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旅思哭得傷心, 段泠歌隻好悄悄地牽住她退到了一邊。

“你,你是什麽時候寫下這個的……”夏旅思抹著眼淚,她也不想哭, 可是看到這個, 她想象不出來段泠歌是在多麽狠絕的心情下寫下“惟願千年相隨”這樣的話語。

在段泠歌寫這個的時候,她已經決定了放棄自己的所有, 甚至生命也在所不惜。虧得天意造化, 讓段泠歌在許多機緣之下也恰好來到了她的世界。如果萬一,段泠歌沒來呢?

萬一段泠歌真的在山洞中香消玉殞,魂飛魄散不入輪回。她們分處兩個不同的平行時空中,她是不是永生永世失去了段泠歌。

夏旅思無法想象。於是她的淚就像斷了線似的,不住地落下淚。

“乖啊,怎麽哭那麽傷心。”段泠歌溫柔地把她抱進懷裏, “寫這個啊, 我被花神醫救走以後回到江州, 病了很久。是房娘子提醒了我,要守住你來過的痕跡。我在那個箱子底下發現了你留下的書信, 哀慟欲絕, 於是命匠人將此信放在了其中, 以明我心。”

“你怎麽那麽傻……我叫你好好活著。萬一你沒來……天啊我不敢想象。”夏旅思從來沒怕過什麽。相當於死了兩次,她也從沒懼怕過,可是一想到段泠歌, 她就不能淡定。

這邊哭得嬌滴滴的,那邊所有人還在爭先恐後地擠到那透明恒溫恒濕箱前麵, 想一堵那讓人驚歎的美豔書法, 和美不勝收的書信和悼詞。

“巨大發現, 史學界載入曆史的盛事啊!!!寫得明明白白了……”館長叉腰站在高半截的腳墊上歎氣:“寥寥數語, 信息量很大了。長公主確實沒有嫁人,她娶了一個妻子當駙馬。段教授真的是這方麵的學術大拿……誒段教授呢,段教授來點評幾句?”

館長高聲一點名,所有人的視線刷地到段泠歌身上去了。

然而大家一看,都忍不住一愣,隻見大美女溫柔地抱住一個人,小聲地哄她:“乖了,別哭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段教授?”

“段教授請說幾句……”

有人忍不住出聲提醒一下如若無旁人的兩個大美女。

“蛤?”夏旅思餘光偷偷一瞥,發現在場上百雙眼睛看著她哭唧唧,羞得又哭著躲回段泠歌懷裏去了。

眾人隻見段泠歌嫣然一笑,泰然自若的聲音無比淡定:“抱歉,我妻子隻是太感動了而已。”

眾人全部笑起來。也就是這樣,眾人凝神一看——段泠歌穿著的是一身夏旅思親手設計的改良式紅色蘇繡紗裙,長發用玉簪攏起。

夏旅思一身簡潔的半身裙配藕色襯衣,但是她衣服上的刺繡花紋與段泠歌身上的互相映襯搭配。就像她站在段泠歌身邊,頎長的身材高半個頭,此刻正牽住段泠歌的手,看起來有種中性幹練的美。

恍惚間,仿佛她們倆的氣質,她們倆的形象,她們倆相處的方式,仿佛正重合了這讓所有人都心神激**的長公主和駙馬的形象。

一陣笑聲過後,偌大一個大廳裏,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話,都癡癡地看著她們。

夏旅思收住了眼淚,在段泠歌麵前小哭包似的形象,瞬間恢複成敏銳、幹練的保護者。她說:“既然東西已經取出來了,沒有別的安排,我妻子不喜嘈雜,容易受驚擾,我要帶她回去了。”

“不不不,有的有的!”館長哪舍得輕易放段泠歌走。“我們開啟寶箱的研究圓滿結束,可是我相信大家肯定還有很多疑問,還有一些本次考古發掘研究中的細節可以和各位媒體朋友和電視機前、網上的觀眾朋友們分享。我們安排了一個記者會,段教授是主角,務必參加。”

