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戈VS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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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陽,北蒼國的邊塞之城,西北麵是高山密林,一道萬丈懸崖阻絕了北蒼與鄰國西戎的道路交通。
這裏,是兩國的邊境,如果兩國的商旅百姓通關,就必須繞道東南漁陽方可。
夕陽之下,石礫大道一片金黃,一騎快馬背馳斜陽,以最快的速度趕在城門關閉前,進入古城漁陽。
天色漸晚,同源客棧朱門大敞,迎接前來用飯住店的各路客人。
眼尖的小二見一人青袍幘巾,牽著一匹烏騅馬大步而來,頓時眉開眼笑,迎上那人,“呦,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那人將手中韁繩遞給小二道:“上好的草料伺候,不可大意了。房間已經訂好,我自己上去即可。”
小二見那人材拔,麵目清雋,手提金刀,背背雕弓,知道這是有來路的主兒,不敢怠慢,一麵牽著烏騅馬,一麵把那人引進正門。
木質板發出噔、噔、噔一串聲響,那人上了二,往右一拐,直奔最裏麵那間客房。
伸手,一輕兩重,敲了三下,門開了。
門裏的清瘦漢子把那人讓了進去,把頭又在門外左右探了探,才合上門。給那人倒了水,才開口。
“將軍,您這些子去哪啦,翼王正四處尋您呢?”
那人喝了兩口水,潤了喉嚨,才冷漠地說道:“高英,幹戈已經留書給翼王,從此再見是路人。”
……
一陣沉默過後,高英首先開口:“將軍,翼王當初不發兵,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並非是見死不救。”
青袍人不是別人,正是原東林的威武將軍幹戈,翼王帳下第一武將。
幹戈手握了握金刀,沉聲道:“這柄刀你不會陌生,這是東林賀蘭家祖傳的金刀,但如今,此刀的第十三代傳人,卻是下落不明。他如今在何處,是否平安,無人得知。”
高英也是痛心疾首,道:“將軍切莫著急,翼王已經派人四處尋找侯爺下落,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
幹戈冷笑,當初樊城軍告急,自己那時憂心如焚,數次請求發兵馳援,均被翼王以手無虎符不得調兵為由拒絕。哼,沒有虎符印信,節製西路全部兵馬的翼王會無虎符,可笑!無非是保存自己實力,尋個理由罷了。
高英見他不說話,道:“將軍,翼王如今是僅有的沒有降北蒼的皇室貴胄,他要奪回我東林河山,我等當誓死追隨才是。”
“是麽?”幹戈瞥了一眼高英,道:“我大哥如何,他在為誰守天下?他駐守樊城那麽多年,自我大嫂難產過世,就未曾再娶妻,所為何來,他最後又得到什麽?東林有趙棟這樣的昏君,豈能不亡。”
“將軍,既是如此,何不輔佐翼王,光複我東林?”
幹戈冷眼看向高英,不為所動,“幹戈如今隻想尋回金刀的主人,至於其他的事,隨緣罷。”
高英有些心急,“將軍切不可灰心,翼王是賢明之主,隻要有識之士輔佐,必令東林昌盛。”
“嗬,東林已無國可言,何來昌盛?”
“將軍?”高英暗想,這不是幹戈的一貫作風。
“多說無益,高英,你自己好自為之。”
高英不死心,道:“將軍,請三思。”
幹戈道:“縈山地勢險要,山高林密,道路曲折,適合藏。翻過縈山便是西戎國,若是哪天守不住,退到西戎境內,西戎女王應該不會為難你們。”
高英一怔,頓時明白,幹戈盡管不願再追隨翼王,但還是為翼王指了一條後路。雙手抱拳,道:“多謝將軍指點。”
幹戈不願再多說什麽,高英知道無法再勸,於是喊人送了酒菜過來,二人許久不見,便一起就坐用飯。
同源客棧的飯菜很有地方特點,色香味濃煞是可口,然兩人皆是心事重重,一頓飯下來,竟是味同嚼蠟。
幹戈道:“你追隨我大哥多年,我敬你的為人,後多保重。”
高英歎氣,“將軍,哪回心轉意,請前往縈山,翼王說過,隨時迎候將軍回來。”
幹戈低頭,笑了笑,然後一甩頭,道:“幹戈才德疏淺,怕是翼王舉事也出不了什麽力,還請翼王另請高明。”
高英嘴張了張,知道多說無益,便不再多言。
客房幹淨整潔,幹戈先喊人打了水,洗去一風塵,換了幹淨的衣服,推開木窗,任暮秋冷嗖嗖的夜風吹進室內。
