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著臉色道：“若當真是她，於私，她謀害自己的姑母，於公，謀害國母，都難以寬恕。”
柔貴妃擔憂道：“可是陛下，她進宮也好，滋生野心也好，也都不是她自己能做成這些事的，鄭公……”
“不管如何，鄭公可是陛下的心腹肱骨，於國也有大功，可不好情意懲戒處罰吧？而且可如今鄭公病著，鄭家如此，若追究此事，那鄭家豈非……”
她直接就跪下了：“陛下，請您對鄭家開恩，如今的鄭家，可經不得此等罪名了。”
“還不快起來。”
皇帝忙起身將她扶起來，“愛妃啊，你到底也不是鄭家的女兒，又何必這般擔心上趕著？何況，朕看重鄭家，自然也不會追究太過輕易處置，你放心好了。”
柔貴妃紅著眼眶悵然道：“多謝陛下恩寬，臣妾雖不是鄭家的女兒，可鄭公再造之恩，臣妾沒齒難忘，總是要為鄭家周全一些的，而且，臣妾雖有陛下的寵愛看重，但是能穩坐貴妃之位不被質疑詆毀，多多少少也是因為鄭家在背後撐腰，若鄭家不妥，於臣妾也不好。”
這話，有真心，也現實。
皇帝倒是不疑有他。
他知道他的這個貴妃，也是個有心機手段的女子，隻是她直到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也有自己的原則，且行事很有分寸，所以他喜歡。
皇帝道：“等朕查出來再說吧，總歸要不了她的命。”
聽言，柔貴妃點了點頭。
之後，錦衣衛又是一番審查，終於一切矛頭都指向了鄭寧月。
皇帝直接去綾華宮見了鄭寧月。
鄭寧月正在喝藥，剛想等喝了藥後就去見皇帝，請皇帝允許她明日出宮回家，送鄭重華出殯，沒想到皇帝會突然來。
她急忙起身迎上前：“臣妾參見陛下，不知陛下怎會這個時候過來？姑母醒了，還以為陛下會多去看姑母呢。”
皇後是醒了。
但是，皇帝一直沒去看。
他不打算去看，隻讓貴妃顧著，他不想見到皇後，雖然皇後因為中毒傷身被放回鳳藻宮了，但是，不代表過去的錯失都抵消了。
皇帝沒讓她平身，靜靜就看著蹲下身子行禮的鄭寧月片刻，徑直走到前麵的位置上坐下，審視著鄭寧月。
鄭寧月不明所以，不知道皇帝為何會這般看著她。
她小心的問：“陛下，可是臣妾做錯了什麽？陛下怎麽好似與往日不太一樣？”
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那般審視的目光，好似她是犯人。
皇帝好整以暇的瞥著她，淡淡道：“朕讓人查皇後中毒的事情，德妃不妨猜猜，都查到了什麽？”
“臣妾不知，陛下可是查出了謀害姑母的凶手？那可要好好懲戒，追究到底才是，姑母雖有錯，可已經受罰於佛殿，卻平白遭受如此禍事，當真是……”
皇帝突然出聲，聲音還拔高了幾分：“你當真想讓朕追究到底？”
鄭寧月一愣，很是不解的看著皇帝。
她這般神情落在皇帝眼中，皇帝眯起了雙眸。
要麽是心機城府深，且心態好，這般情況還半分不見心虛著急。
要麽，此事不是她做的。
可，一切罪證指向她，便是陷害，也沒有這樣周全的吧？
連她的婢女都供認了。
“陛下……”
皇帝抬了抬手，候在那邊殿門口的付內官領會，立刻對外麵招了招手，接著，就有人壓著一個婢女進來。
正是鄭寧月身邊的心腹侍女之一的靜雨。
靜雨模樣有些狼狽驚恐，被拖進來後，便瑟瑟發抖的匍匐在地。
鄭寧月驚住：“靜雨？你不是抱病了？怎會這般模樣被拖進來？你犯什麽事了？”
靜雨小心翼翼的抬頭看著鄭寧月，縮了縮脖子，愧悔哭道：“娘娘……郡主……奴婢實在是受不住了，奴婢對不起您，您毒害皇後娘娘的事情，陛下已經查到了，奴婢受不住刑訊恐嚇，知道的都說了……”
鄭寧月聞言，一時間都聽不懂靜雨的意思，隨後反應過來，臉色大變。
毒害皇後的事情，查到她……
怎麽會查到她？
這件事根本和她沒有關係啊！
她正心驚，上麵就傳來皇帝的怒斥：“德妃，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毒害皇後。”
鄭寧月反應過來，立刻轉向皇帝，搖著頭白著臉辯解道：“陛下，不是臣妾，這一定是搞錯了，臣妾怎麽會毒害姑母？陛下，您一定要相信臣妾，這件事不是臣妾做的。”
皇帝絲毫不信，冷笑道：“不是你？你的婢女已經招了，你還敢說不是你？”
“招了？臣妾沒做過，她怎麽會招？”
鄭寧月轉而怒視靜雨：“你到底胡說了什麽？本宮何曾毒害姑母呢？你為何要無中生有謀害本宮？是誰讓你這麽做的？是誰？！”
靜雨哭道：“娘娘，奴婢何敢無中生有，此事本就是您做的啊，奴婢有罪，本該咬死了牙不鬆口的，可錦衣衛的手段太可怕了，奴婢實在是受不住了，奴婢對不住您，可您怎麽能說奴婢無中生有汙蔑您啊？”
鄭寧月怒不可遏的叱罵道：“都是胡說八道，本宮本就未曾做過，皇後是本宮的姑母，本宮為何會毒害她？”
她轉向皇帝，聲淚俱下的自辯哀求：“陛下，一定是有人收買了靜雨，汙蔑臣妾，這件事真的不是臣妾做的，臣妾沒有理由去害姑母啊陛下，您怎麽信這等荒唐可笑的無稽之談呢？”
皇帝麵色冷沉喜怒難辨，隻淡淡道：“沒有理由？你不是想要取代皇後麽？”
鄭寧月一愣，旋即麵色再度驚變：“陛下……”
皇帝冷冷道：“你想要做皇後，原本你該嫁給太子，日後問鼎後位的，可太子另娶，你便盯上了朕的後位，皇後受罰受困，你便想要取代她，你費盡心機的進宮爬上朕的床，如今你要想登上後位，便隻有皇後死，所以你費盡心機的攛掇雲昭儀毒害皇後。”
鄭寧月是有這個心思，也確實想要除掉皇後的，但並不是現在啊，她是想要生下皇子在籌劃此事，她剛進宮沒多久皇後就死，她嫌疑太大了，她沒那麽蠢。
鄭寧月激動爭辯道：“不……臣妾沒有，陛下，臣妾不敢這樣想的，您明察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