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個澡、吃晚飯、晚上回來找你啊,好不好?”這個“好不好”明顯地是哄著一個人的口吻,這已經很曖昧了,知不知道?沈星遙也是個十足的二貨,都沒有注意到這種言語中的不尋常意味。其實,被門擠了的腦子不隻他一個,她的腦袋裏也漂著拖鞋,別著改錐,都沒有發覺自己的言語全都是明顯對一個有好感之人才會說的話。

以後的日子裏,沈星遙打死都不要承認那是愛情,才不是,可能的確生氣了,雖然努力讓自己是個大氣姑娘。那卻真的就是傳說中的愛情。愛情的發生是一件極其需要靈感的事情,置身其中的人腦子燒壞了,說的話順著靈感之光自然傾瀉,難得停下來想想自己說的話害不害臊?

給沈星遙看過手相的人說,她要在感情的世界裏跌跌撞撞很多次,不過最後會幸福。她就開始難過,為什麽要是這樣子的說法,為什麽自己現在遇到的這個人明明就非常非常的很喜歡,可認識得太早了是不是就不是最後能讓自己幸福的那個人?

為什麽要遇到得這麽早?她的心裏悄悄憂傷。

“還知道回來啊?”壞人知不知道這樣子的短信不可以隨便發給別人,一般就隻爸媽才有這樣的權利,因為這其中帶了些質問的語氣。沈星遙卻看著會一直傻傻笑,很開心,就好像看得到他不滿意的樣子。

壞人就是壞人!雖然沈星遙個傻子對於他出差一回來就來看自己這事沒有想很多,但她心裏就是開心,很開心,心裏開出一朵花來。真正愛情最好階段應該就是這樣,你置身其中卻渾然不覺,那種甜蜜靜靜流動著。

真正讓沈星遙那麽喜歡那人的是什麽呢?他總是在逗自己笑?還是他那麽大一個人了看自己時總會覺得有些緊張,眼角流露著不好意思的神情?那種心裏有點什麽壓抑著而使得笑容裏有喑啞?

沈星遙是個傻子,根本就不知道來吃飯不是個事兒,人家腦子沒毛病,放得一出門就可以吃到的飯不吃來這麽遠的地方,不過就是想來看看沈星遙。她還以為他吃過飯就要走人,結果吃完飯原地不動一直聊天,直到人家來催請,直到出去了,還繼續找個地方講話講不停,漫無邊際。

壞人就是壞人!知不知道不應該帶小禮物給小女生,那會讓小丫頭太開心。壞人也是個傻子嗎?知不知道,其實我們並不是會對每個人講很多話,有的沒的說很多,把自己生命中的時光與別人分享。那些話題在別人看來很無聊卻讓兩個人講得津津有味,把所謂的“無聊”變成一件樂事並不是很容易的情況。

他如果足夠敏感可以一下子就猜到了沈星遙的夢想,但他在這一點上似乎是忽略了,又或者說沈星遙太敏感地包裹著自己,層層疊疊。沈星遙風輕雲淡、若無其事,就像突然想到這麽一出地問著:“你們就沒有人在寫東西嗎?”

“從事文學創作的人往往會不幸福,人生際遇多坎坷,還是不走那一條路的為好。”這樣的回答讓敏感的沈星遙開始步步為營,她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背了一個沉重的殼,尤其對於他,她害怕這樣一麵的自己會把自己喜歡的人嚇跑,隻依舊笑了,不說什麽。

沈星遙想寫字,她一肚子的話沒有告訴過別人,但她的確愛著這個世界,她想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告訴這個世界聽,她想大家可以都幸福。

“我們很想像,我們是一樣的人”這話他說了幾遍。可壞人知不知道這話不可以瞎說,沈星遙會一直開心地笑,心裏很甜蜜。

他講的事怎麽總是那麽有意思,星遙情不自禁地伏在桌上大笑。

突然地,他頓住:“其實,你是很文靜的女孩吧。”

初相識,他說的那句“你是個心靈偏靜的姑娘”,沈星遙就並沒有真正領會其深意,她一直以為那不過是隨便說說的話,而且那時候她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內心靜”,要在比壞人還年長的大學長告訴星遙“你是個很靜的姑娘”後才開始反躬自省,才知道錯差是從一開始就開始了,沈星遙的確是個傻孩子。

豈止文靜,壞人知不知道沈星遙一直活在一個隻有自己的角落裏,剛好被你發現了,她喜歡的人出現了。

人生逢知己,即使再濃烈地笑著,他看到得沈星遙本質裏的東西。

壞人就是壞人!憑空發什麽短信來:今天去南京參加一個同學的婚禮,下午回來。知不知道這有怎樣的潛台詞在背後?一個人會神經病到腦子抽住了去報告給另外一個人自己要做什麽事嗎?

