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遙追著自己的理想方向努力餞行自己的理想生活,愛學生,愛朋友,愛家人,愛自己。愛又究竟是怎樣一回事?

靜靜看世界在發生的一切,偶爾就會感到心被針紮般疼著。現實就是那樣直接得刺目驚心,似乎所有要相信的都正在被逐一顛覆。活著是一件累了的事,不管你是遵循著大家都說的現實原則還是執著於內心真正的方向,都是艱辛,但凡心裏帶著愛而過活的人都逃不掉。沈星遙被陳瑛譬喻得很生動,她說的那一點一直都是沈星遙的心病一塊,當她覺出生命意識的時候就帶上了對於家人深深的歉疚,而隨著朋友真正匯入自己的生活之流,她感到抱歉的人又多了一些。

沈星遙是在哪一個時間點開始隻活在自己一個人的世界中?對於外周的人事隻是偶爾張望。隻要出現人事關係中的碰撞,她就不說話了,沉入到自己的內心,習慣了一個人自言自語,不說話往往是她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她不喜歡爭吵,隻能用沉默來麵對她所認為的傷害。

老井是真有眼光,這一點也隻有等沈星遙讀到他看過的那些理論之後才明白什麽叫“慧眼獨具”。初相識的楞頭青是沈星遙自己,也或者老井太自大了一點,所以沈星遙才會在和他抬杠中看他不順眼時就跟個二貨一樣地自命不凡賭氣說“我就是個天才,我就不跟你們一樣了”。那個時候和老井相互交流中,他隨意就放出的一些名詞或者感歎無一不命中沈星遙的性格,是她自己並不周全智慧地認清自己罷了,幼稚而又可笑,過深地沉浸在自己對於世界的憂傷中。

想想那些,她的說話方式被老井定為“意識流”,後來沈星遙自己看到文學理論中對於這一個詞的定義了。美國心理學家威廉·詹姆斯最先提出“意識流”概念:意識流並不是片斷的連接,而是不斷流的。用一條“河”或者一股“流水”的比喻來表達它們是最自然的,既包括清醒的意識,更包括無意識、夢幻意識和語言前意識,主要的表現方式就是內心獨白。明明就是她的存在形式,老井看她看得真真切切,沈星遙從開始隔絕了這個世界起她的成長過程是一部意識流史。直到現在,沈星遙覺得自己長這麽大,經曆了太多,看過了太多,她不想要這樣的現實,她還試圖可以讓自己去感染一些人,喚起大家最真實的願望。老井連她的這一層都看見了,他隨機感歎而說的那一句“恩,不要自己是卡夫卡都不知道,你就不好了 ”,原初並不是開玩笑逗著玩,或者說者無心卻道出了實情。學習外國文學到了卡夫卡一章節時,沈星遙發現了自己類似於他的性格特征-孤獨、恐懼、障礙、負罪,就連出路都選擇的一樣,將自己的一切傾注於文字,活在一個人的世界裏。按著這個世界正常的運行秩序,沈星遙對不起很多人,但她自己也確確實實懷了最大的感激對於每一個給過自己溫暖微笑的人,所以總再怎樣難過都會有再度開心的理由。她隻是長久地居住在自己一個人的世界裏,並不能很好地適應大家的集體生活,學不會恰當地報之以謝意。更遺憾的一點,她連好好地安慰別人的悲傷都感到手足無措,她隻能靜靜坐在你身邊,帶著笑做個好的聆聽者。羽毛球課程走到最後,考試以0分結束,沈星遙並沒有一點不開心,她已經接受了自己什麽也不用在乎的心理,因為按著規則來她的確不會打,然而同學們聚集著好心的安慰過來,她反倒變得有些張皇失措了,大家又以自己的好心來曲解了她的世界,他們並不真得理解這種情況下沈星遙臉上還掛著的微笑。

她們還以為那是沈星遙在故作堅強、掩飾悲傷,假裝沒什麽大不了。事實上,沈星遙感念著對於自己意義深重的羽毛球課就要結束了,她想著這一學期伴隨自己揮動拍子時腦海裏浮現過的笑臉,她想起他還欠著自己的一起打羽毛球。所以,這一學期的羽毛氣課對於她的意義從來都不是學分成績帶來的,那裏暗藏著她所有的小心事,她才可以以結束的時候帶著笑去告別。

她們好心來指導自己時,沈星遙心情有些複雜,這就是她不怎麽在乎的與這個正常世界之間的距離。她很好,沒有不開心,而且即使大家的好心對於她並沒有什麽效用,她明白她們的出於好心一片,所以她笑著,帶著對於被給予友好的感謝。開始擁有“友情”,她卻常常害怕這樣的自己做不到一個合格朋友的樣子,她多想大家能原諒這樣子封閉著的自己-自言自語,自娛自樂。即使被大家真心喜歡在沈星遙卻都成了一種甜蜜的憂愁,硬著頭皮複習近代史,一直被打電話、被短信,各種關心湧來,她都有些不適應,難道說她在幸福地惆悵?

