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城驚慌失措地離開紅河,回到東宮。期期迎了上來,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卻沒有問什麽,隻是說:“太子殿下,君上急召。”

崔城不知道什麽事,急急忙忙來到朝安殿,衣裳也沒來得及換。

隻見崔江天坐在殿上,板著臉不說話。今天下了朝,工部欒侍郎偷偷遞了折子上來,參了太子一本。他派人去請太子,卻不想他一下朝就出宮去了。

“一大早去哪了?”崔江天冷聲道。

“出宮去走了走,體察民情。”他的心思還留在紅河岸上那個少女的眼睛裏,隨口這麽一答。

“體察民情?”崔江天一怒,將一本奏折摔在兒子臉上,“體察民情跑到離愁居去了!起初孤還以為你是查案,卻沒料到你居然沉迷於風花雪月。欒安奎和高修聯合參你,你看看,好好看看!大庭廣眾之下居然跑到離愁居去鬥花魁,哪還有半點太子的樣子!”

折子掉在地上,崔城沒有去撿,嘴角一牽,冷笑道:“父親,那欒大人怎會知道兒臣去了離愁居?他定是也在那裏,所以才會這麽清楚事情的原委。”

“他去得,你不能去!他是什麽身份,你是什麽身份?你是大崔唯一的太子,未來的國君。若在臣子麵前漏了把柄,將來如何服眾?”

“父親……”

“為了個女人,又是為了個女人!”他簡直怒不可遏地指著崔城,手不停地顫抖,腳步急躁地來來回回。”一個公主善還不夠,又跑出來一個什麽花魁?崔城你就是要跟為父作對是嗎?”

“作對?”崔城痛苦地看著他威風凜凜的父親,眼圈漸漸的紅了,他勉強忍住湧上心頭的苦楚,笑道:“父親,如今這天下,還有誰敢跟您做對?”

“你…

…”崔江天看他,表情僵住了。好半天身體重重往後一倒,陷在了椅子裏,頓時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他贏了周燎放,卻輸在自己兒子手裏,怎麽甘心?

“城兒,你當真這麽恨為父?”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睜眼,卻一陣暈眩。四周突然暗了下來。隻有大門那邊有蒙蒙的白光撲進來。他忽然趕到心慌意亂,目光焦灼地搜尋,兒子在殿下卻已是跪著了。抬頭,卻是一臉歡喜,崔江天還沒從這兀然的轉變中反應過來,崔城卻朝殿上一磕頭:“謝君上隆恩。”語氣中氣十足,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隆恩?什麽隆恩?他剛剛罵了他,他還謝恩,莫不是瘋了麽?

正當崔江天摸不著頭腦的時候,一邊又走出來一個女子。歡喜地將手伸向崔城,崔江天一看,不由嚇了一大跳。那不是別人,正是公主善!

“哈哈哈!”大笑聲響徹宮殿。崔江天驚慌地回頭看,九龍騰珠椅上坐的不是自己,卻是周燎放。卻見他眼一瞪,伸指朝他這邊一指:“崔城,殺了這逆賊!公主和江山全都是你的了。”

崔城果真換了顏色,猙獰地朝他揮劍而來。他嚇得急忙退後:“別殺我!別殺我!”可是崔城和公主善像個鬼魅朝他緊逼過來,眼裏俱是憎恨和殺氣。

崔城一劍劈下,他渾身一凜,這才醒悟過來,不由冷汗淋漓。

“父親!你怎麽了?”

“君上,你怎麽了?”

崔江天回過神來,麵前的女子不是公主善,卻是蒼蒼,和崔城兩個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剛才全是錯覺?他回顧四看,還是朝安殿,怎會有這樣的錯覺!

“君上,莫生氣了。氣壞了身子豈不前功盡棄?”蒼蒼方才在門外就聽見崔江天大發

雷霆,此刻輕挽柔荑,在他胸口撫拭,“君上莫急,兩父子,有什麽話不能慢慢說呢,何必大動肝火?”

崔江天驚魂未定,見蒼蒼來了,軟語溫香,漸漸平了氣。蒼蒼見他渾渾噩噩,恰是朦朧剛醒的樣子,額上汗珠密布,麵赤神懼。”君上身體要緊。”說著將他扶進內室裏去。

崔江天進內室休息了片刻,神誌大清,回想方才大概是氣急了惹了夢魘。等他情緒漸漸平複,蒼蒼道:“君上何故生那麽大氣?搞的好像父子間有深仇大恨似的。”

崔江天顯出軟疲之態,歎氣道:“孤真是沒有想到,孤的兒子居然是這副心腸!天下女子何其多,卻偏偏對死對頭的女兒念念不忘。”

蒼蒼道:“太子到底年輕,慢慢就會忘懷的。對了,蒼蒼聽說太子跟期期姑娘自小定下婚約,如今也該到成婚的年齡了。君上何不下旨早日成婚?一來斷了太子的念頭,二來,成了家有了顧忌,萬事也會收斂一些。”

崔江天早有此念,隻因一來還顧著崔城的感受,二來期期推諉。新朝剛立,諸事繁瑣,也未顧得上。如今蒼蒼一語倒是提醒了他。他感激地握住蒼蒼的手,因前幾日刺客事件,他有好幾日未去齊雲宮了,心裏對蒼蒼愧疚起來。

“君後,進來孤國事繁忙,無暇去看君後,君後莫要生氣。”一看她臉色不對,急忙道:“蒼蒼你身體不舒服麽?臉色這麽難看?”

蒼蒼掩嘴一笑,湊到崔江天耳邊道:“臣妾有了。”

崔江天眼睛睜得老大,忍不住拍掌大笑:“雙喜臨門!雙喜臨門!可喜可賀!”

如此便即刻召見禮部尚書前來,著其準備太子大婚事宜,免去納采、問名、納吉、納征之禮,直接草擬聖旨,擇定日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