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疼啊?這是個毛病,上了年紀需要去看看。”作為醫生的阮母一臉擔憂。
夏母立刻就在一邊說道:“沒問題,他這個胸口疼是時不時的,等會兒他自己就會好了。他一年也就痛這一次。”
“這樣啊……”阮母不明所以,說,“不管怎麽說,都要去看看啊。”
吃完飯過後夏弦幫忙收拾桌子,阮母還真的從自己的行李箱裏抽出了一本黃曆,“啪”的一聲放在了桌子上,看著樣子,頗有跟牛津高階字典爭相媲美之勢。
“這……這麽大啊。”夏母嚇到。
阮渝皺著眉,感情自己將行李箱搬上樓的時候,十有五六的重量都是這個?
阮渝跟夏弦在廚房,阮渝負責洗碗,夏弦就站在一旁,順便擦拭著廚房台。
“我覺得你媽也忒恐怖了。”夏弦說。
阮渝說:“她是不嫌事大。”
夏弦笑了幾聲,阮渝將洗碗布扭幹,放在一邊晾著,跟夏弦一起出廚房門,看見的就是這幅光景。
四位大人們正襟危坐,阮母麵前放著一本黃曆,四人神情凝重,整的跟占卜似的。
“嚇。”夏弦小聲地罵了句髒話,“怎麽跟做法一樣?”
夏母聽見聲音,轉過頭來說:“你們要不要一起啊?畢竟你們的事情。”
“親家,這些事情我們操心就好了。”阮母立刻說道。
夏弦立刻開脫,扯著阮渝就走:“對的,對的,你們隨意安排。”
兩個男人坐在那裏,根本沒有什麽存在感。
夏父和阮父麵麵相覷,又麵無表情地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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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弦家附近有一個Z市很著名的景點,Z市靠海,充分利用了地理優勢打造了旅遊服務鏈,在海邊建起了一棟棟度假村別墅,早上可以去海灘喝椰子享受美景,晚上可以在度假村下一條街的海鮮飯店吃海鮮聽音樂。屬實美好。
今年家人都到了,阮渝也沒有著急回去的欲-望,跟夏弦坐在房間裏計劃了這幾天去一趟Z市的海灘,玩幾天再回來。
但他們誌不在海灘,過年屬於淡季,房價都會便宜許多。外頭本身就狗冷,再去趟海灘,不成凍人。Z市政府又為此打造了溫泉湯房係列,隻要入住湯房就可以泡私家溫泉,夏天衝浪冬天溫泉,簡直是美哉美哉。
“就我們兩個?”夏弦靠在沙發上,“咱們可以租一棟別墅,兩家人住剛剛好。”
阮渝不同意:“海景自然是住的越高,看的越多,越漂亮,別墅沒有多高,且開銷很大。”
別墅隻有三層,但度假村內的大型樓房最高有二十四層,劃算許多。
度假村內的樓房與小區房無異,基本是兩室一廳,且配備齊全。
夏弦摸起的手機,說道:“好像這樣更好一點。”
“嗯。”
夏弦打開手機屏幕,卻發現不是自己的手機。
阮渝卻接過手機,用指紋解鎖之後又遞回給她,說:“那我跟他們說一下。”
“你跟他們說我們是去泡溫泉,別說去海灘,他們肯定會把我們說成傻-逼。”夏弦劃著他的手機,笑道。
阮渝手機頁麵很幹淨,除了平時必用的聊天軟件,剩下的基本都是聽歌軟件。
“你下這麽多聽歌的幹嘛。”
阮渝湊過去看,說:“版權所屬不同。要是所有版權都在一個軟件,其他的我可以考慮卸載。”
夏弦撇撇嘴,這男人也就聽歌一個愛好了。
夏弦翻開他的相冊,思前想後還是擔心地問了一句:“你相冊裏沒有別的工作圖片吧?什麽血腥的眼球之類的。”
“我分好類了,你別點錯就行。”阮渝想了想。
夏弦靠在阮渝懷裏,大家都喝了一點紅酒,如今的狀態多少有些曖昧。
“你無不無聊?要不看看我手機。”夏弦獻殷勤一般拿著手機給她,結果又收了回去,“不行,我手機有很多機密的。”
阮渝好笑,所謂的機密不就是10G的夏弦喜歡的明星的珍貴照片。
夏弦點進相冊,翻了翻,也沒有多少張,一劃就見底了。
隻是裏麵有張插畫有些眼熟。
夏弦尖叫起來,這張畫上的阮渝,穿著白大褂膚白如雪,左胸口袋上還有一隻鋼筆,“這這這……這不是我畫的那幅嗎!”
夏弦震驚,瞪大了眼睛:“你什麽時候拍的……?”
還能有什麽時候,阮渝見過這幅畫也隻有一次,那就是記下號碼的時候,當時,夏弦還趴在桌子上睡熟了。
為數不多的照片,有一張就是夏弦的畫。
那幅畫至今還被夏弦放在了插畫本裏,到現在都沒有取出來看過。
阮渝笑著不說話。
夏弦明顯就還沒有緩過勁來,阮渝捏了捏她的臉:“怎麽?侵犯了你的所屬權?”
