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堯輕聲笑說:“是啊,可憐我現在也是工作地位全無,唯一的一點老婆本可能還要擠出來一些重新創業,重新開始。或許未來的幾年裏,你要跟我餐風露宿,吃糠咽菜,甚至有可能還要背著債務一點一點重頭開始。這樣分文沒有的我,你確定你會心甘情願地嫁我?”

他略帶低沉的嗓音如同醇厚溫實的大提琴,我忍不住笑著,反問:“那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衛堯毫不客氣地說:“不好意思,賊船已經開了,你怕是來不及反悔了。”

我們隔著千裏,心卻貼著心,我忍不住道:“衛堯,你知道嗎?不知道為什麽,就算莫奈說了那麽多讓人感到不安的話,我一點也沒有覺得害怕。我總是覺得,就算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欺騙我,你也會是個例外。

我相信你,不論是在你輝煌燦爛的時刻,還是在你事業低穀的暗夜,隻要能夠牽著你的手,對我來說,什麽困難都沒有那麽可怕了。這一次,我們也一定可以度過難關的,對不對?”

“當然,你隻需要相信我,就夠了。”

“那……我先回家準備嫁妝……”我紅著臉嚅諾:“你快點來接我……”

衛堯柔聲似水:“好,你就在老家待嫁吧。”

12月底,我們打算結婚的消息傳遍“大江南北”。

可能所有經曆了友創重創的人都無法相信,我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選擇結婚,更有人猜測,林采薇是因為事業上受了打擊,所以打算轉行當家庭主婦。

管他們怎麽說,我隻是滿心歡喜地收拾好行囊回家,安心待嫁。拚死拚活了大半年,不如停下來給自己放個假。

更因為,我們異地了七年的愛情長跑終於能夠看見幸福的終點。

還記得有一次,忘記是在談論什麽話題,我曾經對衛堯許諾:

無論生老病死、貧窮富有,薇此明誓,此生此世,非君不嫁。

兜兜轉轉,經曆了那麽多風雨,是時候給自己狂野的心冠名了。

婚姻不在於一時興起的衝動,而在於水到渠成的自然。或許曾經都期盼過轟轟烈烈的情感,但**退卻,才懂得,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願用後半生相陪,朝朝暮暮,天長地久。

“你明年二月要結婚?”當我把這個消息公布給我那幫小姐妹時,彼時的我正坐在媽媽邊上,看一本厚厚的老黃曆。

葉雅萬分淡定地說:“也該結了,你們倆都霍霍多少年了,老夫老妻的也就差個儀式了。”

“……”我不語地撇撇嘴,說的也是。回來第一天,我們給各自家長通了氣,兩對父母就萬分開心地湊到一起去選日子了,那興奮勁好像他們自己結婚一樣。

如此知根知底……的確是老夫老妻的模樣。

“薇薇,要不選個合適的日子,我們一起結婚吧。”三姐筱蕾忽然幽幽地說,我下意識:“誰要跟你結婚?!我又不是蕾絲邊兒……啊?你也要結婚了?”

筱蕾嘿嘿幹笑:“不然怎麽是靈魂的雙胞胎呢,我們也是前不久才決定的,既然都想結婚,不如一起咯,湊個熱鬧。”

我萬分激動:“好啊好啊,一起結婚!”

另外兩個妹子已經笑哭,大姐辛靈忍不住揶揄說:“小四這是瞬間就把她家那口子給拋棄了。還是三妹的麵子大。”

小五也忍不住說:“那正好,也沒剩幾次當伴娘的機會了,正好你倆一起,都用完得了。”

哈哈哈……

於是婚禮的日子訂在了二月二十四,爸媽掐指一算也就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準備,還有好多東西要準備,本以為我回家可以清清爽爽地休息一下,誰知這就開始馬不停蹄地忙自己的婚禮了。

我不服氣地抗議:“哪有自己操心自己婚禮的!我不幹!”

媽媽義正言辭:“人小衛還在外麵賺錢養家呢,你自己把工作丟了在家待業,你自己不操心誰操心!?”爸媽並不知道衛堯已經離開公司自己開始創業的事情,我憋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好憤憤:

“好,管就管!我還怕你們辦的不讓我滿意呢。”

媽媽大罵:“你個死丫頭……”

元旦頭一晚,和爸媽一起跨年,快12點的時候給衛堯打電話,順便抱怨了我在家的種種被壓迫,他笑吟吟地安慰我:

“再過大半個月,我就回來了,馬上就快過年,等年一過,你就是我的了,便是你爸媽也不會再說你了。”

我忍不住傲嬌道:

“我在婚影樓挑了一件婚紗,特別好看,等你回來,我們去拍婚紗照。”

“當然,我的薇薇穿什麽都好看。”

“你這是敷衍我咯?”

