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難兄弟情
安榮與寧羽、於海分頭帶人搜山,茫茫龍首山,尋找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一般,遍尋不見。
皇帝一直焦慮不安地在王帳內等候消息,拳頭攥得死死,人到底藏在什麽地方,三天了,已經三天了!
元常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地靠著龍案,道:“別那麽愁眉苦臉,真藏在山林,若是不獵野物,到時候他沒東西吃,說不定一餓,自己就跑回來了。”
一句話似提醒了皇帝,“糟糕,若是碰到猛獸,賀蘭就會有危險。”扯了披風披上,皇帝大步往外走。
元常伸手,“喂,陛下,陛下……”摸著後腦勺,元常皺眉,這可不是好事,帝王不應該如此外露心事。
皇帝跨上火麒麟,準備帶人出營,元常跟著追出來,“陛下,等等臣。”跺了跺腳,元常隨便跨上匹馬就追。
代表帝王的杏黃色繡飛龍旌旗,在龍首山間隨風飄**。本是豔陽高照的天氣,卻因帝王渾身散發的絲絲寒氣,一下顯得涼了許多。
元常勸道:“陛下,若是臣找人,現在就回去等消息。”想找人,就不該在這裏,無頭蒼蠅般的亂撞。
“你想說什麽?”皇帝勒住馬,頓時停下。
元常搖頭,“陛下,你這是關心則亂。現在他在暗,我們在明,既知道他藏了起來,還如此聲勢浩大尋人,他又豈會現身。”
皇帝一怔,細想元常的話,忽然道:“朕是急糊塗了。”調頭大喊了聲:“撤回大營,把人都叫回來。”盡管再擔心著急,元常說的有道理。再如此下去,那人更不會露麵。
安榮匆匆返回,以為人已找到,待見了皇帝,才知不是那回事。奇道:“陛下怎麽把奴才們都召了回來?”
皇帝道:“不找了。”
“啊?”安榮愣住,說不找就不找了?
“元常說的對,這麽找,隻會令他藏的更隱蔽。”
元常嘻嘻一笑,扭過臉不去看皇帝,嘟噥著:“陛下這次春狩,本就是以鏟除楊林為要,如今目的達到,該是回鑾了。回到京城,該審的審,該定罪的定罪,漏網的叛逆,該抓的抓,陛下不覺該是辦些正事了麽?”
皇帝訝然,半響道:“憲王說的有理,今日休整,明日返回京城。”
安榮望了眼元常,相視而笑。
龍首山一個不知名的山穀中,有處隱蔽的山洞,洞內一堆幹草上,賀蘭驄狼狽地睡著,身上搭著幹戈的外衣。他被*幹戈帶到這個山洞,一直不舒服,迷迷糊糊,總是想睡覺,可又睡不安穩。幹戈已經守了他三天,聽他夢中說胡話,不由心痛如絞。知道他在發燒,幹戈解了外衣給他蓋上,見他還是發抖,最後幹戈隻得把人緊緊抱在懷中,用自己的體溫暖著。直到今日,感覺他的體溫終於下降,幹戈才又把他放回幹草上。自懷中拿出個小瓷瓶,倒出裏麵白色的小藥丸,取了一粒,喂入他口中。這藥效果很好,這兩天給賀蘭驄服的就是這個,終於讓他退燒。
打開水囊,幹戈給賀蘭驄放到唇邊,見他知道吸吮,這顆提著的心算是放下了。
賀蘭驄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見到幹戈,先是愣了一陣,慢慢適應了,才意識到這次真的逃了出來。他張了張口,就覺喉嚨火燒般的難受,幹戈一見,把才收起的水囊又拿過來。
扶著他喝了幾口水,幹戈才道:“都是我不好,我去晚了,沒接應到你,讓你受這麽多痛苦。”
歎息一聲,賀蘭驄緩慢搖下頭,“和你沒關係,北蒼皇帝設計,攔截了我們聯絡的鴿子,把信上的碰麵日期都改了。”話不過一句,便覺得很累,歪頭靠著幹戈,眼睛又閉上。
幹戈就這樣讓他靠著,知道他又睡了過去,不敢驚動他,保持這個姿勢,一坐又是小半天,直到晚上賀蘭驄徹底清醒,幹戈才揉著已經發木的腿,苦笑一聲。
“大哥,你等會,我去弄點吃的東西。”
賀蘭驄點點頭,仔細打量這個山洞,山洞不大,因洞口有半人高的枯草,又有棵歪脖樹擋著,倒是非常隱蔽。這龍首山本就不冷,洞裏也不覺得陰、窩風,總之,一切還好。
不自覺地摸摸肚子,就是不明白,怎麽了,為何老是不舒服?