“阮渝。”夏弦眼睛有點紅。
她一見鍾情的秘密,都被她藏在這幅畫裏。
而這幅畫現在安靜地躺在他的手機裏。
也許對於阮渝來說隻是單純覺得這幅畫不錯,但是對於夏弦說,自然是感動又激動。
“你知道嗎,我畫這幅畫的時候,我就喜歡你的。”夏弦豎起一根手指,“不不不,我從見你的第一麵開始,就喜歡你了。”
她的眼裏閃著光。
當時的她在喜歡與不喜歡中糾結,結果幹什麽事心裏想的都是他。
“我……”
夏弦笑嘻嘻,眼角紅紅的,“你說奇妙不奇妙。當初我的畫躺在你的手機裏,希望你能喜歡我,如今你的成了我男朋友了。”
他張著嘴,啞著嗓子,什麽都說不出來。他知道夏弦喜歡自己,但不知道是一見鍾情。
難怪他說“你畫的很好”的時候,夏弦高興地不知所措。
難怪他聽見她跟宋佳佳寫小說情節的時候,她會羞的麵紅耳赤。
難怪當時她哭著跟他說“你什麽時候才能喜歡我”的時候,哭得一塌糊塗。
那都不是普通女孩的開心害羞與崩潰。而是在被喜歡的人誇獎後的喜悅,快樂到可以失聲尖叫。也不是普通女孩被人撞見後的羞恥,而是被自己喜歡的人看到後的難堪。那些更不是一個人到達臨界點的崩潰,而是在生活中四麵碰壁愛而不得後卑微又絕望的單向暗戀。
夏弦說出這一番以後,阮渝好笑又心疼。她在愛情方麵本身自卑,若是阮渝最後沒有答應她的懇求,她會不會再去愛別人。
“那我如果當初不答應你的表白,你還會……?”
“不會。”她說得小聲又堅定,就像是阮渝還沒問出口她就知道他要說什麽。
阮渝愣了愣,問:“為什麽?”
“我高二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夏弦抬起手,看著自己纖細的手臂和凸起的腕骨,“你不是問我為什麽這麽瘦嗎,為什麽是從高二開始瘦。”
手臂高到遮住了燈光,她說:“高二那年,我患上了抑鬱症,你知道嗎,當初我喜歡那個男生,他那麽帥氣,那麽溫柔,他像光一樣。對於那時候的我來說,他像光一樣啊。”
“我暗戀他,以為他不知道。就像我以為,我患抑鬱症的事情,不會有人知道一樣。”夏弦扯著嘴唇笑,“我有病,我不敢接近他,他對我很好,是我不敢,我心理不健康,隨時都會死。”
夏弦當年,得病以後天天失眠,她內分泌失調,變得很醜很醜。
“到了後來高中畢業後,我在同學聚會上唱了一首歌給他。但是我發現啊,他早就知道我喜歡他,他對我好隻是因為想吊著我,隻是覺得我可憐,隻是覺得我很愚蠢。隻是把我的喜歡當成了他的一種可以炫耀的資本。”
當他告訴他身邊的人,夏弦喜歡他以後,他享受著所有人看玩笑又崇拜的目光,心裏洋洋得意。殊不知,他的行為,讓一個女孩在愛情方麵永遠自卑。
“我都想好了。”一說到往事,夏弦就委屈。“要是你不答應我,我就不再喜歡其他人的,喜歡也不會表白,我沒有勇氣了。”
夏弦抬起頭,帶著笑意看他,她說:“幸好啊,我愛的阮醫生是個好人,他也很愛我呢。”
阮渝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感覺,像是全身的骨頭在被螞蟻啃食,又像是心髒結冰了血液都流不盡內裏,窒息又鑽心的疼。
他突地笑了,朝她張開雙臂,啞著聲音說:“給我抱一個。”
他不會安慰人,他隻會輕輕吻著她的頭發,一遍又一遍地說:“我會永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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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個夜晚激烈的討論,樓下四人終於決定了訂婚日期。
阮母在他們收拾行李準備前往度假村的時候,豎起一支手指正經地說:“我們討論過,年後就訂婚,在七夕左右就結婚,好不好?這幾天的良辰吉日比較多。”
夏弦在**坐著,認真地點頭:“好的。”
這件事情就被他們這麽潦草又仔細討論後定下來了。
阮渝之前就在網上訂好了房間,雖說是淡季,前來泡溫泉的人還是不少。
每個湯房都配備你一個私人小溫泉,夏弦看著陽台,麵朝大海,可以看見蔚藍的海無邊無際,一層一層的細浪在往前湧上海灘,空氣中都是濕冷又鹹腥的海水味。
在另一邊的陽台,又不是這般風景,這邊陽台對著內景,眼前是一片護養的很好的高爾夫球場,道路兩旁都栽上了一年四季都鬱鬱蔥蔥的鬆樹,空氣清新且看著養眼。
“果然高處風景獨好。”夏弦側頭看著阮渝。
阮渝手撐在欄杆上,眼睛眺望著遠方的高樓大廈。
湯房兩個,他們設定男女分開。
在樓下吃完海鮮以後,休息了一會兒,他們分開就泡了溫泉。
“等下房間怎麽分啊?”阮母泡的舒服,喟歎一聲閉上了雙眼。
夏母說:“還能怎麽分?四個房間,我們夫妻四個用兩個房間,你們一人一個就好啦。”
“弦弦,你不跟阮渝一起睡啊?”阮母眨眨眼睛。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