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廣延散夥,我就聽母親的話,規規矩矩地做個莊稼人。我越來越發覺我的那些學問對於種地沒有多大用處,買化肥農藥的時候能看懂說明書,賣糧食的時候能夠口算價格,有小學的知識基本上就夠用了。種田最重要的根據節氣安排農事,我塊我好幾年才摸到門道,起初都是父親在安排。唯一和別人不同的是我敢嚐試新的品種,我應該是村裏最早種抗蟲棉的,雖說種子貴,可是省了很多農藥錢,也不用大熱天來來回回打農藥,棉花產量也提升不少。

藍玉雖說不怎麽下地,我也不讓她管錢,可是她清楚我這一年一年的收成,她說收入少是因為田太少,而且單單種莊稼比較單一,村裏的山林基本上都開了荒,水稻恨不能種到河裏麵,隻有從別家撿地。我說:“大家都是靠地吃飯,哪裏會把地租出去給別人啊?”

我沒把藍玉的話放心上,一心隻想提高糧食產量,合理安排各種糧食作物的種植。令我很意外的事情發生了,新拖拉機剛買回來沒幾天,住在我家後麵隔了兩戶人家的秋生伯父上門來主動要給我六畝旱地種,條件是我幫他另外的八畝地機耕和打場,沒等我說話,藍玉就應承下來。秋生伯父比父親大一歲,大媽不能生育,三十好幾膝下無子,想領養個兒子一直沒著落。後來大媽二妹家為了要兒子參加了超生遊擊隊,接連生了三個女兒,把小女兒過繼給伯父,讓伯父養大了招個女婿。這個送來的堂妹叫銀秀,小我七八歲,剛剛初中畢業,模樣雖說比不上藍玉,但是個子快趕上我了,儼然一個大姑娘。

送走伯父,不等我問,藍玉就告訴了我實情,是她經常去伯父家走動的結果。原本伯父要找他的幾個親侄兒談的,藍玉卻說如果給了其中一個,恐怕其他的說閑話,幹脆誰都不給,找個外人。另外她還打保票說給秋生伯父找一個身強力壯配得上銀秀妹子的上門女婿,給他傳宗接代。我覺得很不妥,這樣做可是把那幾個堂兄弟給得罪了啊。藍玉說:“是伯父主動找我的,堂兄弟們怪不著我”。想想還是挺劃算的,白白多了六畝地,而且自己又有拖拉機,給伯父家犁田耙地也不是很費事,伯父家三個勞動力還幫我的忙,加上父母親,比起單打獨鬥效率高多了。

2001年初,農曆春節前藍玉和我一起去村子西麵七環堂叔家的魚塘買魚,鰱魚草魚大大小小買了七八條,我們倆抬著往回走。

“成傑,我們把魚塘承包下來吧,聽七環嬸子說還要一年就到期了,他們也不想再承包了!”

“好好地為什麽不承包了?”

“養魚不賺錢!”

“一潭死水,魚肯定養不好,特別是夏天雨水少的時候,缺氧,成片成片地漂起來,擋都擋不住,我才不養魚!”

“誰說要你養魚了,魚塘包下來想幹嘛都是自己做主,可以種蓮藕,也可以種水稻,還可以種樹苗,養鴨子也可以啊!”

沒想到藍玉思路那麽開闊,我在想她要是當年嫁給了廣延那可不得了,兩個人一對經營高手,再不濟也能整一個新希望集團出來。要承包下魚塘必須兩個人點頭,一個是小隊長,一個是村主任,這兩個是叔侄,論輩分主任於國慶是我遠房四叔,小隊長於上品是我的堂兄,父親退下來之後就是他一直擔任小隊長。兩人所代表的家族可是我們這裏的一霸,尤其是於國慶把持主任位置已經十多年了,於家嶺就是他們家族的王國,大小事務都由他們決斷,外人根本無法插手。村裏的河溝分段承包給了外地人,大片的山林樹木被他們賣掉,然後把開了荒的土地承包出去,甚至連我們於家的祖墳山都開了荒交給外姓人來種,村裏人恨之入骨,卻都敢怒不敢言。

我是不情願向他們低頭的,可是藍玉天天在我耳邊叨咕,“大丈夫能屈能伸,是我的臉麵值錢還是十多米魚塘值錢,而且本來我就是小輩,孝敬一下他們也沒什麽”。我拗不過,就買了煙酒去送禮,可是叔侄倆收了禮物卻沒有給任何肯定的表示。

我覺著是沒戲了,藍玉卻說來日方長,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她去試試看。之後她有事沒事就往隊長和主任家裏跑,,園子裏的菜自家都舍不得吃,她還拿去孝敬人家,自家田裏活都不幹,跑去幫人家幹活。不單單是大嫂,村裏人一堆閑言閑語,連我都被搭進去了,跟著藍玉一起落了個攀龍附鳳的壞名聲。

送東西,幫幫忙倒也罷了,沒想到藍玉把人都送了,趁著趕集和主任在鎮上旅館開房間,聽說一大早就進去,到下午才出來,而且開了不止一次。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也四下打聽,和她一起趕集的那些娘們也都說一到鎮上她就消失了,怎麽都找不到她,而且主任也是進了鎮,摩托車放在一個堂叔家,知道下午才回去,坐實了她和主任的奸情。

為了防止類似的事情,我盡量不讓藍玉去趕集,可是她和我打起了遊擊。我去鎮上趕集的時候小隊長跑到家裏來了,這是鄰居陳奶奶發現的,她說小隊長進了我家門,大白天藍玉把門鎖上,兩個人拉著簾子在房間裏說情話,一直待了一個多小時才慌慌張張離開,我問了小家興,他說那個伯父來了幾次了,和媽媽關著門在房間裏麵玩。我痛不欲生,恨得咬牙切齒,但是我沒有斥責她,我擔心她一氣之下丟下孩子走了,那我真的成了冤大頭了。

我盡力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但是藍玉和主任還有小隊長上床的消息迅速傳遍了十裏八鄉,被大家添油加醋,簡直不堪入耳。年底姨妹子紅玉出嫁,我去秦崗幫忙,我聽到來迎親的鎮子東邊十多裏地的大王營盤的人嘀咕著,希望紅玉不要像她姐姐那樣人盡可夫,當時我恨不得一鐵鍬拍死那些人。

主任老婆可能是顧及主任的麵子沒有興師問罪,那天一大早於上品的老婆黃鶯帶著幾個妯娌殺上門來,被母親和二嬸攔在門外。她衝不進來就在路邊大罵,我在堂屋門口坐著看孩子,藍玉躲到被窩裏蒙著頭,母親和二嬸罵不還口,四下聚了不少鄰居看熱鬧。黃鶯一個人叫罵,她的幾個妯娌在旁指指點點,她一個人罵一陣休息一陣,最後看熱鬧的散了,妯娌們也各自回家了,她一個人也不好意思罵下去便離開了。

那之後我凡是村裏隊裏安排的事情我都堅決抵製,比如交什麽車船稅,自行車上牌,後來的摩托車上牌,修路集資等等。後來選村主任我拉著大哥投了七組肖鎮雄的票,最終肖鎮雄沒能當選,可是對我非常感激,特意接我和大哥到鎮上下館子吃火鍋,要我們幫忙把於國慶拉下台。雖然一直沒有把於國慶拉下台,但是他們叔侄兩個也沒能在我這裏撈到什麽好處,畢竟我們家族叔伯兄弟也不少,他們還是要掂量掂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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