沈星遙的心裏有很嚴重的頑疾,也許她自己並不是很好的醫生,但她也不相信任何別人的治愈,她的固執就成了她自己的修行。且不說是別人,她未嚐不害怕著自己的敏感,太敏感,故而常常適應不了正常的人際關係交流,言語上一個字的差別對於她的影響就是不一樣,為此她根本不太相信有哪一個人可以接受她的存在。把所有一切發生的事情都自言自語,認準了這個世界上隻有自己懂自己。常常處於一個人的冷冷清清,卻也好過他們表麵的一派熱氣。

不管發生什麽都自以為可以獨自承擔下來,這種不找別人麻煩的個性也會被大家定義為“善良”,但卻也有實實在在的已存說法-善良的人往往會傷害到別人,這本又是一個悖論。 沈星遙的朋友們有個這樣的朋友應該會比較頭疼,這姑娘令人很費解,會的,就像家裏人一度都覺得這個孩子簡直讓人不可思議,拿她沒辦法。

沈星遙並不想這樣子奇怪地出現在人群裏,她也想認真地與大家相處,但這也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和家裏人的心結都要花費十幾年時間來解開,和他們的關係會更難好好處理吧,她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真實的心境說出來,但她選取的方式會不會得當又是一個問題?沈星遙的媽總說:“就沒見過你世界上有你這樣的孩子,不和人打交道,那人怎麽活,人本來就是活在社會中的人,不要活得那麽獨,人離了人,無法生存。”

沈星遙從小到大一直在反駁:“我就是想一個人呆著,我就是一個人可以活的很好,你們離不開人群,但我就是可以。”

倔的讓人害怕的一個姑娘。

大家其實忘記了一點,任何存在必是有一定的原因,沒有人鑽到過沈星遙生命的漩渦中去,又怎能理解她的孤高?打電話時,媽媽和妹妹最能說起的就是“一個人會窩出病的,要多和人來往,別總是一個人。”

這是個認死理兒的孩子,她非要認準這個世界沒有人會懂得她的悲傷,因為她根本就無法啟齒於她內心深處真正的傷痛,那就一個人明白就好了吧,那就風清雲淡地笑著吧。她的這個邏輯本身是錯誤,人和人的相交怎麽可能隻停留在初見時的相逢一笑?按著沈星遙的邏輯走,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隻有兩種可能成立,真正做到與世隔絕,老死不相往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人人都如沈星遙一樣的邏輯-我們誰也不開口找人幫忙,誰也不去傾訴自己的悲傷,我們每一個人都隻靠自己,不連累別人,或者受之於人時懷著最大的感激報答而不是漸漸變為理所當然,人和人就會達到溫情脈脈的地步。沈星遙的心試著去打開,就走進來了好朋友,她朋友們遇到她大概會頭疼。沈星遙喜歡他們,也被他們喜歡著,被關心的滋味真得很好,往往很開心地開心。大家在一起時,打打、罵罵,有時候他們像哄一個孩子似的。遇到他們真好,常常開心地不知所措。

隻是這孩子走不出自己的孤獨,這就是沈星遙,總呆在自己的世界中,漸漸大家都會看出這一點,就連潘潔、季晨都看了出來,潘潔說:“羨慕你啊,一個人置身世外,獨自享受。”沈星遙聽了心裏多少有些異樣。季晨帶怨氣地說:“其實,你一個人的時候活得挺好,你一個人瘋得挺開心的,”沈星遙聽了並不是她臉上笑得很自得的心理。沈星遙總要躲起來,就剩了自己一個人,害怕人群,在獨自的靜寂中打心底把大家裝進心裏,躲起來的世界中一直靜靜回味所有純粹的友好.,那片天空中綴滿了他們給的鈴鐺,一轉身便是“叮叮當”的響聲起,沈星遙就成了大家說得很傻地笑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