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華趕緊辯駁道:“公主,皇後的事隻是你的猜測,鄭家怎會真的對皇後不利?更別說是你,你是陛下下嫁到鄭家的公主,鄭家豈會加害於你?我又怎麽會讓任何人對你不利?何況……”
他頓了頓,啞然片刻,不敢看薑明熙,低聲道:“這次是我對不起你,是我騙了你,是我傷害你,把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便是死,也都不會讓任何人害你的。”
薑明熙定定看著鄭重華好一會兒,突然便紅了眼,咬牙質問:“我變成這個樣子?我變成什麽樣子了?!變成了潑婦?還是變成了毒婦?”
鄭重華無力又無奈的看著她,囁喏著:“公主,我不是……”
薑明熙不等他解釋,恨聲道:“你說得對,我是公主,鄭家不敢傷我害我,別人也不敢,隻有你敢,從來隻有你會傷害我,最不該傷我害我的人便是你,可卻也獨獨你把我傷得體無完膚。”
鄭重華也紅著眼,愧悔不已的望著她,啞聲道:“……對不起,公主,我真的……很對不起你。”
薑明熙道:“當初我若是知道,我絕不會拚了命為你擋箭,任由你去死,便是你死不了,我也絕對不會肯嫁給你,我會離你遠遠的,不願意和你再有任何關係。”
說完,她便不願意再和他待在一處似的,咬著牙扭身,毅然而去。
鄭重華被她這番話弄得心如刀絞,見她離去,想要叫住她的,可是又不敢。
眼看著她就這樣走了,他自是揪心一般,卻也踏實了許多。
她肯來尋他,肯和他說這些,哪怕還宣泄著對他的鬧很不滿,卻也比之前都好。
他相信,之後隻要他肯用心補償,求得她的原諒,他們之間恢複如初,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幸好,他跪了那一夜,便是付出了代價,好歹她心軟了。
隻怕於他她而言,那一夜,也是她在給他最後的機會吧,幸好他抓住了,不然他們之間,當真是無可轉圜了。
至於造成的身體損傷,有奚回在,隻要他出的起價,奚回一定可以幫他治好的。
哪怕無法徹底恢複,他做錯了事,以後遭些罪,也是他甘願的。
想到這裏,鄭重華不由生出一種絕處逢生的感覺。
他緩緩閉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然後如釋重負一般,微微笑了。
。
第二日一早,嚴雪再來公主府,跟薑明熙說了太子對於鄭寧月失身於皇帝被冊封為妃的反應。
得知此事後,太子是震驚的,早上此事就傳到東宮,他早膳都吃不下便進宮了。
隻是,他進宮也隻是去上朝,並未進內宮見到鄭寧月。
之後回東宮,便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說是要處理些事,卻是誰也不見,昨夜也一夜未眠。
今日,人倒是一切如常來了,一早就又進宮上朝了。
雖然表麵上他沒表現得多明顯,但是由此可見這件事,對太子衝擊挺大的。
他雖然隱約明白鄭寧月其實不會隨意嫁給別人,或許遲早會進東宮的,可是比起做他的妾,他也是希望鄭寧月能再尋一個良人。
隻是沒想到,鄭寧月會進宮為妃。
太子很聰明,知道這件事不可能是意外,不過是鄭家的謀算,鄭寧月自己願意的罷了。
她對他死了心,也恨上了他,便把主意打到了皇帝那裏。
嚴雪問:“若真的如同公主所言,鄭家和智能化意在後位,不僅可能會謀害皇後,也已經打算放棄支持太子了,那可要我跟太子提醒此事?”
