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熙輕笑道:“這種事情,讓你來轉達是不夠的,得當麵談才好,等著吧。”
陸引下棋的手頓了一下,抬眼詫然道:“你要見他?”
見他一臉吃驚,並且似乎還不樂意的樣子,薑明熙挑挑眉:“怎麽?不該見?你不想我見他?”
陸引嗯了一聲,悶悶道:“是不太想,雖說也另有目的,但是他是真的對你有些心思,如今還念著你呢。”
薑明熙好笑道:“那是他的事情,我又不念著他,怎麽?你還怕我見了他,會移情給他?不要你了?”
陸引直起身子,定定看著她,問:“你會麽?”
薑明熙聳聳肩,似笑非笑道:“那可說不準。”
陸引眯起眼。
薑明熙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一個已經被我算在死路上的人,於我而言和死人沒區別了,我又不是有戀屍癖,你當我饑不擇食啊。”
陸引咳了一聲,無奈的笑了。
薑明熙冷哼:“有你一個,我都招架不來,我還能看到別的男人?我可沒有三頭六臂。”
陸引直直凝視著她,問:“那你會永遠,都隻看我一個人麽?”
薑明熙撚起棋子的動作略頓,隻是刹那間的停頓便很自然的反問他:“你說的永遠,是什麽樣的界限?”
陸引道:“一輩子。”
薑明熙聞言,笑了一下。
“笑什麽?”
他說一輩子,很好笑麽……
薑明熙彎著眉眼道:“我以為你會說,生生世世呢。”
陸引啞然一笑,苦笑道:“我沒那麽妄想過,畢竟人活一世,是否有前生來世誰也不知道,我隻求今生。”
薑明熙點頭附和:“倒是了,所謂的永生永世,都是虛的,隻有當下這一生才是最實在的。”
陸引執著的問她:“所以,你這一輩子,都會隻看我一個人麽?”
薑明熙想了一下,點頭道:“隻要我們都活著。”
陸引聽著,總覺得她的回答有些奇怪:“什麽意思?”
薑明熙道:“隻要我們都活著,我自然隻會看你一人,可如果我死了,我不需要你記著我守著我虛度一生,你死了,我也不會孤獨終老。”
聞言,陸引一時間緘默了。
片刻,他才點頭道:“那我們,都好好活著。”
薑明熙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頷首應道:“好。”
陸引問她:“你想什麽時候見孫成昊?我來安排。”
薑明熙道:“等孫家喪事之後吧,也就是薑臻和大壽之後,這事兒急不得,我這邊好好理一理我能做的事兒,你也讓他和祈王捋一捋他們的事兒,到時候見了,也好談一些。”
陸引想了想,點頭道:“也好,想來到時候,我這裏,也差不多可以接任淮南王位了。”
“看來你淮南王他們,是有什麽打算了?”
