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影湖在長青山深處,風無憂竟花費這麽大力氣在那湖邊修築了一幢吊腳木樓。木樓掩映在色澤斑斕的樹林深處,麵對波光粼粼的清影湖,氤氳著嫋嫋水汽,倒是個清淨雅致的所在。
木樓底部用粗圓木為柱,將樓高高架在空中,將水汽隔絕在下,防潮也避免山中蛇蟲鼠蟻爬上來。樓體隻上了一層桐油防蛀,並無過多雕飾,在湖麵水汽縈繞中,給人一種雲上閣樓的錯覺,真真人間仙境。
“哇~這樓太精致了吧!”江千夜瞪大了眼,登時忘了和杜顏真的嘴仗,迫不及待走了過去。
杜顏真十分得意,立即跟上江千夜,獻寶似的滿臉堆笑:“裏麵更好看,來我帶你去看!”兩人興奮不已,熱情高漲,摟著肩膀“噔噔噔”踩著木質樓梯上了木樓。
“果然是年輕啊,方才還吵得不可開交,這會兒似又和好如初。”風無憂搖著折扇望著二人的背影笑道。
莫遠歌也驚歎這木樓修得精巧,隨著風無憂上了樓,才發現內部更令人歎為觀止。工匠巧妙地利用木頭原有的形狀做家具,用枝丫做衣架,渾然天成,古色古香,一看便知花費了不少心思。
杜顏真迫不及待地拉著江千夜遊覽他們的新家,莫遠歌選了一塊樹樁做的木凳坐下,細細查看這屋中布置,讚道:“無憂兄這木樓巧奪天工,真是修身養性的絕妙之處。”
風無憂搖著折扇四望:“我和顏真以後就常住這木屋,偶爾去危柱山看看兄長和娘親,無聊了便去遊山玩水。北梁大好風光,有生之年哪處沒看到,皆是遺憾。”
“你不回書院了嗎?”莫遠歌看著他,“雅頌先生也回危柱山了,日後書院怎麽辦?”
“書院自有各位先生打理,我這山長也是有名無實,回不回都一樣。”風無憂在莫遠歌身邊坐下,“清影湖離羅衣鎮可不遠,聽聞莫鏢頭廚藝好,日後在下和顏真到鏢局蹭飯,還望莫鏢頭莫厭煩才是。”
“哈哈哈,承蒙無憂兄看得起,莫某求之不得。”莫遠歌開懷大笑。
江千夜和杜顏真上了樓頂,並排趴在圍欄上眺望煙波浩渺的湖麵,聊著江湖趣聞。風無憂在樓下喊道:“你們兩個來把桌子搬上去。”
“來了!”兩人嬉笑著竄下樓,幫著準備今夜的晚餐。早晨在玉帶河買下的肥美河鮮已經變成了一道道噴香的菜,一盤盤端上桌,紅紅綠綠,聞之令人食指大動。
江千夜將姚子雪曲開了,倒在杯中:“這酒不錯,今夜有口福了。”
莫遠歌笑道:“你少喝些。”
“無妨,千夜你盡管暢飲,臥房多的是,今夜就在這睡下。”風無憂接過酒杯笑道,“明日我們去危柱山看望娘親和兄長,不如大家一同前往。”
“如此甚好。”莫遠歌讚同,“我和星河也月餘沒見舅父舅娘了。”
杜顏真注意力完全被美食奪走了,一邊大快朵頤啃著蟹子,一邊含混不清讚不絕口:“莫大哥手藝真好!望星樓的廚子也做不出這風味,絕了!可惜了,周大哥沒嚐到,嘖嘖,他真沒口福……”
“我遠哥什麽都會做。”江千夜自豪地誇道。
風無憂舉杯邀莫遠歌,笑道:“今日辛苦莫鏢頭,風某也沾光嚐到莫鏢頭手藝,三生有幸。”
莫遠歌笑道:“無憂兄走南闖北什麽美食沒吃過,就別跟著他倆取笑我啦。”
風無憂搖著折扇哈哈大笑:“哈哈哈……且不聞‘白鱗鱠細供春酒,紅尾羹香奉晚餐’,今夜又是莫鏢頭親自操刀,個中滋味又哪是那些廚子能比的。”
四人把酒言歡,圓月從密林裏升上樹梢,倒映在清影湖麵,影影綽綽。木樓樓頂歡聲笑語傳得老遠,數江千夜和杜顏真笑聲最大。
杜顏真喝多了,掛上老生的胡子歪歪扭扭學著唱戲,惹得江千夜捧腹大笑:“哈哈哈……你這哪是老生,明明是醜角!來來來,我給你上勾臉。”說著拿起一旁的白粉就要往他鼻梁抹。杜顏真不肯讓他抹,掙紮著逃跑,一個追,一個逃,圍著樓頂嬉鬧開了。
兩人隻相差兩歲,又正是好玩的年紀,心性脾性也相投,玩得不亦樂於。風無憂搖著折扇,雖與莫遠歌說著話,但眼睛時不時朝杜顏真看去,眼裏的關切一覽無餘。
莫遠歌見狀停了杯,輕聲問道:“無憂兄,顏真如今可痊愈了?”
