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這個小河邊上的路向前騎，１００米左右到了東西向的馬路上，向西５０米，見路口紅綠燈，人群的交匯點。

停片刻，向西南方向拐去，繼續向南２００米，又一條東西向馬路，停一會，向南進入舊的居民區。路麵坑窪不平，左右兩側的房屋烏七八糟的顏色，南北向上騎車不到點５０米，左拐現東西向路，繼續前行５０米，右拐又是南北方向路，前行５０米，看到一個菜場，各種攤販，右拐，又一條東西方向小路，前行２０米，左拐１５米，進了院子。

“沈老師，來啦？”孫奶奶問。

“恩，孫小舟呢？”沈星遙問。

“孫小舟老師，孫小舟老師來了，”院子裏玩耍的別的小孩都記住了沈星遙“老師好，老師好，孫小舟還在睡覺呢，”那孩子嘻嘻笑。

“你也好啊，你起這麽早的啊，”沈星遙自是永遠笑著的樣子，在人群裏。

“還在屋子裏，”孫奶奶一邊答著沈星遙的話一邊偏頭向她們屋子裏喊著“孫小舟，叫你快得點，快得點，老師都來了，快得點，”她老人家的臉色一如往舊，麵黑，聚眉，愁苦表情，聲音裏還是不帶好氣。

“書包帶著，”孫奶奶一把將書包遞給孫子。

“給我吧，”沈星遙笑著拿過老人家的書包。

“怎麽好意思麻煩老師？”孫奶奶埋頭說。

“沒事的，我們就上去了啊，”沈星遙說了便準備帶小舟開走。

“那我一會兒把早飯帶上去，”孫奶媽的話在他們身後。

“恩，那我們就走了。”沈星遙已經邁步出去。

沈星遙一手搭在小舟右肩上，一手拎著書包，往樓上爬去，他們家這種樓已經很古舊了，樓道裏的窗玻璃殘破不全，過道陰暗，窄仄。上了３樓，“開門，”小孩子嚷著。

“鑰匙在你那裏，你叫誰開門？”沈星遙不變平和。

“哦，我來開，老師。”……“趕快去涼快涼快，老師，給你開空調。”

一溜煙，他就把鞋子扔了，人已經躺在**了，“老師，好涼快啊。”一臉的舒服愜意。

“作業寫完了沒？”沈星遙笑著問。

“恩，寫好啦。”小舟坐起來，在床邊上，一臉自信滿滿。

“來，拿給我檢查，”……“那個呢？”

“呃，忘記了，老師，”小孩子的臉上頓時茫然了。

“是不是故意的，是想被罰了，是不？”沈星遙帶了些小威脅的故作嚴肅表情。

“不敢，真得，老師，我真的忘了，不信你問我老媽，昨天去老媽那邊的，”小舟理直氣壯的嘴巴撇到了一邊去。

“好，就信你了，再不能這樣了。”沈星遙看著他的嘴巴又正過來。

“不會的，老師。”小舟開始有點幸福的小樣子。

隻要不是看電視，不是玩，這個１１歲男孩子的臉上永遠是一副無精打采、落寞的受製氣。小腦袋挺大，虎頭虎腦，照理大腦袋聰明，兩眉毛間距寬敞，眼仁黑黑的，隻是常常保持呆著的樣子。有時候，他那小情緒高了點，就做個耍酷的動作給老師看，兩個小胳膊舉起在頭頂，向中心彎去，身子向右傾斜，側弓步，大力士的姿態配上一點自命英雄的勇敢神氣，沈星遙心裏對比想著他一慣的落寞神情，讓人感到心疼而又可愛。如果沈星遙不是他老師，隻是帶一個小孩子玩，那該多好，那他就會一直這樣子很開心。

“來，給老師把這個題目做出來。”沈星遙拉他到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一會兒，他就又呆了，看著窗外，眼神定定，一動也不動，又在想他自己的心事吧。

“吃吧，吃吧，舟崽，快和老師一起先吃飯，快得點吃，”孫奶奶已經把早飯端上樓來。

“嗯，”小舟埋頭開吃。

“您去忙吧，我來喊他一起，您放心吧。”沈星遙笑著說，看她離開屋子下樓去。

“怎麽不快點吃，你看老師一個女的都比你吃得快，得要快點啊。”沈星遙催促起小舟。

“老師，為什麽要快點啊？”小舟小腦袋斜起支立在空中。

“吃好了，我們才可以開始學習呀，”沈星遙哄著的口吻回答。

小舟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老師是不是做什麽事情都要快，我奶奶每天都要這樣和我說，快得點，快得點，她說，做得快是聰明，老師是不是這樣啊？”

