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眾我寡,沒有出路,隻能殊死一搏,連鄭重華也在深深看了一眼薑明熙後,咬牙出去加入搏殺中。

他是會武功的,而且還不錯,雖然年前大傷身體患上寒疾,還沒徹底恢複,體魄也不如以前,但是也還是能有些戰力的。

但是,茯苓估計對他做了什麽,他直接手無縛雞之力,很快就受傷倒下了。

所以,很快,護送的人都死了,鄭重華受傷被殺手製住了。

殺伐聲斷,外麵除了鄭重華的痛哼,連鳥叫聲都沒有一聲。

簾子被一柄劍撩開,入目的是穿著黑翼裹著臉的殺手。

薑明熙深吸了口氣,然後推開了兩邊環著她的茯苓和輕容,起身,抬步走出了寬大的馬車。

輕容凝重和擔憂散去,緊隨起身出去。

隻茯苓愣在那裏片刻,似乎猜到了什麽,又似乎沒猜到,忐忑不安的最後下了馬車。

馬車外,薑明熙下了馬車後,就看著前方在地上掙紮得起不來的鄭重華。

鄭重華周圍,還站著兩個殺手,正持刀對著他。

鄭重華有恐懼,也對薑明熙滿是愧疚,掙紮著側趴在地上,紅著眼含淚對薑明熙道:“公主,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

薑明熙沒說話,隻冷眼看著他,臉上沒有半分蒼白和恐懼,端著從容地姿態,冷靜得不正常。

鄭重華再遲鈍,也發現了這一點。

他還沒反應過來,薑明熙便側開目光,側頭淡聲道:“拿下。”

平靜無波的兩個字落下,就有兩個黑衣人迅速上前,扣住了還沒徹底反應過來的茯苓。

茯苓愕然,甚至都忘了掙紮。

鄭重華也怔愣住了。

“公主……”

薑明熙轉身看著還處於驚愕中的茯苓,微微笑了。

茯苓喃喃道:“今日的這場刺殺,是公主安排?”

薑明熙微微笑著挑眉:“不然呢?難道我還真指望你給鄭重華下慢性毒藥?哦不對,不是慢性毒藥,你的藥被換了,是軟筋散。”

茯苓微愕。

後麵對的鄭重華也聽言大驚。

什麽意思……

他剛才突然渾身無力,是被下了軟筋散?

還有,公主是什麽意思?

是她安排了今日的這場刺殺?

茯苓緊張不安的吞咽了一下,左看看右看看,緊盯著薑明熙,摒著呼吸問:“那公主這又是何意?”

薑明熙笑了,笑容中透著陰鷙的殘忍,輕飄飄道:“你那麽聰明,難道不明白麽?都這樣了,自然是……殺你滅口啊。”

茯苓呼吸一顫,睜大了眼看著薑明熙,愈加驚愕。

薑明熙上前一步,歪著頭看著茯苓,聲音涼淡:“你到我身邊十多年,陪我一起長大,你比紫蘇聰明,原本我是真的不想殺你的,我還想著等我讓人研製出了解藥,就給你解毒放你離去,權當全了你我主仆一場的情分。”

頓了頓,她勾起一抹森冷的笑,字句滲人:“可是茯苓,是你在找死。”

茯苓終於怕了,趕忙搖頭道:“我是奉命,是陛下讓我……”

還沒等她說完,薑明熙便迅速奪來一旁黑衣人手裏的刀,狠狠刺入了茯苓的腹間,茯苓聲音戛然而止,瞪大的眼空洞了一瞬。

她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來,身體在發抖。

薑明熙湊近一些,壓低了聲音冷然道:“你有什麽苦衷,如何身不由己,都與我無關,我給過你太多機會,可你自作聰明,亂了我的大計,還讓我的孩子背負這樣不堪的身世,你就罪該萬死!”

說完,她毫不猶豫的拔出沒入茯苓腰腹的長刀,帶出噴灑的熱血。

而茯苓身形巨顫,根本站不穩了,旁邊的人也鬆了手,她直接倒地,在地上掙紮抖動了幾下,便閉上了眼。

薑明熙垂眸冷眼看著地上的屍體片刻,隨後轉身,看向了那邊地上,看著這邊滿目愕然的鄭重華。

然後,她就這麽提著刀走了過去。

因為殺茯苓的時候,沒注意,她原本素淨的衣裙上已經染了大片血跡,手上也猩紅一片,刀上也還在滴血。

她精致明豔的臉上,隻有冰冷和殺氣,毫無往日的活色生香……

就好像,徹底變了一個人。

不,或許,不是變,是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以前是裝的……

剛才她殺茯苓時的模樣,如此狠辣,毫不留情,也毫不猶豫……

這不是那些怯懦溫順的薑明熙,即便是這幾個月任性嬌縱的她,也絕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直到薑明熙走近,鄭重華都還處於駭然之中,無法從中反應過來。

薑明熙站在他麵前不足半丈,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那樣冷豔的麵上,是玩味的笑。

她饒有意味的輕聲問:“鄭重華,你說你為我去死都願意,如今你真的要死了,害怕麽?”

鄭重華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怕還是不怕,他隻滿心的驚駭不解,很艱難的,才問出:“你……為何?”

薑明熙稍作沉吟:“為何……怎麽說呢,其實我一直都是想殺了你的,不隻是你,你整個鄭家我都想殺之而後快,把你們一個個都碎屍萬段,都不足以解我的恨。”

她以刀支撐著,微微彎下腰,看著鄭重華的眼睛,明明是笑著的,卻淬滿了冰霜.

“你知道麽?我每每看到鄭家的繁盛,就想起霍家,怎麽樣啊?你們鄭家踩著我母族霍氏的屍骨鮮血得來了如今這般榮華地位,這麽多年你躺在上麵,享受得開心麽?有沒有做噩夢啊?”

頓了頓,她話音一轉,嘖了一聲,煞有其事的笑道:“不對,我好像問錯人了,這話我該去問鄭闊那個老匹夫,到底是他做下的孽債,那會兒你才不到十歲,大概什麽也做不了。”

聽到這裏,鄭重華明白了,難以置信道:“你……你一直都記得?什麽都知道?”

薑明熙笑吟吟的,卻笑容中盡是冷意:“是啊,我什麽都記得,也什麽都知道,所以你猜,這十四年來,我心裏有多恨?”

她死死盯著他,咬牙切齒:“這麽多年,我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討好我的仇人,無數個夜晚,我都能夢到我的父皇母後皇兄皇弟,夢到當年的慘禍,夢到那些枉死的霍家人,每每夢到他們,我就恨不得把薑臻和一家,還有鄭家,全部剁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