“我不~”夏旅思才不舍的把小姐姐借給你們搞宣傳呢。

沒想到段泠歌卻說:“無妨,以便民眾們更好地了解古南滇國的曆史,我可以盡量回答問題。”

館長大喜,在場的媒體也很高興,在段泠歌和別的專家一起走到台上落座的時候,此起彼伏的快門聲響成一片,段泠歌的眼睛都被炫得不舒服了。

“來,看我,不看鏡頭那邊。”夏旅思低頭看段泠歌的情況,撫著她的背哄她。

這下閃光燈閃得更厲害了。偏偏突然段泠歌身邊的一個話筒發出了尖銳的嘯叫聲,這又是一種段泠歌沒聽過的聲音。

“唔~”段泠歌嚇得下意識地往夏旅思懷裏一靠,被嚇了一跳。

“哈哈!”夏旅思大笑起來,她惡趣味,她就是喜歡看老婆往她懷裏鑽的樣子。

“你壞啊~”段泠歌沒好氣地捶了一下她的手臂。

“嘻~小姐姐別怕,這是話筒,在桌上移動會發出嘯叫,我這樣拿著它就不會了。”夏旅思扶段泠歌坐下,手上為她舉著話筒。

眾人一看,這段教授說話的時候淡定冷清,談吐不凡,可是她的另外一麵不僅氣質嬌貴,原來是真的那麽嬌弱不禁驚擾啊。話筒的聲音也會把她嚇一跳,這也太反差萌了!

所有人的眼裏哪裏還有那些禿頂、中年發福的大叔款專家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段泠歌和夏旅思身上。

現場有人迫不及待地問:“段教授,你是怎麽知道這寶箱裏有重要的寶貝,你又是怎麽知道開啟的方法的。”

段泠歌嫌棄地不肯碰那個叫聲嚇人的話筒,隻有讓夏旅思半跪著拿著話筒伺候在公主殿下身邊,段泠歌才肯說話。

她清亮悅耳的聲音響起:“知道箱子裏有東西,是基於這箱金元寶的用途和來曆的研究,猜測箱子裏必定藏有主人對其加以說明的東西。”

“至於開啟方法,這不是因為找到了原理相似的實物嗎,經過反複摸索以後得知的方法。”段泠歌眉目淡然,自有一種統攝天下的氣勢。她避重就輕地講怎麽得到箱子裏有夾層的信息和怎麽知道開啟方法,話圓得無可辯駁。

夏旅思則聽得直偷笑,還是她家小姐姐厲害,睜眼說瞎話的時候,那淡定的氣質,聽得她都要以為是真的了。

“段教授,古南滇國發展到現在不過六年時間,您就能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這次一戰成名,許多人讚歎您是史學奇才,您怎麽看。”

段泠歌聽得心裏暗笑,從小就聽各種各樣言過其實的稱讚,現在不是公主了,還被安了個史學奇才的頭銜。段泠歌忍不住抿嘴一笑:“我研究得更深入些,是因為我的研究並不是從六年前開始,大概是從小耳濡目染,所以占了些時間的便利罷了。”

她確實是“從小”就生活在你們要研究的這段曆史裏的呀!

嘶——眾人吸口氣,您這是代表了什麽意思?

“段教授,您從小耳濡目染的事情可以詳細說說嗎?”

“並不奇特,就是有家學淵源吧。乏了,退下吧。”段泠歌低估了這些記者的好奇心,低估了一人麵對多人的難度,倦得輕歎,不想答了。

啊啊啊,一句家學淵源就太讓人有想象力了。大教授說“退下”也不知道是讓大家退下還是說她自己要退下了。

夏旅思又忍不住笑,這就是跨時空跨頻道聊天,她家小姐姐今天累壞了,平時刻意規避的習慣性用語都蹦出來了。為了不引起猜疑,她們還是快點自動“退下”吧。

“今天就到這裏,段教授會繼續致力於古南滇國文明的研究,後續還有消息會及時發布。”夏旅思說完放下話筒,扶起段泠歌要把她帶走。

會場**起來,大家忍不住蜂擁爭相提問,七嘴八舌的,都想知道更多的新聞。因為神秘的古南滇國文明和這個神秘又美麗的段教授之間總讓人覺得存在某種特殊的聯係。

直到段泠歌在嘈雜的問句當中聽到一句腦洞大開的話——

“段教授,請你回答,你是不是南滇國皇帝段氏的後人?”

