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繡
今日,顏瑾黎來的比往日還要遲些,剛進來就風塵仆仆的,眉心泛著幾不可見的疲憊攻心計,霸上細作王妃。
燭光搖曳,發出暈黃的光芒,窗外呼嘯的寒風呼呼作響,屋內卻是靜謐一片。
推杯換盞間,隻聽得到茶盞磕碰發出的響聲,二人沉默的吃著晚膳,偶爾男人給女人夾點營養的菜肴。
薛嵐萱抬眸看著他繃著的俊臉,不由歎口氣,低聲關切的詢問,“很棘手嗎?”
聞言,顏瑾黎不由抬眸,意外的看向她,稍作思考後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筷子低沉著嗓音問:“你都知道了?”
薛嵐萱抿唇點點頭,單看他的臉色就知道這件事古怪,再者,又牽連到王府,的確會有些麻煩,而讓他這麽憂愁,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事情很有可能不是水家做的,而大將軍又一口咬定是水家所為,雙方堅持不下也是極有可能的事?
“下午水笙雅找過我,我才知道,這件事跟水家有關?”薛嵐萱的唇角微微上揚,看上去是那麽的淒美、酸澀,“我知道,你不想我幹預朝上的事,我也不會去管,隻想你秉公處理就是?”
“放心,本王會調查清楚,秉公處理?”顏瑾黎的大手覆在女子白皙的手背上,眉眼含笑著說,他一定會秉公處理,這是身在高位的職責?
“我知道?”薛嵐萱微微一笑道,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更是手握重權的王爺,一定是個為百姓謀福祉的人,“瑾黎,水家現在怎麽樣了?是軟\禁?還是······”還是入獄?
顏瑾黎微微一蹙眉,“水家上下暫且軟\禁,水家老爺子入獄,現在大理寺,刑部等都介入其中,要水家給個說法,無奈之下隻能如此,李青痛失愛子,勢要討個公道,這已經是看在本王的麵子上了?”u72l。
薛嵐萱黛眉微擰,“那如果找不到真凶,難道就一直拖著?”這似乎不可能吧?
對此,顏瑾黎也頗為無奈,“五天之內,若是找不出凶手,就拿水家頂罪,水家飯館的掌櫃小二一個都逃不了?”這已經是他能爭取最大的寬限了,至於會判什麽罪,現在還不得而知,但此事已鬧大,今天下午,滿朝文武都議論紛紛,更有不少大臣要求嚴辦此案,情況真的不容樂觀?
“五天?會不會太急了?”薛嵐萱脖子向前一伸,水家又逃不出京城,五天內要求破案,的確有些難辦,可站在李家的角度上,又能理解人家的苦處,如此一來,隻能抓緊時間破案了?
“別想了,洗洗睡吧,這幾天恐怕沒多少時間陪你了?”說完,顏瑾黎衝門外喊了一聲,讓人進來收拾桌子。
薛嵐萱隻得點點頭,這些事,本來就不該她管的,隻是心頭隱隱有些不安,感覺這件事不是那麽很好處理。
經過兩天的調查,薛嵐萱如山中人般足不出戶,耳朵卻沒閑著,不用想也知道,外麵早已風風雨雨,這兩天飄雪來過一趟,小烈兒來過一趟,嚷嚷著要自己給他生個小弟弟出來,薛嵐萱看著他眉間的聰穎,不由微微一笑,對腹中之子的期待更加濃烈了些。
這日,薛嵐萱閑來無聊,便讓人找來柔順的織錦做刺繡,以前她很少動針,可現在,她想親手給腹中的孩子做件肚兜,上麵的一針一線都包含著自己身為人母的濃濃的慈愛。
窗下,采煙芸惜二人各拿著針線教她練習針法,瞧著薛嵐萱繡了一下午的成果,不由笑出聲來,采煙放下手裏的活,指著織錦上繡的花瓣道:“公主,這兒的針腳有點兒鬆了?”
薛嵐萱伸手觸摸了下,果然針腳的鬆緊不一,暗歎口氣,果然,這活兒不是什麽人都能做的,有的人就適合那刀劍,有的人就適合那繡花針,而自己,隻有拿得動筆?
“那怎麽辦?要拆了嗎?”有點舍不得哎?薛嵐萱立即苦瓜著臉,垂頭喪氣的看著自己繡的花瓣攻心計,霸上細作王妃。
一個下午隻繡了兩朵梅花,還都不合格,真是丟人啊?薛嵐萱從來沒感覺這麽丟人過,真是枉為女人啊?
原本想說要拆了重繡,可見她這模樣,實在不忍心打擊她,更不想打擊她的積極姓,立即笑笑道:“公主本來就繡的好,隻是許久未動才會這樣,反正公主隻是拿來練練手的,拆了還費事,不用了?”