幹戈卷著一陣風進來,抱著一堆枯柴,還拎著一隻野兔。簡單支好架子,幹戈把兔子處理好,拿出火折,開始烤野兔。
“就找了這個回來,將就吃吧。”幹戈把頭低著,翻轉著泛著油光的兔子。
“無妨,隻要逃出來,讓我餓個十天半月也認了。”
幹戈嗤笑,“真餓個十天半月,哪還有命在?”
火苗呼呼跳著,上麵的野兔散著油香,火堆旁,幹戈的臉已被火苗熏紅。
“忘了吧。”幹戈忽然說。
“你?”賀蘭驄過了半天才明白,幹戈是要他把在北蒼的一切忘了。麵色頓時暗了下來,那種恥辱,揮之不去,哪是說忘就能忘的。
“你生病了,等你好些了,我們去西戎國吧。”幹戈道:“我鎮守大禹關的時候,曾跨境去過那邊,人很淳樸,也好客。躲到那裏,沒人認識我們。就算北蒼和西戎兩國交好,想那北蒼皇帝萬萬不會因我們藏匿西戎,向西戎國發難。他以為人人都是趙棟麽?”
賀蘭驄不再說話,過了會,接過幹戈遞給他的兔肉,默默地吃著。過去行軍打仗,外出露營,這種東西吃的多了,也沒這次覺得食不知味,難道在北蒼皇宮,嘴巴被養叼了?
“怎麽,不好吃?”幹戈見他半天就吃了那麽一點,有點擔心,卻又不好去勉強他。
“不是,我心情不好,吃不下。”幽幽開口,賀蘭驄最終還是把那吃了沒幾口的兔肉放下。
“這世間瘋狗有的是,何必在意那麽多。知道嗎,我也當了回瘋狗。”
“你說什麽?”賀蘭驄吃驚地問他,什麽瘋狗。
幹戈深吸口氣,望著山洞岩壁自己的剪影,給賀蘭驄娓娓道來。最後,他說:“就算被翼王下藥,可我終是傷了那人。我在小鎮上照顧他幾天,他也不理不睬,應該就是當我瘋狗一條。知道理虧,也隻能小心照看著,誰想他趁我外出給他買吃的,竟然不辭而別,就是不肯給我賠禮的機會。找不到人,我也沒辦法,隻得一路趕往北蒼京城。在京城,也沒有機會混進宮,直到皇帝帶著你出來狩獵。我在大營外麵守了幾日,才決定從後麵的山坡潛入,不想你已經出來。”
“一言難盡。”賀蘭驄說了四個字,卻不知該再說什麽。
他們背靠著背坐著,很久,幹戈轉過身來,握住賀蘭驄的手,滿眼熱切地說:“大哥,以後,我來照顧你。”
“嗯,你說什麽?”賀蘭驄喃喃開口,心不在焉。
……一陣沉默。
賀蘭驄出神地不知在想什麽,幹戈突然把他一推,隨手抓起一把幹草扔進火堆。
火苗噗的竄起,卻沒擋住兩隻偷襲的影子,綠色的眸子在暗夜的山洞,格外恐怖。是狼,一對灰狼。
賀蘭驄頭次遇到狼,嚅動嘴唇,道:“怎麽會有這東西?”
幹戈閃身上前,把他護在身後,道:“北方之地,這個到處有。可糟糕的是,驅趕不了,這東西很麻煩。”
“麻煩?”
