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宋嘉寧也動容了,“都過去那麽久了,說這個還有什麽用?”

“嘉寧,能不能答應我,以後做個好人?”

宋嘉寧沒有回答,眼睛裏迸發出仇恨的光芒。

她怎麽能就此收手?慕熙夏對她所做的一切,她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鄭成宇一看就知道她的戾氣還沒有化解,但他真的不想看她繼續錯下去。

“嘉寧,要怎樣你才肯回到從前的樣子?”

宋嘉寧毫不猶豫,咬牙切齒,“除非慕熙夏死。”

鄭成宇的眸光跳了跳,轉瞬又恢複了平靜。但是卻將慕熙夏這個名字,記在了心裏。

從這棟危樓上下來,鄭成宇便帶著宋嘉寧去辦了房屋的過戶手續。

小城市的房子不值什麽錢,但是起碼可以解她現在的燃眉之急。

宋嘉寧有些感激,於是說:“後事我會幫你辦得風風光光。”

“不必了,浪費那個錢做什麽。”鄭成宇恨不得把自己全身的器官都賣了,然後把錢留給宋嘉寧,“我不需要墓地,也不需要什麽葬禮,你幫我把骨灰撒到剛剛那棟樓的周圍就好。”

宋嘉寧尊重他的意願,答了一個“好”字。

鄭成宇笑了笑,“好餓啊,不知道從前學校旁邊的那家餛飩還有沒有在開著?”

“我們過去看看。”

宋嘉寧便開車帶他過去。

他們和獄警一起點了幾碗餛飩,然後鄭成宇就說自己想去衛生間。

有一個獄警便陪著鄭成宇過去了,他還特意進去檢查了一下,裏麵無窗無門,便放心的讓鄭成宇進去了。

過了很久,餛飩都已經上齊了,鄭成宇卻還沒有出來。

獄警便敲了敲衛生間的門,“鄭成宇,你沒事吧?”

裏麵沒有回音,獄警以為他是暈倒在裏麵,連忙去找老板過來開門。

結果當老板打開門,才發現裏麵已經空無一人。

“怎麽回事?”

老板說:“我這個衛生間旁邊是個儲藏室,有個暗門。”

兩個獄警連忙從餛飩店追了出去,可周圍哪裏還有鄭成宇的影子。

宋嘉寧明白過來,鄭成宇以前被人追債的時候一定經常靠這裏金蟬脫殼,所以才會指定要來這家吃餛飩。

可是他已經病入膏肓,他逃獄又有什麽用?他要去哪裏呢?

宋嘉寧走出餛飩店,有個獄警就用審視的眼光打量著她:“說吧,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你們該不會以為我和他是同謀吧?”

“不是同謀,他怎麽會突然不見了?”

宋嘉寧無語,“你們兩個一直跟著,而且你們有人在衛生間門外守著,還是把人跟丟了,這能怪我嗎?我怎麽同謀了?我是拉著你們分散你們注意力了嗎?”

兩個獄警啞口無言,確實宋嘉寧一路上表現都很正常,他們也是急了,才想詐一詐他。

兩人稍一商量,便有了行動方案,先匯報上級,然後一人跟著宋嘉寧,一人就近搜尋鄭成宇。

以鄭成宇和宋嘉寧的關係,鄭成宇很有可能還會繞過頭來找她。

宋嘉寧無所謂被監視,她開車去看了看外婆,然後就打算回錦城。

獄警看她準備上高速,便問:“你就這麽走了?你不是鄭成宇的朋友嗎?你為什麽不找他?”

“找什麽?”宋嘉寧平靜的說,“他現在這副樣子,能去哪裏?肯定是找個地方躲起來了,他不想被人看見他臨終時的狼狽,我為什麽不成全他?”