在陳國,采煙芸惜雖為貼身公主,卻各有手藝,芸惜擅長茶藝醫道,而采煙,則更擅長女工刺繡,靜怡公主的寢宮更有數名侍衛精通武藝,除此之外,皇宮更有為數不少的師傅,真正的靜怡公主可謂得天獨厚文武雙全,也因為此,皇帝才讓她到金國當細作刺探軍情?
“算了,盯著這方布一下午了,眼睛都酸了?”隨手將刺繡一丟,薛嵐萱有些疲憊的捏了下眉心。
流雲笑盈盈的端著果汁邁進來,見她們主仆三人坐在窗下的軟墊上扭著脖子,立即捧著果汁放在桌上,“王妃累了吧,奴婢新做的果汁可新鮮了,王妃嚐嚐?”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流雲,你都快成我肚裏的蛔蟲了?”薛嵐萱接過來,嘻嘻一笑的捧著輕抿一口。
薛嵐萱黛眉一擰,再輕抿了口,舌尖微微卷起,味蕾擴散開來,眼底劃過一道異彩的光芒,“裏麵有草莓,鴨梨,還有,還有菠蘿,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流雲嘻嘻一笑,“王妃的舌頭真靈,這是下午剛得的水果,奴婢覺得王妃會喜歡,就榨成了果汁?”
眼睛瞥到案幾上的刺繡,流雲忍不住將視線移過去,欣然道:“這是王妃繡的?”
薛嵐萱立即撲身過去,想要阻止她看到,結果還是遲了,臉蛋一紅,“我隨便拿來玩的,別笑話我?”
流雲看著上麵的繡的梅花,微微扯了下嘴角,眉眼含笑道:“王妃說笑了,奴婢當年作刺繡的時候還及不上王妃的一半呢?王妃這是打算繡什麽?”流雲一副八卦的模樣,雙眼冒著流光溢彩的光芒。
“公主是打算給小世子繡肚兜呢?”不等薛嵐萱開口,芸惜笑嘻嘻的說。
“要你這丫頭多嘴?”薛嵐萱嬌嗔的白了她一眼,以前沒懷孕的時候,她一點做母親的意識都沒有,可現在知道肚子裏有個小家夥正一天天長大,全靠自己維係著生命,就算自己鬧脾氣不想吃東西,也會為了那個小家夥吃點,甚至為了營養搭配,還勉為其難的吃自己不喜歡吃的食物。素來知道母愛偉大,可親身體驗,體會的更加深刻了?
幾人正說笑著,忽的憐雪從外匆匆而來,妾身道:“王妃,水小主又來了,在縈碧園外等著,說,說想見王妃一麵?”
薛嵐萱咬了下唇瓣,她來無非是為了水家的事,看來事態有些嚴重了,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若在明天日落之前找不出真凶,怕是水家要大難臨頭了?也難怪她這麽著急了?
“我知道了?”薛嵐萱麵色平靜的道。
“那王妃是見,還是不見?”憐雪垂眸,有些不得主意。
薛嵐萱想了許久,而後才緩緩開啟櫻唇,“見麵也幫不了什麽,還是不見了,憐雪,你跟她說,王爺回來後,我會問清楚,不行的話,明天我出去看看,說不定有轉機,不論如何,我會盡力找出真凶,最起碼不會讓整個水家陪葬?”一人做事一人當,就算水家有罪,也不應該連累滿門,古代的刑罰,不應該這麽殘忍?
憐雪斂眉,立即道:“是,奴婢這就去?”
薛嵐萱起身,望著憐雪離去的背影,盯著門看了許久,許久,這幾天也清楚了整個案情,水家世代經商,除了水笙雅嫁與王府外,很少與官宦人家打交道,沒有動機下毒謀害李家公子,而當日李公子所點的菜肴都從未假手他人,而飯館的人仔細調查過,都一一排除,那麽問題就隻能出在那些菜上了。而那些菜都是固定的來源,十多年來都沒事,為何單單李公子吃了就中毒了,莫不是食物中毒?
煩躁的甩了下頭,薛嵐萱幹脆不想它了,也許今天案情有了新的發展也不一定?
而來了子。“王妃今晚上想吃什麽,奴婢吩咐人去做?”流雲望著她孤寂的背影,忍不住上前,打斷她的思緒道。
“呃,我晚上喝點粥就行,最好是綠豆粥,明目的,至於王爺,就給他做冬筍玉蘭片,雞絲蟄頭,梅花豆腐,再加一碟蝦仁水餃,還有就是他愛喝的紅棗雪蛤湯,嗯,就這些吧?”薛嵐萱想想道。
流雲嫣然一笑,妾身道:“是,奴婢立即讓人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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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月黑風高,北風亂吹,吹得殘葉飄零,枝丫搖擺,天上的星辰悉數躲在烏雲後,不見一絲光亮,說不上伸手不見五指,也相差不遠?
“瑾黎,案子查的怎麽樣了?今日水笙雅來過了,是不是案子有些棘手啊?”席間,薛嵐萱右手攥著筷子,眉頭抬眸往上斜瞥,見他一臉的沉寂,忍不住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