“嗯，也有一點道理吧，主要是這樣啊，你想想看，如果我們現在抓緊時間把學習結束，不就可以快點去玩了嗎？對不對啊？”沈星遙笑。

“嗯，”小舟點點頭。

“所以，你就要快點吃飯，”沈星遙輕拍下小舟的腦袋。

“嗯，老師，我快點吃，我很聰明的，一會兒還可以去玩，老師我們快點開始吧，我就吃好了。”小舟的臉上現出了他的不多見的活潑。

“看看，還是老師比你吃得快一點吧，明天你可得比我吃得快一些，哪有有女生吃的還慢的男孩子？”沈星遙笑。

“好的，老師。”小舟也笑。眼神有點憨憨的，腦門油亮亮的，胖嘟嘟的小手拍著他滾圓的小肚子，“老師，我吃得好飽啊。”

“老師也是的，你們家這個麵挺好吃的，”

“嗯，老師那是我爸爸他們發得螃蟹油，放在麵裏可香了。”

“好，飯也吃好了，我們就開始學習吧。你先把這套題給老師做完，老師給你檢查作業。”沈星遙原本伸手進書包是要掏紅筆出來，而拿在手裏的確是一支康乃馨。而這一支康乃馨的來曆還要追溯到前一天的雨過天晴。“蘇子辰，我們就到你們學校去學習，順便看看你們學校了，”沈星遙異想天開得樂笑。

“老師啊，你腦子是什麽做的，虧你能想得出來，這都放了假了還去學校學習。”他一臉的懷疑神色，“嗯，不過好像是可以的，還挺有意思的，那我們去看看。”

“是呀，我就這麽說的啊。”沈星遙自顧自得樂嗬笑。

兩人走到跟前去，才發現大門是關著的。“那咱們也進不去呀，還是回家去了，”沈星遙說。

“啊，老師，我們今天就不要學習了，好嗎？”

“其實吧，今天我也真的不想上課了，太累了，這麽一折騰都到這個點了，但是這樣是不太好吧，讓你爸爸怎麽想啊？還是回去學習吧。”

“老師，我們就不學了嘛，不學了嘛，老師，這個英語讓我學得好討厭，再這麽學下去，我就厭學了，你不會想讓我對英語半點興趣也沒有了哇，老師？”沈星遙犯難……“你最好了，就不學了嘛，出去玩嘛？你不是還說的要請我吃好吃的？就今天出去玩嘛？哎呀……老師……”這孩子一臉的涎皮，兩眼睛認真地看著沈星遙，那個誠懇啊，真心讓人不好意思拒絕。

“好的吧，老師就聽你的。”沈星遙答應了。

“那我們出去玩？你不是說過要帶我玩的？”

“噢，那不然就去老街那邊轉轉，隻是我們怎麽過去啊，你騎的是電瓶車，我的是自行車啊？”

“我們先去你家，把你自行車，放下，我帶著你去吧。”

“你載我啊？讓我來坐你的電瓶車？”

“嗬嗬，老師你可想好了啊？”（那個奸笑的表情）

“怕啥？坐就坐，隻是你給我小心點，這個真不是鬧的玩，你那個騎車架勢太生猛了，老師有點害怕，你小心些。”

“哈哈，哈哈，”

“我就坐啦，出發吧，”

“哈哈，哈哈，”

風聲呼嘯著打耳邊經過，地麵上的水被掀起來，這車一點都不穩，沈星遙坐在上麵老感覺自己要掉下去。“你慢點，你給我慢點，”沈星遙叫著。

“哈哈哈哈……就不慢，我說的，你可要想清楚的啊？”

“蘇子辰！你小心點！你慢點！快撞到人家了！再不帶你玩了，你敢恐嚇老師，你……”

“老師，老師，我慢點，好啦，不能不帶我玩，老師，你看我慢了都，咱下回還要出來呢，老師，做人不帶你這麽小氣的。”……“再說了，你還來說我，你這個當老師的平時不也是衝衝撞撞的，還好意思說我，老師你以後還敢亂闖不了？”

“不了，真得不了，你快慢點、慢點，”

“那就不和你計較了，我慢點騎了，”

“就快到了，小祖宗你再慢點吧，”……“到了，到了，就在這附近找個地方停車吧，讓我先下來，然後你去停車。”

“奧，老師，那你慢點走，待會兒就在這邊等我，我先騎車到那邊放車去。”沈星遙還暈乎於剛剛的驚險之中，一轉身，再轉過來，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奇怪，哪裏去了？這小子停個車把人也沒影兒了。

“老師，老師……，這邊，”沈星遙回頭看到馬路對麵那邊蘇子辰正揮動著他壯實的胳膊，腦袋還是亂發篷篷一堆，眼睛望著這邊，眼看那個眉毛又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