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第二天早上起得很早, 力邀霍維老頭嚐嚐她出去晨練順便買回來的特色早餐,豆汁兒。
霍維嚐了。
霍維不懂,霍維大為震撼。
顧念樂得倚著謝錦臨大笑, 沒有一點在外麵的淑女樣。
謝錦臨也有些忍俊不禁。
霍維一開始確實不太喜歡顧念, 不過相處下來兩人卻比他這個出資人更像真正的師徒。
隻是這一老一少脾氣都別別扭扭的, 顧念更是長期把氣得霍維跳腳當樂趣。
人霍維也就一開始說了她幾次,她這些年居然持之以恒地報複回去, 可以說是相當記仇了。偏霍維這老頭也古怪得很, 別人捧著他他總不愛搭理, 顧念老這麽氣他,他卻越發喜愛這個學生。
有次霍維還問他,要不讓顧念專門跟他學鋼琴去, 謝錦臨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理由當然很簡單,他當時往顧念那兒瞥了一眼,很隨意地說了句“你看她從頭到腳哪有什麽藝術家氣質”。
那時候他們還在念高中,平時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謝錦臨從來沒想過顧念會從他身邊離開的可能性, 哪有可能讓顧念跟霍維去學鋼琴。
這是他根本沒考慮過的選項,甚至都沒打算詢問顧念本人的意見。
早上顧念有課, 趁著課間繼續忙霍維的事。
顏姍姍見她有事要做也沒打擾她, 等中午一起吃食堂的時候才和她說起沈熙辦理休學的事。
“和你四手聯彈的另一個人是誰啊?沈師兄真的輸了嗎?”顏姍姍一向好奇心很重, 憋了半天還是想從顧念這裏提前打探一下內部消息。
反正元旦晚會當天都是要露臉的, 顧念也沒有隱瞞,笑著回答:“是謝錦臨,我和他都是霍維先生的學生。說起來我能跟著霍維先生學琴, 也是托謝錦臨的福, 人是他請來授課的, 我隻是個蹭課的而已。”
顏姍姍說:“蹭課的能學成你這樣,可太了不起了!”
且不說謝錦臨到底是什麽水平,沈熙這位鋼琴協會會長的實力可是獲得過好幾個國際獎項肯定的。顧念和他合奏沒落於下風,可見她去參加比賽說不定也能拿獎!
想到這裏,顏姍姍又問:“你沒有去參過賽嗎?”
顧念說:“沒有。”
顧念小時候經常留意有什麽比賽,參與者能拿到什麽獎品,特別希望自己能拿獎,哪怕獎金隻有一百塊,那也可以減輕一點家裏的負擔。
有時候铩羽而歸,有人會笑她不自量力,她也不在乎,確實是她自己根本沒有實力還想去碰碰運氣。總想著萬一呢?萬一能拿到呢?
後來爸爸去世了,她有時候數著賬戶的餘額也會有點茫然,曾經那麽努力想要得到的一切似乎一下子就不需要了。
爸爸去世了,媽媽找到了自己餘生的幸福,他們都不需要她了。
其實她小時候那點兒努力也起不了太多的作用。
都是小孩子的天真想法而已,總覺得隻要自己做了那些事,家裏就會好過一點,爸爸也會活久一點。
可現實就是爸爸的病一天比一天重,媽媽的麵容一天比一天憔悴,她不管做什麽都不能為他們減輕半點痛苦。
“沒必要去。”
顧念說。
顏姍姍見顧念情緒不是很高,也就沒有多聊這個話題,改為和顧念討論起了剛才聽課時遇到的疑難問題。
顧念從不會放縱自己沉溺於某種情緒中,中午稍作休息就繼續去上選修課。
課全都結束後她沒去食堂吃飯,而是回了謝錦臨那邊,拿出初步擬定的方案跟霍維討論有沒有需要調整的地方。
謝錦臨回來的時候他們還在商量講座的事。他坐到顧念旁邊,邊聽她和霍維溝通邊把玩她垂在背上的長發。
晚飯是三個人一起吃的。
吃過晚飯後謝錦臨有個視頻會議要開,去了書房那邊。
霍維捧著杯相比於豆汁兒算是比較好入口的秋梨汁,問顧念:“你和謝在一起了?”
顧念想了想,如實回答:“一半一半。”
霍維瞪她。
談戀愛這種事也能一半一半嗎?
顧念坦然說道:“身體在一起了,心沒有在一起,所以是一半一半。這在你們國家應該不算什麽背德或者違法的做法吧?”
霍維客觀評價:“其實謝不錯,比前兩天那個好。”
國外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法國人那種浪漫思想的,霍維一輩子就隻愛自己早逝的妻子。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在最美的年華逝去了,所以從那以後世上再也沒有人能比得過她。
約莫就像顧念翻譯給他聽的那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一樣。
基於這種相對傳統的心態下,霍維還是希望顧念能好好挑選自己的伴侶。
顧念知道霍維的想法,向霍維保證道:“如果將來我想和人組建家庭了,一定會好好選。”
至於謝錦臨,他一開始就不在她的選擇範圍內,而她同樣也不在他的選擇範圍內。
她從來都不打算為難自己去過五關斬六將成為謝氏繼承人的妻子,一來她確實沒有這種想法,二來她承擔不起失敗的風險。
霍維聽她這麽保證也就沒再多勸。
他本來就不是愛管別人私事的人。
到了晚上顧念和謝錦臨躺在**,謝錦臨問顧念飯後和霍維聊了什麽,看起來不像在聊講座的事。
顧念笑眯眯:“他說你比沈師兄好。”
霍維得出這個評價,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謝錦臨在他麵前說了沈熙明明有女朋友還三心兩意的情況。
這事兒踩中霍維雷區了。
謝錦臨對此毫不心虛,並且直接刪除了自己開學時曾對顧念說看上方輕漪的相關記憶,點頭表示自己非常讚同霍維這個說法。
沒錯,就是這樣,他比沈熙可好太多了。
想到那天沈熙還對顧念說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再和她合奏,謝錦臨又忍不住有些牙癢。
再想到當時徐文生看向顧念的眼神,謝錦臨就更氣了。
這才開學多久?
先是鄭延,然後是沈熙,最後還來了個徐文生。
這才開學幾天啊?
一個兩個都敢肖想她。
他們哪來的膽子肖想她?
謝錦臨把顧念抵到身下,問她:“你上輩子難道是肉骨頭嗎?要不這輩子怎麽這麽招狗惦記?”
顧念聽他這麽說,忍不住笑望著他回了句:“我也想知道。”
謝錦臨怒問:“你那眼神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誰愛咬我誰是狗。”
顧念答。
謝錦臨親上去堵住她的唇,不許她繼續說出他不愛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