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熙到別院沒幾日,京中就曝出了一件春闈的大事。

涉及替考舞弊。

起因是大理寺卿家的公子,發現自己的妻子今日頻繁出門,還偷偷摸摸的十分謹慎,像是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查探之下發現,她竟是去和一個應試的舉人私會。

而那個舉人,乃是其妻子以前的未婚夫,原兵部右侍郎的公子。

那是十四年前的政變,與逆王淮安王逆黨有關的其中一個官員家族,皇帝登基後處置逆黨,將那一家的主要成員處以斬首,剩下的家眷被判處流放,彼時十多歲的少年,便也隨同家族被流放了。

這不,未婚夫被流放,婚約不複存在,那女子才又被定親給大理寺卿家。

可少男少女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又定有婚約,已經互生情愫,就等著到了年歲就成婚,誰知會有如此變故。

那未婚夫流放後不過兩年就傳來了死訊,她為此念念不忘,即便嫁了人有了孩子,還是放不下。

沒想到死了十多年的未婚夫,會出現在今年的春闈舉子中,安然的參加了會試。

可是這等附逆之罪被判流放的家族子弟,是要在苦寒之地做苦役的,沒有資格,也沒有機會參加科考才是,怎麽會成為會試的舉子?

一番查問才知道,他來曆姓名都換了。

大理寺卿家的公子立刻抓回了妻子,並狀告罪人易名科考,此事立刻掀起了風浪,那人立刻就被捉拿入獄了,京兆府尹和禮部的人聯合審查此事。

最後查出的結果,卻不是易名科考,而是替考!

他不是易名參加的科舉,而是替那個身份的人進京參加科考的,而他所頂替的,正是流放之地的北臨郡郡守之子!

那男子很有才華,年少時就頗有才名,但是因家族獲罪被一並流放,到了北臨郡,本是要做苦役的,因為皮相不錯,又學問極好,被郡守之子看中帶走了。

此後,他被上報已死,實際上一直換了名被郡守之子困在身邊,名為書童,實為玩物,那郡守之子是個斷袖。

郡守就一個兒子,想為他謀個好前程,可兒子平庸,便是願意向學也沒有科考的命,但是大徵拔擢官員,除了一些特殊情況,便隻有科考的途徑。

於是,郡守看中了他,讓他先是跟在兒子身邊,為兒子營造名聲,之後再由他替考。

隻要他替考成功,郡守可以利用自己的影響力,為兒子謀外放,外放的途中將人換回,到了地方也不會有人知道新官長什麽樣,此事便成了。

隻是沒想到,過去了那麽多年,那人回到京城,模樣也變了許多,卻還是被原來的未婚妻認出了,並糾纏著不放。

這事兒,也就這樣捅出來了。

此事,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在京城可謂是炸開鍋了一樣,科舉是何等大事?事關朝廷選拔人才,最是嚴格不過,竟然有人敢這般行事,連皇帝都震怒不已。

而且,這不隻是郡守一家替考舞弊的欺君大罪,科舉的人,是要上報一切出身來曆和體貌特征的,可是這一路來,先是院試再到鄉試,地方官員不可能毫無察覺。

再到會試,會有好幾層官員,確認應試的舉人和上報的情況是否一致,可是明明那一份就有問題,那些官員卻讓他進了貢院參加了會試……

可見,這不隻是一家之罪,必定牽扯甚大。

皇帝立刻下令嚴查此事。

可一查,發現涉及其中的幾個官員,多多少少都和鄭家有關係,連那個郡守極其背後的地方家族,竟然也是依附鄭氏一黨的……

鄭闊沒想到,自己剛勉強從鍾家的事情抽身出來,正查著鍾家兩百萬兩銀子失竊的事情,剛隱約查到和自己的好弟弟相幹,就又有這麽一個巨雷砸到自己頭上!

於是,皇帝還沒宣詔他進宮問話,他自己撅過去了。

鄭闊病倒了,且病情來勢洶洶猶如山倒,消息很快傳到了皇家別院。

薑明熙正在釣魚。

別院不僅有溫泉,還有一個湖,雖然不大,但是水中魚卻不少,且極為肥美。

如今已經是三月初,春寒雖還未褪去,湖麵上的冰卻化了,水裏的魚遨遊著。

她閑的沒事,便讓人準備了垂釣的東西,窩在躺椅上一邊曬太陽一邊釣魚。

已經釣上來幾條了,打算再釣一些,今夜讓廚房燒了,別院上下都有份。

正眯著眼,旁邊輕容一聲驚呼,竟是又有魚上鉤了。

薑明熙忙坐起來,拉扯著魚竿,再輕容和茯苓的幫助下,把又肥又大的魚弄了上來。

看到自己釣上來的大肥魚,薑明熙那叫一個得意。

她喜氣洋洋的笑著說:“果然越釣越大,再來再來,下一條定然更加肥美,今晚大家都有口福了。”

說著,便繼續放餌。

輕容忙著幫她。

茯苓幫不上忙,便笑道:“公主鮮少有這樣的閑情逸致,這幾日在這別院裏,心境都好似舒朗了許多,看來還是得出來散散心,尋些有趣的事情做才對,還是陛下賜下的別院好啊,能讓公主玩的高興。”

說著,茯苓提議道:“不如公主多住些日子?住到春獵的時候,屆時從這裏直接隨駕去獵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