幹戈無暇顧及賀蘭驄說了什麽,他鎮守東林西北門戶大禹關,倒是遇到過狼,知道如果無法確定附近有無狼群的話,貿然殺死狼,是非常危險的。怎麽辦,與兩隻健碩的灰狼對峙,這種平衡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打破。
兩隻狼仰頭發出一陣嚎叫,幹戈叫道:“不好,附近必有狼群。”
這次,賀蘭驄也緊張起來,才逃出魔窟,若是就這麽進了狼腹,還真是時運不濟到家,被那北蒼皇帝整治的生不如死,也算活該。
與狼對峙,狼性凶殘,豈會給人過多的時間思考怎麽對付它們。灰色影子一閃,瞬時撲向眼前的美餐。
幹戈用刀柄擊中一隻灰狼的頭,那狼吃痛,動作略緩,另一隻緊跟著撲了過來。
山洞不大,幹戈護著賀蘭驄與兩狼纏鬥,很快,衣服被撕破,腿上也洇出血跡。
枯草屑紛飛間,二人一步步後退,後背抵住洞壁時,兩隻灰狼又一次蓄勢待發,做好進攻準備。這時,一聲高過一聲的嚎叫後,數條灰色影子竄入,這次,他們真正陷入絕境。
賀蘭驄不甘,伸手拔出金刀,幹戈大驚,“使不得!”
幹戈想攔賀蘭驄已經不及,揮手間,不知碰了什麽,突如其來的哢喇聲響過,他和賀蘭驄身子一空,向後倒去,一隻灰狼咬著賀蘭驄衣服下擺,隨著他們,一起翻滾進黑暗。
黑暗中,隻能看到一對綠色的、如同鬼火一樣飄忽不定的熒光。賀蘭驄刀不離手,摸黑向那對鬼火攻擊。幾下嘶嚎之後,鬼火不見了。
“幹戈,幹戈,你在哪?”
“嗯。”幹戈輕吟一聲,啪的一聲,火折亮起。
賀蘭驄把倒在一旁的幹戈扶起,發現他被一塊突兀的石頭咯了後背,正疼的呲牙咧嘴。
二人打量四周,這裏好像是條甬道,從火折可以燃燒看,不是封死的洞穴。他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從哪裏進入這個地方,最後隻得說是,這裏有個機關,焦急中的幹戈無意碰到,把他們送到這裏。那隻跟著過來的灰狼已經死了,血液即將凝固,嘴巴卻仍是叼著賀蘭驄一角衣服。
幹戈扶著賀蘭驄,順著狹長的甬道,不知走了多久,麵前一下豁然開朗,這是一個巨大的洞穴,中間是一個水潭,冒著汩汩水泡,水潭上方還浮著蒸騰的霧氣,竟是一眼天然溫泉。
“這是活水。”賀蘭驄有一絲欣喜,有活水就有出路。
幹戈歎笑:“沒想到居然別有洞天。”
一下來了精神,賀蘭驄除了鞋襪,坐在一塊平滑的石頭上,把雙腳沉入泉水中。溫柔的溫度比平日洗浴的水溫略熱一些,不過水泡衝擊著足底的湧泉穴,卻是舒適非常。他舒服的吐氣,格外愜意。暗道,難怪龍首山比北蒼京城還要暖和,看來和這地下溫泉有很大關係。
嘩啦一聲水響,幹戈也除了鞋襪,直接邁入這個天然的池子,池水不深,將將及腰。伸手,幹戈捉著賀蘭驄的腳,撩著水,為他活動腳底穴位。
“別、別……”賀蘭驄很不自在,盡管幹戈按揉的很舒服,可,他對於男人的觸碰,就是不自覺地抵觸。
“大哥,讓我照顧你,你放鬆,什麽也不要想。”
“不,不行,我--”想把雙腳從幹戈手中抽出,卻被他抓的更牢。
“忘了那些,以後,我們相依相守。”幹戈仰頭,迎著賀蘭驄彷徨而無助的目光,心痛中帶著期待。
賀蘭驄把頭別過去,“你該娶房妻室,生個孩子。我們是兄弟,你不該有這種想法。”
幹戈氣急,一把把他拉下水,不顧他的驚呼,把他抵在池邊,道:“去他的兄弟,自我娘不要我,把我送回賀蘭家,我心裏就是你和大姐,別人我放不進來。”
賀蘭驄急急地道:“你怎可這麽想,所有人都未將你看做外人。”
幹戈咬牙道:“那不一樣。我在賀蘭家隻待了兩年,為什麽會跟著那個道士走,就是,就是……”
見幹戈非常著急,似有難言之隱,放柔了語氣問他,“發生什麽了?”
幹戈氣呼呼道:“大娘染病,他們說因為我來了,她就不開心,所以鬱鬱而終,是我害死了大娘。”
“這,簡直無稽之談。”自己的母親患重病,最終不治而亡,和幹戈有什麽關係?