段泠歌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眾人一眼。大家都屏息凝神以為她會說什麽。然而段泠歌隻是嫣然一笑,並沒有回答。

她不是段氏的後人。她應該算段氏的……祖宗吧。

夏旅思與段泠歌對視了一眼,夏旅思露出八顆白牙笑著,以額頭蹭了蹭段泠歌的額頭,“走了。”

於是大家就這麽看著段泠歌在一大堆鏡頭下,在眾人的目光中微微頷首,然後被一位高瘦的美女摟在懷中頭也不回地走了。

段泠歌離場引起了一陣**,網上頓時#段泠歌教授的詞條又上了熱搜。相關話題下麵熱熱鬧鬧地瞬間刷屏起來。

——這個教授姐姐好颯!來人啊!把我鯊了給姐姐助興!

——段教授很漂亮啊!還那麽年輕!我認為她就是長公主的後代,我已經自動把她代入長公主了!不接受反駁。

——誰懂!電視直播,沒有修圖沒有美顏沒有濾鏡,段教授和她妻子的CP我代入了長公主和駙馬,磕到了磕到了!

夏旅思帶段泠歌離開以後,有大批媒體跟隨。段泠歌經曆了所有人見到她都要回避,到所有人見到她都狂熱追逐的反差,實在是無奈得緊。夏旅思一看情形,索性也不在這裏久留了,讓藍嵐回去為她們打包了行李,直接飛回了京都。

-------

回到京都以後,熱度仍然不減,古南滇國文明的研究雖然出土地點在南中市,但是專家們和各種需要保護研究的文物都在京都。段泠歌回來以後,因為已經決定要參與到研究中去,反而忙碌起來。

藍嵐不僅收到了許多研究、科普類稿件的邀約,各種研究課題,各種學術會議都爭相邀請段泠歌,一個比一個來頭大,一個比一個高規格。

段泠歌自然是不需要靠這些虛名的,藍嵐為她推掉了大部分,但是段泠歌還是每天都要去文物研究所看南滇國皇宮出土的文物,指導進行修複和研究。

段泠歌一改過去三十年來的深居簡出的作息,變得每天都要外出,也變得隨時隨地都可以自由外出,這也是個很新奇的體驗。

藍岫笑問:“段姐姐對現在的生活可還習慣?究竟是在皇宮裏當個天下之主好,還是在咱們平湖莊園裏當個普普通通的自由的人好。”

段泠歌放下書淡笑:“都好。隻要——”

“啊得得,不用說了,說就是給我們塞狗糧,自從段姐姐和夏姐姐住進來,我現在明星們的CP都不磕了。藍嵐你說是不是。”藍岫嬌嗔著把藍嵐拖下水。

藍嵐酷酷的臉上微微笑了笑,禮貌地說:“小姐說得有道理,都好。”

“嗬~”段泠歌看著這姐妹倆,一時有感而發,她從桌前轉開椅子,說:“藍嵐藍岫你們過來些。”

“來了。”

兩姐妹一齊湊到段泠歌跟前,段泠歌仔細端詳著她們,在看她們,又似乎通過她們在看別的人。段泠歌忍不住輕輕撫摸她們的臉:“你們兩人,就像她們一樣,真懷念啊……一靜一動,多像呀。”

藍嵐和藍岫偷偷互相對視——

“她說的是誰們?”

“不造啊……該不會是祖宗們吧……”

這時門外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還有夏旅思緊張兮兮的聲音:“泠歌!段泠歌!你在哪裏。”

隻見她跑得頭發散亂,鼻尖滲出汗珠,氣喘籲籲地跑進來一看,就見到藍嵐藍岫兩姐妹分別蹲下伏在段泠歌的膝頭,而段泠歌正一臉溫柔地撫摸著她們的臉。

“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