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段時間謝錦臨居然改頭換麵, 正兒八經地跑去上課。
不過幾天過後很多人就看出來了,謝錦臨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每次來都直接占走顧念身邊的位置。
這是公共場合, 顧念也不好攆他。她有想過兩個人翻臉以後的種種可能,唯獨沒想過謝錦臨會擺出這種姿態。
就好像是覺得“既然臉已經丟了,那就開始不要臉好了”。
她和謝錦臨之間可能嗎?
顧念飛快抄完一段筆記,轉頭看向身旁的謝錦臨。
謝錦臨也在看她。
就像以前勉為其難過來上課時一個樣。
顧念繼續聽課,沒搭理他這段時間心血**的轉變。
快下課的時候, 謝錦臨才跟顧念提了句:“一會去趟我家?”
顧念看向他。
“去你家做什麽?”
謝錦臨說:“我突然想起你弟周末給我拿了個盒子,說是要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因為沒拆封, 負責收拾你東西的傭人沒給你收拾進去。”
這是下課鈴響了。
謝錦臨直接起身往外走。
等走到門邊見顧念沒跟上, 才轉過身來望向她。
冬天的白晝短得很, 才五點多天邊就已經霞光滿天, 謝錦臨立在教室門邊,臉龐鍍上了夕陽的餘暉,憑空給他添了幾分暖色, 減了幾分不近人情。
顧念曾經看過很多麵的謝錦臨,不管是暴躁的、桀驁的, 還是冷淡的、熱烈的, 又或者是驕傲的、脆弱的, 她都見識過。
她以為他會像她一樣,很難再相信自己能維持一段足夠穩定的關係。
畢竟比起她父母之間的因愛結合,他的父母隻是毫無感情的利益聯姻。後來他父母都投向真愛的懷抱,留下他這麽個意外出生的存在。
他仿佛是那段短暫婚姻留下的錯誤見證者。
正是因為這樣, 他才永遠既驕傲又暴躁, 總是冷眼看著別人談情說愛, 對這些東西很不耐煩。
他也許是真的有那麽一點喜歡她的,可他又不願意承認這種喜歡,因為她和他父親深愛的初戀實在太相似了,他嫌棄她市儈,嫌棄她蓄意攀附,更嫌棄即使這樣還是對她有那麽一點心動的自己。
她這樣的人從來不在他擇偶範圍之內。
教室裏人還挺多,顧念不想謝錦臨一直堵在門口,隻好跟著他一起往外走。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林蔭道上。
顧念問:“我弟怎麽會找你?”
謝錦臨說:“不是說了嗎?想讓我幫他帶生日禮物給你。”他把手插在口袋裏,“他倒是不怕生,這點像你,說話明明還奶聲奶氣的,居然老氣橫秋地跟我講什麽‘心意不怕晚’。小舅哥都這樣鼓勵我了,我怎麽能不行動。”
顧念懷疑他在曲解個五六歲小孩的話,但是她沒有證據。
“你這是什麽稱呼?”顧念覺得他喊個幾歲奶娃娃“小舅哥”這種行為實在難以理解。
謝錦臨說:“我提前喊幾句怎麽了,別人上網看張照片都能張口就喊老公老婆嶽父嶽母大舅哥等等,我隻是比較勇敢,現實裏都能喊出口而已。”
顧念表情一言難盡。
他這不叫勇敢,他這叫臉皮太厚。
謝錦臨住處離學校不遠,兩個人閑扯著走了一會就到了。
走進庭院的時候,謝錦臨突然停下腳步。
顧念抬眼看他。
謝錦臨仿佛想到了什麽非常重要的事,轉頭對她說:“才剛開始追你就讓你進屋不太好,我也很傳統的,不喜歡進展太快。你在這裏等會,我進屋給你拿禮物去。”
顧念:“……”
顧念聽話地站著不動,隨他折騰。
謝錦臨進了屋,很快又從裏頭出來了,還抱著一摞禮物。
他走到顧念麵前,先一手抱著那摞禮物一手把顧念弟弟的禮物給了她。
“這是你弟給你的。”
接著他又把第二個禮物放到顧念手上:“這是十三歲的謝錦臨送給十三歲的顧念的,他還沒開始賺錢,隻能用從小到大所有壓歲錢給你買。”
拿出第三個禮物。
“這是十四歲的謝錦臨送給是十四歲的顧念的,他開始賺錢了,但不多,禮物降級了,你不要嫌棄。”
拿出第四個禮物。
“這是十五歲的謝錦臨送給十五歲的顧念的,他們投的一個項目正好在風口上,賺得還挺多,她的那半一直在你手裏,謝錦臨這半現在也給你。”
接著是第五個、第六個、第七個……
最終謝錦臨站在抱滿禮物的顧念麵前,輕輕地把最後一個禮物放進她懷裏。
“這是十九歲的謝錦臨給十九歲的顧念禮物。”
“顧念。”
“你生日的那一天,全世界都像要把我們分開。”
“祖父要我相親。”
“你不陪我回家。”
“你弟告訴我你那天生日。”
“你從來沒有和我提起過。”
“我想回來陪你過生日,路上看到了徐文生。”
“到了你家樓下,又看到你在和趙知遠說話。”
“全世界都想把我們分開。”
連她也一直想離開他。
可是他不想和她分開。
這麽多年他們對彼此而言一直都是密不可分的存在。
如果金錢和物質已經留不下她,那是要愛情嗎?要婚姻嗎?他不知道,他不太相信這些東西。
“可是我不想和你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