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等考試結束之後,你現在要安心準備考試。”

“哦,”沈星遙似乎很聽話地回答一聲。

所有別的人都極力勸服沈星遙要放下,隻有趙清一個勁鼓動她打電話給那個人,在考試結束回家之前打過去。如此看來,趙清在人與人的交往中是一種主動性人格,喜歡的東西就要爭取,就要勇敢。星遙未曾不勇敢?在他麵前她一度不認識自己,掏心掏肺,把她從來不和別人說太多的秘密講給他聽,她可以把自己的內心獨白都流淌到他世界裏去,遇到他之後,她居然不再認為表白喜歡一個人的心跡就怎麽了。

小時候,她還以為自己永遠不會說出對一個人的喜歡,有很長久的日子裏她居然不和班上任何一個男生說話,並非高傲,是害羞,原來一切的一切隻是沒有到過強烈喜歡一個的情境中去。

長大後覺得其實任何一個人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都應該要說出來,不說別人又怎麽會知道?喜歡一個人不是低了一等的事,喜歡一個人隻是你就是很喜歡,喜歡一個人就不要精於算計,來得坦誠些才可能夠到幸福吧。

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我們不應該吝嗇自己的言語表達,我們愛這個世界,隻能懷著真誠溝通。連她那變態的自尊對於他都低了下去,隻是遭遇到他的沒有回應,她也隻能安靜地喜歡自己的喜歡,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怎樣參與了這一切的發生。林啟航讓星遙走進了他的苦楚,明白也許傷神不獨獨隻自己一個,倒是更多謝謝他,有些懂得了他的好,或許他應該像林啟航說的那樣-從一開始就不要跳進來,星遙感謝他給的那些美麗回憶,本來應該走的是林啟航說的另外一種情況,第一次相識就不要開口要號碼。

有了趙清的鼓勵,沈星遙安靜下去的喜歡再次跳動起來,她也想要告訴他,自己不是他想的可能會怎樣,並不隻是一個沒長大的小丫頭,自己是有力量的人,可以在等待中不放棄,一定不會走開。

根本無法等到考試結束,心時時刻刻慌亂地跳動,趙清走了的那一天,沉下的斜暉照到屋子裏麵來,被窩裏的沈星遙拿過手機撥通了那個已經永遠刻在腦海裏的他的號碼。沈星遙知道接到電話的可能不會是他,也許依然會是他家裏人,但她還是要打過去,她已經把他的另一個號碼刪除,她以為自己放得下,隻這一個始於相識的號碼牢牢印進了腦海。心跳聲自己都聽得到,星遙把自己彎倒身體前傾趴在被子上按下了那個號碼,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

“嘟,嘟,嘟……”沈星遙慢慢重新坐好,靠在床背上,她必須好好打這個電話,她有一整個天空那麽多的話在心裏天天和他說,停不下來,和影子對話常常讓自己的笑停不下來。

通了。

電話那頭傳來車水馬龍的喧鬧聲。

“喂,你好,”又是他爸爸的聲音,星遙心裏已經做過這個準備,第二次和他老人家通話。

“叔叔好,我想找您幫忙,能不能給我他的號碼?”星遙一點一點把語調平靜下來。

“喔,是小沈啊,我現在在路上,不太方便,馬上到家,大概二十分左右,你打過來吧。”他老人家居然還能記得沈星遙這個小姑娘,電話那頭依然是車輛來往的喧鬧不停,沈星遙的內心難以平靜下來。

“恩,謝謝叔叔,我等會兒打給您,不好意思打擾您了。”盯著手表上的時間一分一秒走過,心中萬水千山走過,她把所有的前前後後走一遍,開心的,傷懷的,徹頭徹尾想個清楚。

他爸爸會不會多想一些東西?明明上一次沈星遙不已經要過他的新號碼嗎,為什麽又來問他的號碼?電話再度通了。很清晰地聽到開門聲音,大概剛到家,“喂,你好,小沈,你要他號碼啊,我翻下本子給你念一下,******,你打的他這個手機號碼一直是我在用,”

“恩,謝謝叔叔你了。”沈星遙的臉一定紅了,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也就是說她之前發給他的所有那些煽情句子都被他老人家看了去,雖然從量上說稀缺,從質上看倒都是極其濃縮精華,天呐,羞死!