……

我回來了。

接下來是什麽安排?

沒有安排。

很想我去的話,可以帶你去兜風。

可是你累壞了吧,剛剛回來。

不累。

我要不要推車?

今天用四個輪的,不推車。

沈星遙喜歡的是坐在自行車後架上的感覺。

暈車很嚴重的沈星遙一反常態坐在他密閉的車裏完全沒了暈車的感覺。

大草地,有很多人在放風箏,天空被各種風箏占滿,兩個人坐在草地上,很多的話,很多的笑,時光被各種笑聲言語占滿。

是壞人不夠敏感還是星遙太敏感?一個人在籃球場上睡倒在夜色裏有有著怎樣的憂傷一種,沈星遙能感覺得到。但他怎麽會不會發現,說到賭徒,星遙的神色裏有著變化還是沒有?

他說到的他父親對他講起話:“不管這個世界、這個世道是什麽樣子,你隻要自己做一個好人,活好自己的,就好。”這正好就是沈星遙的價值觀,從這個時候起就覺得他父親是個好父親。

“我喜歡你笑不停的樣子”壞人知不知道,這話不能隨便說,沈星遙會很謹慎很擔心,因為她其實並不隻有快樂。

那天...難忘...眼前一亮...逢著了...,沈星遙個傻子這樣的話也覺得就是很簡單,可壞人就可以隨便說了這樣的話後來走了嗎?

沈星遙後來回憶起剛加了他Q的時候,那個簽名是:不好,動了凡心…沒文化嚇死人、害死人,凡心是說僧道指對塵世的思念、留戀之心而不是她自作聰明以為的“煩惱”。

“你是傻的可愛...”他說出了和舟子說過的一樣話,舟子曾說星遙像小人魚公主一樣總是會很安靜地想很多。舟子每次看書過後,都會說星遙很像書裏的哪一個人,如今看來,沈星遙的人生在那時似乎已經有了某種暗示。舟子也曾說過,因為抬起頭來,掃視教室一遍可以在一片渾中從星遙的眼神裏尋覓到清,所以喜歡她。

壞人知不知道自己一轉身的背影總是那樣清瘦落拓,有一種無法走近的淒涼,沈星遙多想要去溫暖他的世界。

那一段時間,不約而同的頻繁在學校見麵,說很多的話,臉上都是笑容。

沈星遙悄悄走到他身邊,不忍驚醒他,悄悄走到門口時不知為什麽就回過頭,明明趴著睡覺的他抬起了一下頭,睡眼稀鬆,視線看過來。那一刻,沈星遙看到了他生命裏的哀傷。沈星遙不再怨恨父親,開始想到父親有心疼的時候就注定了她會喜歡上這樣的人,明明是強大的個體卻有著一份不為人知的脆弱,她是想要走到那脆弱裏去靜靜地讓他們不悲傷、不落寞。這個就是林啟航說的戀父情結嗎?

夜色溫柔,和他在一起,走過學校裏麵的小道,枇杷樹上有手電筒的熹微光照亮著,有學生生龍活虎地樹上樹下,有人指揮,有人動手采摘著,沈星遙心裏想想什麽默默笑了起來,沒有把心裏想的東西告訴他。

操場上晃晃悠悠走著,風總輕快地來來往往,“告訴你個事唄!”他的調子來個突然的轉變,開心的氣氛固體化了。

沈星遙靜靜聽他說。

“過一陣子,我就去外地工作了,是離調。”

“啊……

那就是說,以後不可以看到你了。”沈星遙的笑凝塞住了吧,一定有很多的惆悵立刻寫了進去。

“這個也不遠,你可以來看我的。”他還笑著說。

“喔,也對,啊?可是要路費啊?”沈星遙已經想到頻繁的來往。

“我給你拿,”他的眼睛大了一點,他的言語中不也有過小男生的青澀與稚嫩?卻不知道他的話無意中又戳到沈星遙要命的自尊。

“對了,你還要回家的啊,你不是每周都回來的嗎?你還可以來看我的啊。”

在小徑上繼續走了一段路,沈星遙才回過味來,他的話裏似乎有更多的不開心。小心翼翼問起:“好好地,為什麽突然要調走啊?”

“就是古代文人的謫居。”風清雲淡的回答。

“不過也可能是領導要為我鍍金。不用擔心,沒啥的。”

“是的啊,就是這樣的,一定是的。”沈星遙笑了,很堅定地。

“才不要在乎別人的眼光呢,我們永遠都是我們自己的金子。”沈星遙也太是個孩子了。

沒有了言語,隻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