陸引道:“嗯,等著好消息吧。”
薑明熙道:“雖說是淮南王夫婦出手,但是總歸有你的痕跡在,你可得做得幹淨點兒,最近雖然薑臻和撤了盯著你的人,但是也還是比較關注你的,何況還是臨安的命,她死了,薑臻和必定會讓孟懷生嚴查,任何端倪不妥,都有可能引火燒身。”
陸引點頭:“我知道的。”
之後,兩個人一邊閑聊一邊繼續下棋,下完棋便是亥時之後了,正好就一起睡了。
。
第二日,孫家沒等來襲爵的詔書。
孫成昊隻覺得,皇帝是在耍弄孫家。
既然太子跟陸引說了,陸引總不會是騙他,原本必定是有這麽回事的,可是事實上這一日下來,都沒等到詔書,他心裏極其不痛快。
倒不是覺得皇帝故意這樣,先讓他知道,又按著不給,因為孫家和陸引麵上沒多少交情,總不會猜到陸引會透露此事讓他知道了。
他是擔心,皇帝是對孫家的爵位有了別的想法,另有安排。
爵位擺在這裏,他襲爵,就是三皇子的助力,二叔襲爵,就不一定是了,因為二叔並不和大房一心。
皇帝現在,可一點都不想再讓三皇子冒頭得勢了。
看來,他得想辦法,讓二房喪失襲爵的資格,讓皇帝沒辦法權衡考慮這件事。
至於除掉他那位好二叔,且還不急。
所以,孫家喪事的第三天,就鬧出了一件事。
二房的一個庶子,竟然在當夜守靈替換回去休息的時候,拉著通房行了男女之事,到了時間還不出現,孫成昊就派人去尋他,然後就發現了他和通房婢女**著抱在一起。
此事,孫家鬧了一場,當時孫氏家族好些族老旁支都有人在,此事自然怎麽都壓不下的,最後那個庶子被按在老國公靈前,由其父孫二爺親手打斷了腿,沒了半條命。
第二日,自然也傳了出來,鬧得滿城皆知。
薑明熙這邊,收到了消息。
她正在自己給自己塗蔻丹,聽了輕容的回稟,笑了:“這個孫成昊,還真是……夠損,這樣一來,教子不善,他那位二叔莫說覬覦爵位,便是官位,都不一定保得住了。”
孝期做這種事都足夠被戳斷脊梁骨,也得前程盡毀,更別說,這還是喪期,親祖父和大伯的喪期,這麽耐不住,如此不孝,殺了他都不為過了。
而孫二爺生養出這樣的兒子,前途也別要了。
輕容道:“誰說不是呢?傳言中說,那個二房庶子不曾喊冤,也沒能辯駁什麽,隻說自己知錯了,一時糊塗,顯然,孫世孫的手段高明,根本不留痕跡。”
薑明熙道:“想來本是好色大膽之人,經不住**罷了,便也沒什麽可以自辯的,孫成昊挑中他來下手,肯定是有道理的。”
最多,是那個通房死而已。
想必,也是孫成昊的人。
她想了想,問:“事情鬧得很大?”
“是,如今,滿城都在議論了。”
薑明熙點點頭,道:“這下,薑臻和估計得做出一些表示了。”
皇帝確實是要做出一些表示的。
他在宮裏一下朝就聽說來了此事,有些被氣到。
不過,他本來也沒有要把爵位給孫家二房的意思,畢竟孫成昊是當年老國公奏請冊立的世孫,如今孫家連著死了老國公和世子,孫成昊本身無過,他還是想稍作安撫的。
他隻是想讓孫家因爵位之爭內耗一二罷了。
如今弄出這等事,盡管隻是孫家二房的一個庶子,但是,也徹底讓二房絕了奪爵的資格,
輕而易舉,實在是太沒用了。
皇帝想要孫家內耗的想法落空不說,還得做出一些表示,畢竟此事鬧得那麽大,他不過問,也不合適。
皇帝當即讓付內官傳詔孫家,申飭孫二爺教子不善,他那個兒子被打殘了便罷了,可他教出這樣的兒子,自己也難辭其咎,皇帝直接貶了他的官職,讓他丁憂之後,去做個無足輕重的小官。
本來就因為要丁憂,失去競爭工部尚書之位的機會而耿耿於懷,才這個時候急著攀上太子爭奪爵位的孫二爺,這下死的心都有了。
他爬了二十多年才爬到這個位置,眼看著工部尚書年紀大了將要致仕,他接替的可能性很大,因為喪父丁酉失去了這個機會便罷了,如今,自己半生心血也要徹底摧毀。
他心態崩了。
加上付內官去孫家,不僅申飭了他,還帶了另一道詔書,就是讓孫成昊襲爵的詔書,他心態更崩了。
反正傍晚時分,就傳出他那個庶子傷重不治身亡的消息。
說是前一晚被打得太狠傷勢太重,倒是昨夜沒死,反倒是今日死了……。
小道消息傳著,大家都知道,是孫二爺自己掐死了這個毀了自己半生心血,讓自己淪為笑柄再無前程的庶子。
醜事一樁接著一樁,孫家這個喪期,當真是精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