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午名淚水也早已流下,他柔聲道:“玲玲不要傷心了,人死不能複生,你注意身體。”

他拿起金百勝的青龍刀,這青龍刀是金百勝的摯愛,直到死這刀也在他身邊,這把刀一直被帶到這來,半途中也沒有丟掉。

他就拿起這把刀,在這山穀裏,用這把殺人的寶刀,挖起了土,他要把金百勝掩埋了。

金百勝若是活著,知道自己的青龍刀卻拿來挖墳,他也一定會很傷心。

甄午名挖好坑,把金百勝放到了土坑中,金玲玲哭的死去活來,自不必說,這把青龍刀也長眠於地下。

這威震天下的武林盟主,這富甲一方的豪俠,死後卻是埋葬的如此簡單,竟然連一副的棺材也沒有。

甄午名心中幽幽的歎息,人死時一無所有,死後隻是占了一丈左右的土坑,那活著又何苦為了名利掙下萬貫家財?活著又何苦爭名奪利,攻城戰地,又有什麽意義?

他實在不明白,害死金百勝的到底是誰,究竟害死他的是賊寇,還是名利?

若他是一個平平凡凡的人,那裏能死的如此的淒慘?

他越發的了解自己的爺爺為什麽要隱退江湖了,為什麽他爹爹希望他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一生,為什麽希望他不再踏入江湖,甚至把秘籍燒毀,也不想他再入江湖,但現在他又被卷入江湖紛爭中,這究竟應不應該?

他現在越來越覺得有一句話說的是如此的有道理。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流血,有人的地方就永遠也不會太平,這就是人生,一個人如想真的安靜,除非死了。

金玲玲跪倒在墳前,她再也沒有流淚,一個人若是淚水流的太多,眼淚也就會止住了。

她雖然沒有在哭,但卻在發誓:“爹爹,你安息吧,女兒一定會為你報仇,你安息吧。”

甄午名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江湖上的人總喜歡趕盡殺絕了,他也知道那句話也的確有道理。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莫非,殺人就一定要把被殺人的親戚朋友,父母妻兒,一並殺光嗎?否則真的會禍患無窮嗎?皇帝殺人之所以誅滅九族,莫非就是為了這個嗎?

甄午名心中悲痛,他實在不知道是安慰好,還是勸解好,金百勝臨死時再三叮囑他們不可報仇,也是因為不想自己唯一的女兒再卷入是非之中,因為他臨死時明白了,即使殺了賊人又如何?也活不了了。既然殺了賊人也難以複活,他又怎忍心讓自己的女兒為了仇恨再痛苦一輩子,為了仇恨再搭上年輕的生命呢?所以,他臨死時寧願自己死的冤枉,也不希望自己

女兒為他報仇。

但是,一個人的仇恨,那裏能夠這樣輕易的化解呢?

甄午名現在好是為難,若是幫她報仇,萬一她再有個三長兩短,他如何對得起死去的金百勝?

金玲玲擦了擦眼淚道:“甄大哥,你走吧,我們緣分到此為止,你走吧。”

她竟然要趕甄午名走,莫非她也不想連累甄午名,莫非她就如她父親一般,這樣的愛甄午名嗎?

甄午名也感到意外,他輕聲道:“你,你說什麽?你,你讓我離開?”

金玲玲點頭道:“不錯,我已經是少陽派的宋俊英的妻子了,咱們再也沒有什麽瓜葛,你走吧。”

甄午名驚道:“你,你說什麽呢?這根本就是假的,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你不是宋俊英的人。”

金玲玲冷笑道:“誰說的,既然拜了天地,就算是別人的妻子,我沒有和你拜天地,所以,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甄午名隻覺得心好痛,但他並不是傻瓜,他也明白了金玲玲的苦心,也沒有怪她。

甄午名抱住了她道:“玲玲,你不要胡說,我不會離開你,要走,我們一起走。”

金玲玲掙開,眼淚又流了下來,大聲道:“你走,以後也不要見我,我們從此一刀兩斷,我們金家的事情以後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快走。”