“不不不,我還有後麵一句呢,”他壓低聲音悄悄地說:“其實你什麽都不穿,最好看。”

我老臉一紅,下意識地看一眼沙發上看電視正嗨的爸媽,罵道:

“不要臉!”

他傻嗬嗬地笑著。

這天,我正在婚影樓挑婚紗照的類型,冷不防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那個潛伏很久的人竟然又出現了。

“林采薇,是我。”

我微一凝神,猶疑道:

“韓雪?”

“林采薇,我這裏有能證明你跟車禍事故案無關的材料,我們做一筆交易如何?”

我皺了皺眉,厭惡道:“你有證據交給警察,該判多少年就是多少年,不用給我。”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屏幕發黑,我心裏那些被刻意蓋掉的不愉快卻又被那個女人勾了出來。我有些後悔,這種犯案的人就應該先周旋,問出落腳地址,再讓警官一網打盡才對,省的以後還會接到她的騷擾。

距離事故案子已經過去快三個月了,也不知道吳用一家……逃亡到了哪裏。

我歎了口氣,忍不住給B市的警方打了電話,匯報了情況,並且將那個韓雪的電話告訴了他們。

希望快點結案吧,隻有塵埃落定,才能真正重新開始,他們教會了我無情,也教會了我狠心。

再多的信任對這些人而言,都是廉價而沒有意義的。越是相信,就會被傷害地越慘。

但是對那個毫無攻擊力的吳婭,還有善良

溫柔的謝阿姨,我是真的狠不下心來。但願找到他們以後,還可以再見麵。因為,有好多疑問,我想親口聽他們說。

距離新年還不到十天的時候,衛堯終於踏上了回家的旅途,窗外飛雪,冰凍九寒,不過依然無法阻擋我那熾熱的心。他是下午的飛機,我們約好在機場見麵。

中午吃完飯,我跟家裏人打了聲招呼,就開車前往機場,還未上告訴,忽然接到了婚影樓的電話。

“是林小姐嗎?”

“是我。”

“這裏是金夫人婚影樓,我是小張,前幾天您在我們店裏選了幾套攝影方案,有幾個細節需要和您敲定一下,不知道您是否有空?”一個女聲甜甜地說。

“不好意思,我這會要趕去機場,要不3點以後我去店裏?”

“是這樣的,馬上就過年了,影樓裏接的單子比較多,我這會正在跑外景,就想著順便跟您說一說,還有你訂的婚紗樣品也到了,我也一趟都帶著呢。”說著聽那個女孩凍得咳嗽了幾聲,我心有不忍,就說:

“那好吧,我們約在哪裏?”

“我就在武都路十字路口,跟您說兩句就走。”

“好。”

我打了方向盤,開車去了武都路。

大老遠,隔著風雪,就看到一個瘦弱的小姑娘縮著肩膀在路口等我,我把車停在了離路口不遠的馬路邊上,跟她鳴笛。走近了才看見她穿得特別厚實,戴著口罩帽子,隻露出一雙眼睛,靈動有神。她抱著一個大冊子跑過來,坐進了副駕駛,一遍凍得哈氣一遍歉意地說:

“不好意思啊,林小姐,耽誤你幾分鍾。”她的嗓音帶著電話裏的那種嘶啞,軟綿綿的,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聽過。

“沒關係,對了,以前一直不是小王在負責麽,我好像沒有見過你。”

小張吐了吐舌頭:“王姐提前放假過年了,臨走讓我跟您再確定一下種類和風格,對了,還有這個婚紗的樣品圖,我都帶來了,您看要怎麽改。”

我不疑有它,拿過我之前訂的東西和她商討起來。

車窗外鵝毛大雪,落在玻璃上立刻融成水滴,雨刮不停地將雪水刮到兩邊,車裏開著空調,彌漫出一股淡淡的香氣,讓人迷醉。

我翻來翻去,忍不住奇怪道:

“這不是我要選的那個方案啊,我不是說我想拍中國式婚紗照,怎麽全是西歐風格的……”

我眼前有些模糊,腦子好像也不太轉了,小張還是笑眯眯地看著我,撲閃著一雙迷離的眼睛,我頓時驚愕,指著她卻再也沒有力氣大喊,卻見她緩緩取下口罩,露出陰鷙詭譎的笑容。

韓雪!

韓雪,竟然是韓雪。

“你……你到底……”我頭昏得厲害,倚在座位上意識模糊,隻依稀聽見韓雪笑著說:

“林小姐,怎麽,對我為你選的婚紗類別不滿意嗎?那可怎麽辦,聽說你馬上就要結婚了,嗬嗬……”

“……”

“既然你如此無情,那就別怪我……無義了。”

下一秒,天旋地轉,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