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眼掃著下方地上跪著發抖的宮人,問:“是臨安公主派你來的?她讓你窺探什麽?”

既然讓靳濤及時壓下此事,禁軍那邊的人必定還來不及透露出去,宮裏的人便是先前聽到些動靜,也最多是知道滎陽公主喬裝出宮至晚不歸,皇帝派人去找了,也把人找回來了。

如今景華宮的人被及時封鎖在景華宮內,這件事也被壓下了,按理說此事在宮裏那些不知情的人眼裏,不過是滎陽公主任性私自出宮,晚歸罷了,算不得什麽事。

就算皇帝等人都在這裏,確實是不尋常了些,可都這個時辰了,子時都快過去了,大家都該睡了,再不尋常也不會特意關注到,應當不會多想。

臨安這個時候,不該是睡了麽?怎麽會特意派人來打探?

那宮人急忙道:“回陛下的話,公主殿下就是擔心滎陽公主,讓奴婢來瞧瞧滎陽公主怎麽樣了。”

皇帝聽著冷然一笑:“朕倒是不知道,她這樣關心自己的妹妹啊。”

他隻是不在乎,卻不是不知道,臨安公主對自己這個異母妹妹極為不喜,欺負是家常便飯,是滎陽公主被賜婚給馮廣霆後,地位高漲,她才不那麽明目張膽了。

但是也更加不喜,尤其是在滎陽公主的及笄宴後,那場宴會的規格比肩她這個嫡公主,她焉能不惱?

如今她生母被廢,更是脾氣不好,也時常針對滎陽公主,甚至可能是生母被廢自己出身變得不好了,連滎陽公主都不如了,便格外在意這些,性子愈發不好了。

這些,皇帝是有耳聞的,隻是不想讓人覺得鄭氏被廢他就虧待這個女兒,加上她也是快要嫁人的女兒了,才不予理會,當做不知道。

反正滎陽以前能忍,如今也把握自己的底氣,不怎麽吃虧,就當是姐妹之間的些許小矛盾罷了。

可,滎陽公主麵上隻是晚歸,按照那丫頭的性子,她最多是嘀咕幾句,怎麽會特意派人來打探?

而且打探的還是滎陽公主怎麽樣了……

這話有些怪,似乎,臨安是知道滎陽公主一定會有什麽事,很好奇滎陽公主如今的情況……

皇帝敏銳,立刻就有種猜測,此事不對。

皇帝眯眼,冷聲問那個宮人:“好端端的,臨安怎麽會讓你來打探滎陽的情況,她是知道滎陽出了什麽事?”

那宮人立刻否認:“不……不不,公主什麽都不知道,隻是聽聞滎陽公主私自出宮隻萬方歸為,有些關心罷了……”

可說到這裏,許是都沒底氣往下說了,那宮人聲音漸漸小了,垂著的臉也隱約可見慌亂。

明擺著有鬼!

皇帝當即厲聲道:“到底怎麽回事?你若不如實稟報,朕立刻讓人用刑拷問,你掂量自己有幾條命?”

那宮人立刻匍匐惶恐道:“陛下饒命,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公主殿下隻是讓奴婢過來打探一下滎陽公主有沒有出什麽事,可是景華宮封鎖,外麵還守著禁軍,奴婢不敢靠近,隻能在附近窺探,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皇帝垮了臉色,顯然是惱了。

柔貴妃見狀,當即對那個宮人警告道:“你是臨安公主的貼身婢女,她若有什麽事情,你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她往常早就睡了,今夜這個時候還派你過來打探滎陽公主的情況,必定知道什麽,陛下麵前,你再不說實話,可是要吃苦頭的。”

那宮人似乎膽子不怎麽大,一點都經不得嚇唬,在帝妃連番的威懾下,竟然當即就招了。

這一招,不得了。

止盈,是臨安公主的人。

確切的說,是被臨安公主要挾收買了。

大概是七日前,臨安公主和滎陽公主發生過一場爭執,是臨安公主遇上了滎陽公主和林昭容一起在禦園中散心,臨安公主改不了以前作為嫡公主養出來的驕縱,對林昭容極其無禮。

林昭容之前病著,最近才略微轉好,去禦園散心透透氣而已,卻被臨安公主冒犯羞辱了,滎陽公主孝順,自然生氣了。

所以跟臨安公主爭執了幾句,其中包含了說臨安公主已經不是嫡公主,說廢後是個罪人,諷刺臨安公主都這個時候了,還毫不自知。

臨安公主本就對這個事情格外敏感,便耿耿於懷。

然後,不知道如何,發現了滎陽公主身邊的止盈和一個禁軍侍衛有私情,便逼了止盈背叛滎陽公主,幫她做事,伺機對滎陽公主做些什麽。

今日這個事,倒不是有預謀的,因為薑明熙借令牌給滎陽公主,是意料之外的。

上午的時候,滎陽公主從薑明熙那裏得來了令牌,滎陽公主本說好了讓止鳶出宮,可止盈去和臨安公主說了此事,臨安公主便心生毒計。

讓止盈想辦法攛掇滎陽公主親自出宮,讓她親自陪著去,然後,又安排了人在宮外對滎陽公主下手……

而那個止盈,當下想必已經逃走了。

因為入夜了,宮外無法傳消息進來,臨安公主收不到複命,又好奇事情結果如何,就派人來打探了。

皇帝聽到這裏,氣得臉色鐵青,狠狠砸了旁邊的茶盞。

“來人,去將那個心腸歹毒的逆女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