她的心更痛,她之所以這樣做,因為她明白,這深仇大恨,她永遠也不會放下,敵人也永遠不會放了她,所以她即使拚了性命,也一定要為父報仇雪恨,即使不擇手段,即使犧牲自己,也一定要報仇。但她心裏卻是極愛甄午名,她實在不忍心這仇恨再拖累了自己心愛的男人。

甄午名一把把她攬入懷中,沉聲道:“玲玲,你不要哭,我是不會走的,既然你決定要報仇,我一定會幫你,我不會離開你。”

金玲玲再也忍不住,痛哭失聲道:“甄大哥,我爹爹死得不明不白,我金刀堡的人死了這麽多,我大師兄二師兄也都死了,這個仇我不能不報,可是,可是這件事和你沒關係,你就不要插手了,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甄午名道:“不行,我一定要幫你,既然你決定報仇,我就會幫你,再說這不隻是幫你,也同樣是幫所有受害人報仇雪恨,這邪教作惡多端,我也是個人,又怎能袖手不管?我已經決定,消滅了邪教,再和你隱退江湖咱們好好的過日子,你說好嗎?”

金玲玲道:“可是,可是敵人太過強大,連我爹爹都鬥不過他們,我怎忍心讓你冒險。你還是離開我吧,我去找宋俊英,我要當麵問問他,為什麽會敗

的這麽慘。”

甄午名苦笑道:“你以為我走了這些人就會放過我嗎?你是我的妻子,還有,他們要搶我爺爺留下的秘籍,也同樣不會放過我的。”

金玲玲聽到甄午名承認她是他的妻子,心中一陣安慰,也許,現在她需要的就是親人的關懷。

金玲玲道:“甄大哥,你說我們以後怎麽辦?如何消滅五行教,如何消滅四象教?”

甄午名苦笑道:“唉,我們勢單力孤,一定要聯合所有的受害人,這樣才會有希望。”

金玲玲道:“不錯,我金刀堡還有十八處分舵,我要回金刀堡,召集人馬,召開武林大會,號召天下英雄一起鏟除邪教。”

甄午名歎道:“不行,金刀堡你現在不能回去了。”

金玲玲道:“為什麽?我就不信金刀堡也會被攻破。”

甄午名道:“雖然金刀堡還在,但勢力也大部分損失殆盡,還有也許敵人正在虎視眈眈的設下埋伏,別忘了你三師兄就是五行教的人,恐怕,他早已接管了金刀堡,我們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金玲玲憂鬱的道:“那怎麽辦?我們去找少陽派,找宋俊英,找宋炎,我就不信他們也被消滅了。”

甄午名道:“不行,你嫁給了宋俊英,現在卻又和我私奔,你說,他們會怎麽想?你去了就離不開了,還有一點,我一直很奇怪,即使你三師兄是叛徒臥底,所有的精銳圍攻你爹爹,既然所有的人都圍攻你爹爹,那少陽派的人又為什麽不盡全力攻打?我們應該先隱蔽起來,等事情稍微平息了,我們再去打探消息,看看究竟怎麽回事,為什麽少陽派的人一個也沒看到,為什麽太陰教的人也沒看到,難道一個四象教就能夠擋住兩大派的人嗎?所以,我們先暗中觀察情況,君子報仇十年未晚,時機不到也難以報仇。”

金玲玲將頭靠在他的身上,輕輕的道:“我一切都聽你的。我們就到你家去待幾天。”

甄午名歎道:“我那破家也不能去,恐怕也早已有埋伏。”

金玲玲道:“那,天大地大,我們應該去那裏?”

甄午名道:“你放心,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先離開這,等事情靜下來,我們再想辦法應對。”

他拉起金玲玲一直往深山的深處走去,金玲玲暗暗的的禱告道:“爹爹在天之靈保佑,保佑我們平安無事,順利的消滅五行教。”

他們一直走,前路究竟如何,誰也不知道,就如這人生一般,前路永遠也充滿了未知,充滿了冒險。

茫茫黑夜中,隻剩下一座沒有名字的孤墳,冷冷清清,孤零零的在那裏沉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