“大哥,別拒絕我,我心痛。你成親那日,我連夜返回大禹關,就是心裏難過。如今大嫂不在了,我們注定要隱居避世,就讓我們一起糊塗一生吧。”
“可是……”
賀蘭驄想說什麽,幹戈的嘴巴堵上他的唇,手上開始猴急地解他的衣服。
“唔,我……放開……”幹戈手上不停,把賀蘭驄的衣服除去,才一手去扯自己的衣服。
賀蘭驄知道,如果就此下去,發生的事情決不是自己想見的,他趁幹戈去解衣結時,想快點上岸,卻被*幹戈攔腰抱住,濕乎乎的嘴巴吻上他的後背。
不同於元文敬那種帶著掠奪狂肆的吻,幹戈的吻輕柔且又不失熱情,他說:“大哥,給我,讓我們一起,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
他顫抖著,想拒絕,卻又不知該怎麽開口,“你,別……”
幹戈將他輕輕推到池邊平滑的石頭上,輕撫著他,說:“忘了那些,現在隻想我就好。”
賀蘭驄喘息著,雖然和小皇帝之間,欲望是被他強迫挑出來,然眼下,他知道,他自己的身體,在幹戈的挑逗下,已經起了反應。最後的一絲理智告訴他,他們是兄弟,不該做這種事情。哪知,欲望噴薄而出的一刻,幹戈的手指就著溫泉的水,沒有給他任何思考的機會便侵入進去。
“嗯。”他哼了一聲,雖然不覺得難過,可這也不是自己想要的。我們是兄弟,是兄弟啊!
此時,幹戈不願再浪費過多的時間,把那片他向往了很久的未知之地開拓了一陣之後,一手扶著他的腰,一手舉著自己的火熱,慢慢地,帶著些試探,就著泉水的潤滑,開始挺進。
“不,幹戈,停下!”賀蘭驄伸手,卻無法阻擋身後入侵的碩*大。他的手無助地揮舞幾下,最後又無力的放下。
幹戈的進入很輕,很慢,他怕自己莽撞了,把人傷了。最終全部進入的時候,他鬆口氣,繼續親吻他的後背,想讓他放鬆,這麽僵硬,難保不會受傷。
“大哥,在一起的感覺真好。別緊張,放開了,天地間,隻有我們二人。”
許是那氤氳的泉水霧氣產生了製幻作用,賀蘭驄有那麽一瞬,想到,幹戈說的對,天地間就我們二人,就這樣也好。身體悄悄地放鬆下來,當他恢複理智,一切已經不及。
“大哥,為弟願為你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幹戈雖加快了動作,卻仍是不敢用力,他知道他在生病,而自己此刻,如同趁人之危,實在不是大男人所為。汗顏之下,幹戈卻是不後悔自己現在所做的事情。
第一次,賀蘭驄體會到了來自一個男人的關懷與嗬護,雖然他仍是不樂意,但幹戈溫柔的律動,小心的動作,愛憐的蜜吻,讓他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堅持。罷了,這具身體被北蒼皇帝享用了那麽多次,難道還不能接受自己的兄弟麽?一手撐著石麵,另一隻手,移到背後,帶著些遲疑扶住幹戈的腰……
極致的纏綿過後,兩人靠著池壁喘息不止。
幹戈輕撩著水,灑在賀蘭驄身上,他說:“大哥,相信我,我會一直守著你。”
賀蘭驄把眼睛閉上,有了這肌膚之親,也就沒有了退路。和自己的兄弟一起,總好過那北蒼皇帝。
“幹戈,既然你一定要這樣,我可以答應你,但你必須說到做到,和我相守一生。”
幹戈大喜,傾身吻上賀蘭驄,在親吻的空隙,他說:“我會。”
賀蘭驄迎著他,接受他的親吻,與他共戲遊龍舌戰,二人的雙手,緊緊交握一起。
這一刻,幹戈認定,他已經是這個世界,最為幸福的人。即使,後來發生他和賀蘭驄都不願看到的事情,但幹戈從不後悔他們的這一次。幹戈認定,他們之間,可以天長地久,所以在生死關頭,他寧可選擇死在一起,也不願接受生離的結果。可他也從未想過,他的選擇,卻令賀蘭驄走上一條不歸路。
可走上這條路的,又豈是賀蘭驄一個人,在這條路上尋不到方向的人,注定了傷痕累累。所謂無辜的,所謂活該痛苦的人,他們在命運麵前,顯得依然脆弱無比。無論你是帝王,還是滄海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