手裏是賀蘭驄飛鴿傳書的信箋,已經有些褶皺,接到他讓自己接應的信,那時,他毫不猶豫,給翼王留了請辭信便上路了。
遙想那時他得到當今皇帝答應了北蒼國的無理要求,要把賀蘭驄作為歲貢的貢品進獻給敵國,他是何等憤怒。皇帝為了防他逃跑,居然派了五百禦林軍把延平侯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接到他的求援信,幹戈鬆口氣,大哥這次總算心活了點,不再愚忠。然而,他趕到他們約定的地點時,幹戈左等右等,不見賀蘭驄,他心裏騰起不祥的預感,一定是出事了。
拿過幹淨的手帕,幹戈小心擦拭著金刀的刀鋒。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麽賀蘭驄撤離樊城時,命高英將此刀星夜給他送來。
“你早就預料會出事,怕此刀易手他人,才給我送來?可你知道嗎,隻有你,才配擁有此刀。”
幹戈的聲音很輕柔,喃喃低語著,似乎那個人就在眼前一般。
“大哥,你究竟在何處?你可知,幹戈願為你赴湯蹈火做任何事。是不是覺得很可笑,我是一個男人,卻喜歡上了同為男人的你,為了你,這麽多年我不曾娶妻。嗬,我知道,在東林,男男之道有悖天理,被世人所不容,可我還是喜歡你,我該怎麽辦……”
……
北蒼皇宮的昭凰閣內燈火通明,小福看著頭木桌上剩的食物發愁。他好勸歹勸,這位神秘的主子也吃不了多少。菜,是清淡的小菜,配著可口養的細粥,一餐分多次進食,元常如此安排其飲食,自然是思慮周全,偏這位就是沒胃口,換著花樣還是進食不多。
小福看著還剩了半碗的紅棗紫米果粥,又看看旁邊小碟裏放的青蔥麻油酥餅一塊未動,不暗中歎氣,這可如何是好?這人傷了,再不想法多吃點好好補回來,體何時能養好呢?
“再吃點,吃飽了,好得才快。”小福顯然不知該如何稱呼賀蘭驄,這位份神秘,連大司寢被天子瞪了一眼,也不敢多問,最後在侍寢的宮薄上記了一筆糊塗賬。
賀蘭驄不想難為小福,但他是真沒胃口。每餐小菜都有五六樣,然後是美味的養粥,再加上一碟入口即酥的麵點,原本也是非常可口,可一想到自己受傷的原因,那晚的屈辱,即使再美味的食物,也是毫無食。
賀蘭驄不甘心就這樣困在北蒼皇宮,要想離開,就必須解決一切後顧之憂。
他曾和小福打聽賀蘭如月的況,不知是小太監真不知道,還是上麵發話,不準他與自己說有關北蒼宮裏的事,總之,他沒得到想要的答案。
每每想起賀蘭如月,賀蘭驄便一陣陣揪心,卻是毫無辦法。
小福隻道他無法接受被皇帝臨幸的事實,一時想不開,便想法子開勸,然而那人任你嘴皮磨破,進嘴的東西還是少的可憐。
看皇帝的意思,似乎是蠻寵此人的,命憲王親自診治,上好的禦藥與補品不見一絲吝惜的給他用著,但小福還是看著不大對勁。許是小太監年紀還小,或是皇帝把賀蘭驄的份隱瞞的過好,總之,小太監眼裏,這人就是如今的主子,不過是很特殊的主子而已。一個沒有自由,卻被皇帝寵幸了的主子。
無奈之下,小福鼓足了勇氣,去禦書房找自賀蘭驄徹底清醒過來後,就沒再路麵的小皇帝。
穿過拱形的月亮門,小福正找人通報,卻聽到禦書房裏傳來皇帝氣急敗壞的聲音。
“出來,你個死奴才,給朕滾出來!”
小福訝異,這是什麽狀況,陛下這是和誰發火呢?
天子動了怒,誰敢上前送上門找倒黴,即使小福年紀再小,也懂得這個道理,於是乖乖退回月亮門外,等候天子那邊完事。
話說禦書房內,皇帝坐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呼呼喘著粗氣,而手,則扯著龍案下一人的小腿不放。
“你給朕滾出來,信不信,再不出來,朕喊人活刮了你個死奴才?”
龍案下,安成哭喪著臉,求饒道:“陛下饒命,奴才真的沒有了。”
皇帝臭著一張臉,威脅道:“安成,你可是宮裏的老人了,應該知道欺君的下場。”
安成頭搖得如同撥浪鼓,道:“陛下,奴才哪有膽子欺君,真沒有了。”
將信將疑,皇帝放開安成的腿,靠著龍椅,瞪著眼睛,問道:“朕最後再問一遍,真沒有了?”
安成自龍案下爬出來,不停叩頭,咧嘴道:“回陛下,真沒有了,奴才可對天發誓。”
皇帝切了一聲,不屑地說:“朕要你發誓何用,你給朕聽好了,朕不管你到哪去弄,反正把東西給朕找來,越多越好。”
“哎呦陛下,您這可是難為奴才啊!”
聽安成叫屈,皇帝拉長音嗯了一聲,嚇得安成拿手捂住嘴巴,不敢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