獄警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就任由她將車開上了高速。

而大批的警查開始在濱城搜找鄭成宇。

誰都沒有想到,鄭成宇已經租了輛車,在回錦城的路上。

他回到錦城之後就去了那家他和宋嘉寧曾經住過的民宿,但是卻沒有進房子,而是在花園裏的一棵桂花樹下挖了一包東西,然後匆匆離開。

到了車上,他把那包東西上的土都抖開,然後把裏麵白色的粉末都裝進了一個罐子裏。

他現在病情嚴重,頭疼難忍,需要這個東西來鎮痛,而這個東西使用過量,就會導致死亡。

這就是當時宋嘉寧本來打算用來陷害他的k粉。

他早就已經發現了,所以趁著宋嘉寧不注意用一包普通的麵粉換下了這包k粉,然後偷偷藏在了院子裏。

現在正好派上用場了。

鄭成宇在車裏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就開車前往宮家別墅。

但是宮家別墅的安保森嚴,他觀察了很長時間,都找不到進去的突破口。

隻好在門口不遠處的樹林裏徘徊,想等慕熙夏出來或者回來。

可是等了一整天,都沒有看到慕熙夏的身影,進進出出的車裏也都沒有慕熙夏。

他想了想,找了一個快遞盒子,假裝送快遞的跑去找保安。

“你好,這裏有一個慕熙夏小姐的快遞,需要她本人簽收,能麻煩她出來一下嗎?”

保安道:“她最近不住在這裏。”

鄭成宇很急切的問:“那她住哪裏?”

保安狐疑的看他一眼,鄭成宇忙說:“這是一個限時達的快遞,我想盡快送到她手上。”

“你自己給她打電話吧。”保安說完,就冷冷的關上了門。

鄭成宇抱著盒子走回自己車裏,既然慕熙夏不在這兒,他在這裏守著也沒什麽用。慕熙夏不回宮家,應該也要去交響樂團的吧。

鄭成宇又找到了下一個蹲守地點。

此時的慕熙夏,確實在交響樂團排練,因為她的心不在焉頻頻出錯,所以今天的排練進行的很不順利。

指揮看了她好幾次,她隻好舉起手說:“老師,我今天不太舒服,我想請假。”

“那你回去吧。”

慕熙夏走出排練廳,收拾好小提琴,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忽然看到手機上有一條陳知學的短信:救命。

她懷疑自己看錯了,陳知學怎麽可能會要她救命?

看了好幾遍,那兩個字都沒有變,她才連忙給他打電話。

過了十幾秒,電話才接通了。

陳知學在電話那頭生無可戀的說:“現在沒事了。”

然後,慕熙夏又聽到了郭梓萌的聲音。

“幫我拿一下盤子。”

“快點快點。”

陳知學不情不願的說:“我家沒盤子,你快走吧。”

慕熙夏噗嗤笑了,“你怎麽這麽不解風情,人家去你家給你做飯,你還對人家冷言冷語。”

“你可饒了我吧。”陳知學無奈的說,“我都不知道她是怎麽收買我身邊人的,現在幾乎人人都說她好,人人都恨不得把我洗幹淨了送到她的**,唉,熙夏,你是我最後的希望。”

“你想幹什麽?”

陳知學幽幽的歎了口氣,“我打算跟她說我喜歡你。”

慕熙夏斷然拒絕,“你少來!別人不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婚!”

“你都分居多久了,離離婚也不遠了吧,還計較這個做什麽。”

哪壺不開提哪壺,慕熙夏沒好氣的說:“你才離婚,你們全家都離婚。”

陳知學“喲”了一聲,“慕熙夏,沒看出來,你還挺長情啊,宮家明擺著要放棄你了,你還舍不得放手啊。”

“要你管。”

陳知學覺得慕熙夏如果能趁此機會和宮弈離婚的話倒是不錯,以她的實力,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不難,何苦裹挾在豪門貴婦圈中,做身不由己的自己呢,更何況宮弈那個身體……

如果沒有官宣的情況下就離婚,對於她的下半生影響應該不會很大。

但如果真的哪一天宮弈掛了,她以宮弈的未亡人暴露於眾人視線之下,想要再找尋自己的幸福可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