風無憂這才將目光從杜顏真的身上收回來,輕歎了口氣:“唉……若不是他師兄舍命相救,隻怕還難好。如今沒大礙了,但我總不敢大意,就怕那毒還未全清。”
莫遠歌道:“無憂兄對顏真如此細心體貼,真是讓我動容。”
“好不容易有個貼心之人,自該全心嗬護他。”風無憂說完衝著莫遠歌一笑,“你還說我,你對千夜不也如此。”
“江湖盛傳雲章公子風流成性,誰曾想無憂兄私下卻是如此專情之人。”莫遠歌眼中崇敬深了幾分,舉杯相邀,“再敬無憂兄一杯。”
風無憂微笑著舉杯與他相碰,隨即二人仰頭將杯中酒飲下。莫遠歌還要再為他斟酒,風無憂阻止道:“今夜到此為止吧。”隨即指著樓頂那頭嬉戲打鬧的二人,“這兩個家夥都喝多了,今夜有得折騰了。待明日到了危柱山,你我四人,邀上我兄長,清秋和曉雲,我們不醉不歸!”
這樓果然如風無憂所說,臥房多得是,隻是每間臥房都不大。風無憂二人都是好結交之人,想必來往的朋友不少,此樓正好適合招待朋友。
莫遠歌扶著喝得暈乎乎的江千夜進了房間,情思早已貼心地在房內備好了洗澡水。溫香錦被,紅羅帳暖,房內各種用具皆造價不菲,雲章公子的客房,果然也是奢華非凡。
一進房間,江千夜就迫不及待一把將莫遠歌壓在窗邊,急切地撕扯他衣衫,迫切地吻他雙唇,灼熱急切的呼吸,“咚咚”直跳的胸腔。莫遠歌被擠在角落裏,被迫承受他的熱切。
“星河……星河……”莫遠歌被他親吻得渾身灼熱難耐,欲望不受控製地脫籠而出,腦中僅存的一絲理智強行將他喚回,“先洗浴……”
江千夜醉眼朦朧地放開他,白蠟紅罩,映得他俊美非凡的臉更加妖冶,帶著七分醉意撒嬌,軟綿綿地將自己掛在莫遠歌身上:“遠哥,你給我洗。”
“自然是我給你洗。”莫遠歌被他勾得熱血沸騰,彎腰一把將人橫抱在懷,大踏步往浴桶而去。
溫熱的水衝刷著一身疲憊,江千夜愜意地靠著木桶,享受著莫遠歌溫柔的揉搓洗浴,耳中聽著樹林裏“吱吱”蟲鳴,酒氣下去了三分。熱氣熏蒸下,紅雲悄然爬上臉頰,轉頭看著正在為他梳頭的莫遠歌,媚眼如絲:“遠哥,你也進來,我幫你洗。”
莫遠歌捉著他發尾用篦子細細梳理,柔聲道:“不用,給你洗完,我自己洗即可。”
江千夜一皺眉,眼波流轉,抓住莫遠歌胳膊用力一拖,莫遠歌一個不妨便被他拖進了浴桶裏,桶裏的水登時溢了出去。顧不上風無憂昂貴的地毯,江千夜急切地抱著莫遠歌親吻,沒骨頭似地纏上他,急切地摸索著他白皙精壯的身子,一路從嘴順著脖子往下親吻。
莫遠歌被他親吻得動情,皺眉感受著酥癢難耐,帶著些許痛處啞聲問道:“你是準備吸出點什麽嗎?”
江千夜眼神迷離趴在他胸口,莫遠歌抱著他,一手繞到他身後。誰知他手剛碰到江千夜後腰,懷中人卻沉了身子直接坐到桶底,不讓他觸碰。
莫遠歌輕拍他臀部,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抬起來……”
江千夜充耳不聞,手繞到莫遠歌身後,一下下戳著莫遠歌大腿。
莫遠歌感知他的意圖,低頭便在他鬢角親吻:“這麽強的攻擊性……要吃人麽?”
江千夜這才抬頭,紅著眼騎在他腰上,雙手捧著莫遠歌臉頰,可憐巴巴哀求道:“遠哥,你讓我一次吧!我真的想……”
“想什麽?”莫遠歌寵溺地伸手擦去他臉頰的水珠,柔聲哄道,“我對小江公子還不夠好嗎?你想怎麽親就怎麽親……”
江千夜喝多了,不聽他說,隻是把頭埋在他肩膀,哭得委屈:“遠遠不夠,我就想要一次,你都不肯給我……嗚嗚嗚……”
他越說越委屈,莫遠歌生怕他哭聲驚動風無憂二人,連忙將他摁在自己胸膛裏,連連告饒:“好好好……你別哭,我答應你,收聲。”
江千夜這才抽抽搭搭停止了哭泣,得逞,揉著眼睛羞赧地笑了。
莫遠歌輕捏了下他臉頰,皺眉問道:“你怎麽突然這麽執著這事?”
