下,噴出一口氣在謝沐陽的脖子上。

謝沐陽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那種想象過無數次的濕濡感,終於,終於,終於……

謝承陽在親他……不對,那種親法,似有似無,時輕時重,輕的時候船過水無痕,重的時候似乎要吸掉他一塊肉。

他……他在挑逗他!?

謝沐陽腦海裏的汽笛尖銳地響起來,臉已經紅成西紅柿,身體的某個部位也隱約有些疼痛。

但尚有一絲理智。

“你究竟……怎麽了……”謝沐陽的聲音早已含糊不清,但他知道現在的謝承陽並不是平時的他。

一定發生了什麽事。

謝承陽不回答,在謝沐陽的鎖骨處輕輕啃咬,像一隻抱著巨大骨頭的小狗,雖然餓,卻無法一口就享受完美味,隻能慢慢進攻。

謝沐陽捏起拳,指甲刺到肉裏,清醒了片刻,他握著謝承陽的雙臂,使勁將他拉開,“你!究竟在幹什麽?”

謝承陽臉上閃過受傷的表情,隻是一瞬,很快變成痞痞的樣子,歪著腦袋看著他,“我以為我表現得很明顯了。”

謝沐陽深呼吸,“謝承陽,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謝承陽笑,笑得有些難看,“知道啊,所以才……”

“知道你還這麽做?”謝沐陽凶狠地打斷他,煩躁地抓了抓頭,“你知不知道剛才,剛才我差點……”

“我知道啊,”謝承陽邊說邊靠過去,想親吻謝沐陽的臉頰,“wǒ men來做吧。”

“你!”謝沐陽氣得差點背氣,“nǐ kàn看你現在的樣子,跟難民有什麽兩樣?還有你的表情,笑得比哭還難看……做?做到一半你不死也掉半條命了,做個P!”

謝承陽還在笑,“誰說的?我很強壯的。”

謝沐陽捏了捏他的臉,“這裏,白得像鬼一樣。”又指了指他的眼睛,“這裏,紅血絲能趕上蜘蛛網。”最後摸著他的左胸,聲音降了八度,帶著一點歎息,“還有這裏……不會難受嗎?”

“沒關係,wǒ men來做吧,好吧?”謝承陽強忍著又要奪眶而出的眼淚,“隨便什麽體位,做多少次都可以,我無所謂的,wǒ men來做吧……”

“謝承陽!”

謝沐陽暴吼了一聲,嚇得謝承陽差點跌下沙發。

穩住身體,謝承陽在看到謝沐陽的表情後,心口尖銳地痛起來——他從來沒有見過他生氣成那樣,好象下一秒就要將人碎撕萬段一般。

突然就心慌了。

他會怎麽做?會不會將他趕出去?會不會看不起他?會不會……不喜歡他了?

如果是那樣,他寧願被揍一頓。

這麽想著,謝承陽咬著牙閉上了眼,心裏反複祈禱著“揍我吧揍我吧千萬別討厭我還是揍我吧”。

眼淚不聽使喚地從眼角偷跑出來。

有兩隻手一左一右地碰到他的臉。

謝承陽有些gāo xìng地屏住呼吸——對對對,快給我兩巴掌!

可是並沒有預想中的疼痛。

謝沐陽隻是捏住他的臉,半用力地往兩邊拉開。

謝承陽驚訝地睜開眼,謝沐陽臉上是不容被忽視的哀傷,看得謝承陽的心口又是一陣刺痛。

“承陽,以後別說你無所謂了,行不?”

臉還被拉扯著,謝承陽知道現在的自己肯定很滑稽。

他微微點了下頭。

“很多年前開始就是這樣,你隻要一說無所謂,我就覺得不舒服,不gāo xìng。”謝沐陽說,“我不想看到你自暴自棄的樣子,我希望你積極爭取自己喜歡的東西。而且,其實有很多事情,你也並不是無所謂吧?你害怕嗎?害怕太執著會受到傷害?”

謝承陽猛地睜大雙眼——沒想到他了解。

一股暖流漫過胸口,謝承陽吸了吸鼻子,又點了下頭。

“別怕,什麽都別怕……你是我最親的人,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也是我最愛的人,每次你說無所謂,我都想說我有……我有所謂,真的。”

謝承陽心想不行了他又快哭了。

“好了你先去洗個澡。”謝沐陽突然轉移話題,謝承陽呆了一下,“洗完澡後無論你是想聊天還是想休息,甚至什麽都不想做都行,我陪你。”

“哥……”謝承陽仍然想哭。

謝沐陽放開他,傾身在他唇上偷了一吻,微笑道:“慢慢洗,我等你,隻要我活著,就會一直等你。”

……

謝承陽洗完澡後冷靜了不少,和謝沐陽邊喝牛奶邊說話,把鄭楠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謝沐陽先是震驚,還差點暴走,很快卻鎮定下來。

根據謝承陽的形容,鄭楠一直以老大的身份照顧他和毛小金,為人穩重又有擔當,不像是會做那種事情的人。

而且就算他真的想對謝承陽做什麽,難道八年的時間裏還找不到機會,非得在這種時候嗎?

何況當時毛小金還在家。

唯一可以解釋的是,他希望謝承陽搬走,又處於某種原因不能正麵提出來,所以自編自導自演了一出戲。

雖然極端了一點。

按說謝沐陽該gāo xìng,該跟著鄭楠的戲往下演,讓謝承陽一直誤會,然後趁勝追擊,勸他搬過來。

可臨到頭卻不願意承鄭楠的好,總覺得不夠光明正大,甚至還有些卑鄙。

於是將自己的想法和分析全對謝承陽說了,看著他的臉色漸漸變好,神態也放鬆不少,謝沐陽知道自己做對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四點……呃,天都快亮了……這樣,先睡覺吧,明天我陪你回去和鄭楠攤開來說。”

謝承陽還有些猶豫,“可如果你猜錯了……”手摸上自己的脖子,不是做夢,當時,他的確親吻過這裏。

謝沐陽把他的手抓下來,換成自己的,緊緊地貼在他有些發熱的皮膚上,“那就搬過來住,我住廠裏宿舍,以後你是要繼續跟他們開店還是幹脆散夥都可以,我支持你,放心。”

謝承陽紅著臉“哦”了一聲,謝沐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好了,睡覺,你還是睡上次那間?”謝沐陽站起來,發現謝承陽的另一隻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抓住了他的四角褲褲邊,“還有事?”

謝承陽腦袋半垂,隻看得到頭頂的兩個旋渦。

謝沐陽拽了拽他,“怎麽了?”

謝承陽老半天才發聲,帶著含糊,“你說我無論想幹什麽都陪我……”

謝沐陽仔細辨別了一下才聽明白,“是啊……不想睡覺嗎?”

“嗯。”

謝沐陽笑著重新坐回他身邊,“行,還想做什麽?”

謝承陽飛快地揚起頭,“囧囧。”

我希望他和我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