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這是皇上派人送過來的衣料，是杭州秀錦織所，昨日才送到宮中的。”
我聽著彤兒的話，隨她走到桌邊，看著一匹匹泛著光澤的名貴錦緞，複又聽彤兒道：“聽說這批衣料，用的是最上等的蠶絲，從紡紗到製造，是秀錦織所花了好幾個月才做好的，比前一陣子蘇州的那批還要好很多呢！”
看著彤兒喜滋滋的樣子，我亦是笑了笑。
“不如公主選個花樣，奴婢趕緊送到尚服局去，也好穿個新鮮。”
她的話，讓我捏著衣料的手，突然一緊，臉上的笑意，也漸漸退去一些。
我一匹匹的看過這些料子，假意問道：“怎麽都是些雍容華貴的圖案，就沒有一些宮中不常見的花樣麽？或是素雅一些的？”
彤兒聽了，連忙笑道：“給宮中送來的衣料，大多是給諸位娘娘與太妃的，自然要豔麗許多，公主若是喜歡素雅一些的，奴婢再去尚服局要幾匹來就是了，不知公主喜歡什麽花樣的呢？”
我還未開口，隻聽彤兒道：“賢太妃就喜歡以蘭花做底，而皇後娘娘的喜好倒是獨特，偏偏喜歡薑花，聽說就連錦被的裏子，都是薑花的花樣呢！”
原來如此。
彤兒的無心之說，卻被我暗暗記了下來。
“公主可是選好了？”
彤兒再次問起，將我的思緒打斷。
我看了她一眼，放下手裏的料子，隻道：“先擱著吧。”
然後，用手撫了撫隆起得尚不明顯的小腹，“還是等生下這個孩子再說吧。”
說著，我便往內室走去。
“我有些乏了，想先歇一會兒。”
彤兒亦跟著我過來。扶著我在床邊坐下。
“正好，公主的安胎藥差不多熬好了。奴婢這就給公主端過來。”
真的躺下了，我反倒一點困意也沒有了。
何思緣的事，就隻能這樣了嗎？
我很想再與她見麵，可是因為殷梓彥，我怕是難有機會了。
袁朗譽已經被押往浮山，袁景茗那裏，也並沒有什麽消息，不知這樣的安寧，能再持續多久……
——
才剛入冬，便降下一場雪。
雪並不算大，隻是給地上，輕輕染上一層皎白。
今冬的天氣，並不如往常那樣寒冷，隔著窗子望著外麵，我不禁想出去走走。
“才下過雪，外麵的空氣好得很，不如奴婢陪公主出去走走吧。”
彤兒看穿了我的心思，拿了鬥篷過來。
我回過頭，不禁笑笑，朝她點頭。
“雖然外麵不是很冷，公主也要穿暖和了，這個時候，公主尤其要小心身子。”
彤兒一邊為我係著鬥篷，一邊叮囑。
“現在誰不知道，皇上對公主有多上心，奴婢可是不敢疏忽。”
看著彤兒說笑的模樣，我不禁抬手，她的頭上點了點，“你這丫頭，嘴巴倒是越來越滑。”
“奴婢聽說，皇上已經擬好立妃的詔書，估計用不了多久，奴婢就要改稱公主為娘娘了。”
彤兒輕輕的扶著我，走在一片潔白的園子裏。
我聽了，隻是淡淡的笑了笑。
如今，封妃對我來說，不過已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過程。
他惜我護我，對我信任包容，我對他還有什麽要求呢？
封妃，不過是讓一切更為名正言順，也讓我的身份更為尊貴，可對於經曆過那些淒慘遭遇的我來說，身份，早已成了身外之物。
“公主不高興嗎？”
彤兒看著我淡然的樣子，不有側過頭，向我問起。
我隻是一笑，反問她道：“那麽，你覺得我應該做出些驚喜的樣子，才是麽？”
彤兒聽了，忽一拍自己的腦門兒，像是悟道了什麽，吐了吐舌頭。
而後，又補充道：“這宮裏，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公主呢！”
多少人？
我還記得，上一次封妃時的事。
如今，入了馮婉儀，還有袁景茗，還有後宮裏的諸多女子，我終須與她們一起，分享一個男人。
就在我悵然若失的時候，忽見不遠處，一個宮女打扮的人，從我們前方經過。
乍看上去，倒是有幾分像袁景茗的貼身丫頭亦玉。
隻是這個亦玉，走的時分著急，就在她快要離開我的視線的時候，身上忽然掉了什麽東西。
“誒——”
彤兒見了，立刻朝亦玉離開的方向喚了一聲，隻是女子此時已經走遠，隻剩空空一片。
“那個不是亦玉嗎？”
彤兒朝亦玉的消失處小聲說著。
“咱們過去看看吧。”
彤兒挽了我，朝那邊走去。
走到跟前，低頭望去，我發現，地上躺著的，竟是一個布偶。
“公主小心地滑，奴婢去撿就好。”
說著，彤兒彎下身去，伸手將那個布偶拾了起來。
她拍拍上麵沾染的浮雪，左右看著，道：“這個娃娃倒是新鮮的很，我在宮裏，還是頭一次見著！”
“我瞧瞧。”
看著彤兒遞到我手上的布偶，我忽然發現，這布偶，像極了我在岐國見到的樣子。
心中，頓時蒙上一層疑惑。
“等待會兒奴婢送公主回去，再去把這個給亦玉姑娘送去吧。”
我將布偶放在彤兒的手上，隻是點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