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離玥睡在一張紅木**,枕頭是粉色的,上麵繡的是木頭人,裏頭塞的是煉製過的幹枯花瓣,是李昭昭親手做的,煉製手法還略有些粗糙,但那是她的一番心意。
李昭昭把師父照顧得很好。
南離玥身上還搭了條毯子,是蘇臨安買的,顏色比較鮮豔,一朵一朵的大花,用柳亂語的話說,這毯子豔得俗氣得很。
柳亂語不隻一次鄙視過“南離玥”,也就是蘇臨安的眼光。
大紅大紫,妖豔俗氣,就是蘇臨安最大的愛好了。
雖然蘇臨安偶爾也會穿淺色衣服,但她骨子裏更喜歡的是火紅、金黃、明紫這樣的顏色,她當年穿在身上的時候倒是好看,如今用南離玥的身體還保持這喜好不變的話,那視覺效果就相當喜人了。
反正這會兒看到南離玥躺在紅色絲絨花的毯子底下,是有那麽一言難盡。
蘇臨安默默轉移注意力。
李昭昭在那翻東西,她把一些木頭人穿的衣服拿了出來,一件一件攤開,擺在**。
這是做什麽?
蘇臨安朝著坑跑過去,從把坑裏那蘿卜須給抓起來,接著就想往**跳,打算把須須喂給南離玥。
李昭昭連忙道:“仙靈,這是你姐妹兒?”
仙靈動都不動的,讓李昭昭有點兒緊張,她連忙跟蘿卜打招呼,“你是仙靈的姐妹,你要穿裙子嗎?”
指了指**的那些小衣服,李昭昭又皺了下眉頭,心道:“仙靈木頭傀儡是縮小版的迷你人,四肢修長,但這蘿卜一樣的東西又白又胖,那些裙子雖然好看,但都不是法寶不能隨意改變大小,也就是說,這裙子蘿卜塞不下啊!”
她剛剛說的叫什麽話哦!
正尷尬時,就看到蘿卜上了床,往師父嘴裏塞東西,李昭昭一下子惱了,“你做什麽!”
李昭昭直接出手阻攔,結果那蘿卜後腿翹起來,一個後踢直接蹬在她手上,她登時覺得手背上的重量好似有千鈞重,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還欲掙紮,那蘿卜須須纏住她的手一拉,李昭昭直接跪在床邊了,腦袋還磕到了紅木大床的床邊緣,撞得哐的一聲響。
“師父……”
她掙紮著想要爬起來時,**的南離玥輕輕哼了一聲。
師父吃掉了那東西,她醒了!
這時,李昭昭才想起之前師父也在那拔了坑裏的東西的,隻是她沒拽出來,結果就換了這蘿卜來拽,還一下子就拽出來了?
所以,是她多慮了,這本來就是師父要吃的東西?
想到這裏,李昭昭鬆了口氣,她揉了揉頭上的包,說:“這東西吃了對師父有好處嗎?要是有好處你直接告訴我啊,你說了我不就不攔你了。”
蘇臨安:“……”
我倒是能說,我說了你倒是聽懂啊!
李昭昭:“咕咕咕咕是什麽意思?”
蘇臨安:“哼!”
反正蘿卜說話,別人都聽不懂,但能看見她的南離玥應該能聽懂才對。
蘇臨安盤腿坐在南離玥旁邊,等她緩緩睜眼。
南離玥低低的呻吟了一聲,接著幽幽轉醒。她睜眼後便用手從紗賬底下鑽進去,輕輕貼著臉頰,隨後道:“我的臉!”
“臉怎麽樣了?”蘇臨安問。
南離玥視線緩緩落到說話的東西身上。
白白胖胖的,長得怪模怪樣的植物,身子看起來像是蘿卜,但誰家的蘿卜長這樣?
圓蘿卜跟長蘿卜拚湊起來的娃娃?
“安安?”心神聯係感覺不到仙靈安安了,但南離玥一眼看過去,下意識就覺得這蘿卜是安安,安安跑到蘿卜裏了!
“嗯嗯。”果然,以前牧錦雲能看見她的元神,也能聽到蘿卜說話,如今,南離玥也可以,想來是跟功德印有關。
“你找到藥,喂給我了?”南離玥知道仙靈帶她來這邊是為了找一個據說能治她臉的藥,因為仙靈堅持,南離玥並沒有反對。她自己是對臉的恢複沒有什麽奢望了,但仙靈還一直惦記著,想治好她,對於旁人的好心,她一向難以拒絕。
“嗯。”蘇臨安又點頭。
旁邊的李昭昭聽得一愣一愣的。
就聽師父正常說話,蘿卜咕咕咕的回答,這一問一答的,交流起來好像很默契,然而,她一點兒都聽不明白?師父是怎麽從咕咕咕的聲音裏,領會到蘿卜的意思的啊。
“臉有點兒癢。”南離玥說,她的手指輕輕貼著臉頰,卻不敢去碰臉皮。
蘇臨安原本打算通過她臉上的膿水來提煉出紅顏枯的毒的,後來覺得有點兒惡心,還是算了,她自己又不是不會煉毒,根本不需要從南離玥臉上來沾。
說完臉有點兒癢,南離玥身子一僵,隨後猛地伸出頭,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臭氣熏天的血水。
那血水極為汙濁,黑糊糊的還很粘稠,像是有淤泥堆積其中一般。
她吐了許久,到後來,吐出的水終於變得幹淨了一些,南離玥這才接過李昭昭遞過來的靈泉,輕輕地抿了一口。
一開始她喝的極慢,到後來,揚起頭,對著瓶口灌了起來,因喝得急,不少泉水灑了,順著她的下巴流下,沿著纖長的脖頸一路下滑,在鎖骨凹陷處停留,都聚集起了一個小小的水窪。
微風吹拂,南離玥帷帽上的麵紗被吹得揚起來,李昭昭原本擔心地看著師父,此刻看那麵紗吹飛,露出了底下一張清雅美麗的臉,那皮膚像是剛剝殼的雞蛋一樣,又白又滑,讓李昭昭都看懵了。
她下意識地道:“師父?”
“嗯?”也是因為中毒的緣故,南離玥的嗓音一直是很沙啞的,然此刻她嗯了一聲,聲線婉轉,聲音清越,這下不僅是李昭昭懵了,南離玥自己也懵了。
剛剛她還不敢去碰自己的臉,哪怕癢得不行,也不敢去抓。
如今卻覺得,臉不癢了,還有一種冰冰涼涼的感覺,這種感覺,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