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聲音,我才發現,旁邊不遠處的槐樹下,殷梓卓正朝這邊看過來。

“是奴婢擾了殿下,奴婢這就回去。”

我幾步從樹叢中走出,朝殷梓卓行了禮,心中隻願他不要為難於我就好。

“起來吧。”

他淡淡瞧著我,臉上尚有不曾褪去的一絲憂容。

“你叫鳳姒?”

“回殿下,是奴婢。”

“你泡茶的手法,好得很。”

“是殿下謬讚了。”

“有心事?”

他比我想象的還要平易近人,見他並未追究,我便扯了個謊道:“隻是惦念家人。”

“如此說來,咱們也算同病相憐了。”

男人說罷,繼續望著某處。

同病相憐?

我不由疑惑的看著他。

他的親人就在這宮裏,有何惦念?

他似是感覺出我的不解,無奈的搖搖頭,“父皇久病不愈,盈兒又染了寒疾,我卻隻能眼看著他們受病痛折磨。”

男人說罷,無聲的嗬了口氣。

“染病還可痊愈,不像奴婢,倒是寧願守著病榻上的雙親,也不願如現在,隻能望月興歎。”

“你剛不是在惦念家人麽?”

“是,是收養奴婢的人。”

他這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知恩圖報,應該的。”

說罷,他終於又附上和煦的笑容,“你說的是,珍惜眼前人總好過兀自歎息。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珍惜眼前人。

望著男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我的心中念著他留下的這句話。

如今,還有我該去珍惜的人嗎?

——

“惜白呢?”

殷梓卓一邊將親自熬好的藥倒入暖盅,一邊問著。

“我叫她給賢妃娘娘送些父親帶回的果品,還要過一會兒才回來,這藥讓鳳姒送去吧。”

男人望著我,略思片刻,然後道:“將這些藥趁熱給父皇送去,路上莫要耽擱。”

“是,奴婢明白。”

殷梓卓將暖盅交給我,便進去陪沈湘盈去了。

隔著紗帳,我看了一眼內室裏,殷梓卓輕輕將沈湘盈從**扶起來,便提了燉盅出了門。

“什麽人?”

頤和宮外,我便被人攔住。

“奴婢奉太子殿下之命送藥給皇上。”

那太監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準我進去。

“祝公公,這是太子殿下命奴婢送來給皇上的藥。”

前麵的紗帳是放下來的,我悄悄的掃過一眼,裏麵沒有任何動靜。

祝海瞧了一眼我端上前的暖盅,“嗯”了一聲,慢條斯理的問道:“路上可曾遇到什麽人嗎?”

“不曾遇到。”

“嗯。”

祝海這才點了點頭,朝旁邊的桌子處使了個眼色,“皇上正睡著呢,先擱著吧。”

“是。”

皇上的寢殿內,滿是濃濃的藥味兒,想必是病了多日,且病的不輕。

才走出頤和宮,便差點和一人撞上。

迎麵而來的男人正把玩的著手裏的什麽東西,見了我,頗顯不悅的將手裏的東西塞進袖中。

我垂著頭,一眼瞥見對方腰間的青玉墜子,連忙行禮,“奴婢叩見六皇子,六皇子金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