“咿呀呀”,就這同一當口的瞬間,電話那頭傳來的還有一個銀鈴般的小女孩聲音,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麽話。

一瞬間,沈星遙剛剛還處在害羞情緒裏的心又起了別樣微瀾,腦子裏有著空空蒙然的回**。即使知道了他的年齡多大,雖然心裏不免得有點咯噔,卻真的壓根沒有多出點別的想法,唯一她願意喊的表哥比自己大了也是那麽多,從小到大的鄰家哥哥比自己大了也是那麽多,從小習慣於在這種年齡差中長大。最關鍵的一點在於,這兩位哥哥本就都是結婚困難戶,一個到現在還未婚,一個孩子才出生不久,所以一開始星遙就沒有想過對方是有家的人。

這個女孩子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天空的寂靜,第一次想到他可能是某個孩子的爸爸,心裏有些空空****。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把她當個小孩子看?

“叔叔,我冒昧能不能再問你一個問題,能不能告訴我,他到底有沒有成家?”沈星遙不想自己沒有答案地猜測下去,讓自己來個徹底的明白。

“你問這個幹嗎?”她能聽得出對方言語中陡然多出一些嚴厲,八成就是了,心裏咯噔一下,她要努力克製住自己的心不波動,要平靜。

“叔叔,我想知道明確的答案,我覺得他不是那些隨便的人,他是好人,不是壞人,不和別人一樣。”沈星遙努力把自己心裏的話一點一點剝落,她不能生氣,不能難過,她隻靜靜把自己的話說清。

旋而即出的爽朗笑聲,那一定是嘴角的笑也流了出來,“嗯,這個你問他自己吧,那是他的事情。”

“叔叔,我不知道到底為什麽,事情發展太快,太想不通是為什麽?明明好的一切突然就空了,但我就是覺得他不是騙子,不是壞人,是個正人君子。”

“你們最近有聯係嗎?”“沒有,一直都不聯係,我就是一個人在腦子裏想事情。”

“他最近事情多,太忙了,又要忙論文,又要忙工作,你等等,等他過了這一段時間。”

“叔叔,我知道他很忙,所以我也不會去打擾他,我就是一個人老是在想,他就像一個影子一直在那裏,我就一直在和這個影子說話。”究竟得有多大膽,要多厚臉皮,她能把所有這些都和他爸爸說了出來,還是潛意識裏她要讓一個有著人生更多經驗的長者來鑒定自己的真心。

“聽他說,你是北方女孩,是吧,難怪這麽直率,這麽坦誠。聽他說過,你們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大家都是朋友,以後的事情都是慢慢發展的。”他爸爸的聲音像她想象中一樣和藹。

“叔叔,我知道和你說這些很不符合一般人的行為,但我就是這樣子,從小長到大,我做事一直都和別人不一樣,我這麽真心和您說這些,因為我真的很認真。”

“你現在是二年紀了吧,還有兩年才畢業,以後的事情都說不準,你家父母都是做什麽的?以後,你不要回家去嗎?”太敏感的問題被問出來,沈星遙心又是一陣咯噔。

這類問題的詢問在要尋求一個答案的星遙那裏該是個好的征兆,這幾乎已經是對她想要知道答案的確定了,然而同時她不會回答給出自己的答案,她不想要任何憐憫同情的眼光。

“我們家就是很普通的家庭,我懂叔叔說的這些,我隻是想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你和具體交流交流,不過他可能在忙,這兩天在考試,姑娘,你不要著急。”

“恩,謝謝叔叔了。”照新得來的號碼撥過去,沒有人接,彩鈴聲不斷,《一路上有你》,一路上有你,苦一點也願意,就算是為了分離與我相遇,一路上有你,痛一點也願意,就算這輩子注定要和你分離,這個調子簡直俗不可耐,俗,真俗。

沒有人接,一直在響,響不停,卻使得歌詞走進了沈星遙心裏去,苦澀也泛起來,所以才會這樣,即使他笑起來的樣子很開懷,總覺得他的內心很苦楚。短信過來:你誰啊?這語氣一下子打擊到了沈星遙,如此輕謾。但如果給中間加個逗號,就是和沈星遙一樣的人了,那到底是因為懶而漏掉了,還是本就沒有?短信過去:沈星遙。

寂靜。

看來是沒有那麽一個逗號。

轉念又一想,可能他人在監考吧,一個小時過後,六點鍾,星遙繼續打電話過去,沒有人接聽,他爸爸會先給他打一個招呼嗎?又一會兒過去。

沈星遙的電話響起,是他的號碼,聽到自己心跳緊張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