江千夜窩在他懷裏,任由他給自己搓洗,小聲道:“杜顏真說,他跟風無憂,每次都是風無憂讓他……我一次都沒有,被他嘲笑了……”
這兩個小崽子在一起什麽都比,沒想到連這個也要比。莫遠歌哭笑不得,無奈道:“好好好……你洗好去**等我,我洗完就來。”
“好!”江千夜笑逐顏開起來擦身,穿衣,隨即興高采烈躺在**翻來覆去等莫遠歌。
“遠哥,你洗好了嗎?”
“沒有。”
“遠哥,你還要多久?”
“稍等片刻。”
“遠哥……”
待莫遠歌洗好擦幹頭發回到床前,發現江千夜已經睡得口水橫流了。無奈一笑,搖搖頭拉被子給他蓋好。
暖風輕拂帳幔,紅燭添香,空氣裏都是甜蜜滋味。江千夜抱著莫遠歌,做了一個無比迤邐的春夢。
第二天一大早,江千夜被林中鳥鳴吵醒,睡眼朦朧嘟囔了一句:“破鳥潑煩,擾人清夢。”說完回想起夢中內容,猛地坐起,拉開被褥一看,自己和莫遠歌皆是身著完整的中衣,並不是夢中所見的場景。
“你怎麽不叫醒我?”江千夜沮喪地推醒莫遠歌,不滿地道,“說好了要讓我一次的!”
莫遠歌睜眼,見江千夜滿臉沮喪,笑道:“你睡得口水橫流,推都推不醒,我有什麽辦法。”
“不行,今晚補上。”江千夜連忙道。
“好事難得,逾期作廢。”莫遠歌一臉壞笑,“說說,昨夜做了什麽好夢?夢裏一直大郎、大郎地叫,也不叫遠哥了。”
“我……”江千夜臉一紅,隨即佯怒道,“還不是你不叫醒我,害我夢裏都在想那事。”
這人是對讓他一次多執著啊,導致做夢都在想。莫遠歌再忍不住,哈哈大笑:“既然夢裏已經實現了,那就更不用想了。”
“不行!你怎麽耍賴呢……”江千夜負氣,噘著嘴便湊過去壓在他身上要動手。莫遠歌抱著他一滾兩人瞬間掉了位置,變成莫遠歌將他壓在身下,看著那人怒容滿臉的樣子,笑道:“小可憐真是長能耐了啊~等你有一天能打過我再說……”說完便湊上去親吻他,惹得懷中人又急又氣一頓老拳。
鬧累了,莫遠歌抱著江千夜坐在妝奩前,看著鏡中人羞惱之下有些紅潤的臉頰,輕柔地撫摸著他緞子般的烏發,輕聲道:“星河,我並非自私不讓你,而是我打心底覺得你天生就是該被好好疼愛。我疼你,寵你,想把你當成珍寶捧在手裏……若真讓了你,心境就會發生變化,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任何一丁點的變化,可以嗎?”
“永遠疼我寵我,把我當珍寶捧在手裏?”江千夜有些意外,偏頭看著他。
“嗯。”莫遠歌低頭親吻他的手指,抬眼看著他,眼裏帶著乞求,“可以嗎?”
那人清俊的眼眸蘊著似水柔情,似要將江千夜淹沒。“遠哥~”江千夜動情地抱著他,把頭埋在他脖頸間,感受著那人無限的溫柔,心都要融化了,“我答應你。”
“遠哥,你說得那種心境,到底是什麽心境啊?”
“就是,惜小憐幼……雖然你不再是幼年掛在我身上,可憐巴巴的小可憐,但在我心裏……你永遠需要我的庇佑。”
江千夜聽得心酸,微笑望著他:“遠哥,我一直都是啊~”
日頭從林蔭間灑下光暈,江千夜和杜顏真嬉鬧著上馬,又開始鬥嘴。莫遠歌和風無憂跟在二人身後,四人緩緩往危柱山而去。
“千夜近來越發光彩照人了,與在袁府時瘦弱的模樣判若兩人,還是莫鏢頭會疼人啊。”風無憂打趣他。
莫遠歌對他的打趣不置可否,微微一笑,衝前麵的江千夜喊道:“星河,慢一點,當心墜馬。”
江千夜回頭看他,笑靨如花:“遠哥,快來追我呀!”他淺笑溫柔,眼似星辰,隻一眼,便足以讓莫遠歌沉醉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