薑明熙道:“不必,你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不必刻意去提醒他,這些事不該是你能知道或是猜到的,你若多言,恐會讓他覺得你不對勁,而且你即便不提醒,他也能想到這些的,他隻是心性純良,卻也並不是蠢笨無知。”
嚴雪一想也是。
太子還是挺聰明的人。
要不是薑明熙太善於偽裝,她嫁入東宮的這個局也設的很好,絲毫不暴露她和嚴家的蓄意,不然,她們不可能那麽輕易就把太子騙的團團轉。
薑明熙叮囑她:“你記得多多去陪太子,做他的解語花,他不見得對鄭寧月如何情深,但是此事也對他打擊挺大的,到底曾經的未婚妻成了他小庶母,怕是也難堪得很,正需要你這個柔婉貼心的妻子開解陪伴。”
“公主放心,這些阿雪都知道的。”
說著,她想到什麽,道:“對了,有件事正要跟公主說,最近好幾次夜裏,太子都暗中見了些人,其中有一個見了兩次,根據我安排給他侍奉筆墨茶水的宮人所描述的,應該是錦衣衛指揮使孟懷生,那宮人說,太子管他叫孟指揮使。”
薑明熙側目看向嚴雪,凝著神色琢磨了片刻,道:“孟懷生暗中回京也有些時日了,一直在暗中查你失身給太子那件事的幕後之人和安插女人鄭重華身邊,之前又蓄意曝出此事的人,想來大概是孟懷生又查到了什麽,私下去找太子商議了。”
之前金川一事就結束後,孟懷生並沒有立刻回來,還在金川繼續追剿往生閣。
可是往生閣已經猶如蒸發了一樣,在金川之亂後便隱匿難尋了,孟懷生費盡心機也隻能除去一些還沒來得及撤的分舵和一些無關緊要的人。
之後,他就秘密回京了。
回來後,並沒有公開出現,隻是奉命暗中追查最近這兩件事的幕後主使,動用的也不是錦衣衛的人,而是皇帝的暗衛。
不用錦衣衛,那麽安插在錦衣衛中的楊慶傑便無法探得消息。
皇帝的暗衛,是絕對效忠於皇帝的最後底牌,薑明熙沒辦法安插人進去,所以也不清楚皇帝手底下見不得人的暗衛有多少人,便也不知道那些能查到什麽。
但是,她可以篤定,查不到她。
嚴雪道:“不是說孟懷生是皇帝最大的心腹?他暗查這些事,卻突然一再私底下來尋太子商議,難道是查出了什麽要緊的?”
薑明熙道:“或許吧,估計是查到了我們故布的疑陣,孟懷生此人和他主子一樣多疑得很,又細心警惕,估計是從中察覺了端倪,便找太子琢磨此事了。”
嚴雪怪道道:“皇帝讓查這些事隱秘得很,可孟懷生還沒查出結果就直接來找太子商談了,這不像是隻因為太子與這些事有關的原因,倒像是絲毫不防著太子,難道皇帝真的那麽信任太子?”
薑明熙揚眉笑道:“那不然呢?太子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可不是其他皇子能比的,那可是他最滿意驕傲的繼承人,雖然父子兩個多有不同,但是,太子正是皇帝想要成為的樣子,所以說,鄭家謀算著再生個皇子取代太子,那是做夢。”
鄭家之所以能有如今的鼎盛,鄭闊能位極人臣權傾朝野,一來是從龍之功,二來是出了個皇後,三來,便是因為太子。
是因為他是太子的舅父,是太子天然的擁護者,皇帝才能放心委以重任。
因為隻有這樣,以後太子登基,鄭家不會背刺太子,便不會有什麽動**。
可鄭闊,大概並不知道這一點。
鄭家現在和太子離心,太子卻不著急,也不隻是他性格淡泊,更重要的是他很清楚,鄭家的態度如何轉變,都影響不了他的地位。
因為他有皇帝全然的看重和信任,便是有時候皇帝不滿他,想要敲打他曆練他,但是,絕對不會動搖他。
便是如今抬舉三皇子和他抗衡,也不過是在製衡朝堂的同時,用三皇子給他做磨刀石罷了。
嚴雪頷首了然後,又提了一事問:“對了,還有個事兒,前兩日太子跟我說,皇帝催促他早點和我誕下嫡長皇孫,年後會讓人給我仔細調養備孕,太醫也會日日來請脈,公主給我的避子藥,不會被查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