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長情之玉、生辰之願

白舞依是真的很喜歡那兩盞精美的花燈,見本來唾手可得的獎品成了懸念,不由俏臉一板對著唐老道:“一定是我師兄先拿到的!”

她轉身晃了晃喬若城的手臂,“對不對啊?師兄。”

“哦?”唐老順著胡須,眸中精光一閃,看向瀟夙歌問道:“不知這位公子的表述是?”

瀟夙歌瞥了自己手裏的紅綾,麵色淡淡地道:“確實是他……”

“我認輸。”喬若城突然打斷了她的話,對著眾人正聲道。

白舞依恍聽其言,頓時不高興地皺起了秀眉,抓著他的手臂不由有些用力,嗔怒道:“師兄!你說什麽啊?!”

瀟夙歌及萬俟漓悠也頗為訝異地看向喬若城,有些疑惑對方竟然會主動言輸。

喬若城未理會身旁少女的不滿,隻看著眾人緩聲解釋道:“我和瀟兄的確是一同抓向紅綾,但當時木架晃動地厲害,瀟兄率先拿了邊上的麻繩捆於其上阻止木架倒下才比我慢了一瞬。”

掃了眼眾人麵上露出的了然之色,他再次認真地重複了一遍:“所以,我認輸。”

“原來如此。”唐老笑眯眯地撫了撫胡須,問向瀟夙歌:“公子是否認同?”

對方說的本來就是事實,雖然不太相信他的行為,但這並不妨礙瀟夙歌幹脆地點頭同意。

唐老朗笑了幾聲,示意小廝將東西端來,而後親自拿起那對羊脂玉佩送到瀟夙歌麵前,“既如此,那便請公子收下獎品吧。”看著她接到手裏仔細地觀賞了起來,唐老又介紹道:“此玉名為‘長情’。”

“長情?”瀟夙歌把玩著手裏的玉佩,隻覺觸手之感溫潤細膩,更有一縷暖意順著連接之處緩緩地滲入身體,令人十分舒適。

“對。”唐老笑得和藹,解釋道:“傳聞擁有它們的人都會永成眷侶,相攜一生,所以‘長情’之名由此而來。”

聽到了他的話語,一些還留在場上圍觀的百姓們多少都有些紅了眼,這麽值錢的寶貝又有這麽美好的傳說,真是讓他們看得心口都熱了,要不是已經見識到此刻拿著那對玉佩之人的本事,他們說不定就要上去搶了!

一旁幹看著的白舞依憋悶了許久還是忍不住說道:“喂,好歹我們也是有拿到紅綾的,玉佩給他們也就罷了,那花燈總能交予我們吧?”

“這……”唐老猶疑地皺了下眉,連帶著麵上的褶子都**了幾下,他看了眼瀟夙歌與萬俟漓悠兩人,悵聲道:“小姐,老夫可做不得主啊,你要真是喜歡,不如和他們二位商量吧?”

聞言,白舞依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她自然也是十分喜歡那對寓意美好的玉佩,但事實是,那對玉佩顯然不可能屬於她和師兄了,那麽降一步要求,她拿個同樣喜歡的花燈總行了吧。

心思轉了幾番,她到底還是放軟了口氣,近乎懇求地道問:“能不能把花燈讓給我們?”

萬俟漓悠伸手拎過那兩盞花燈,在指尖轉了幾下又送到她的麵前,挑眉玩味地道:“想要?”

近距離看著那無比漂亮的花燈,白舞依的視線完全黏在了上麵,禁不住紅著臉點了點頭,靈動的眉宇間滿是期待之色。

驀然,麵前的花燈被收回,她焦急地看去卻見萬俟漓悠彎著嘴角,透著滿滿的譏嘲意味,道:“扔了也不給你!”

“你……!”白舞依氣得臉色瞬間發青,纖手按在腰間下意識地想要抽劍擊去,卻在摸到那一刹那才恍然想起自己的青光劍在半月前便被一個神秘又莫名其妙的人摧毀了,憶起這一點,她心中的怒氣更是直直上漲,隻覺自己近日真是黴運大發,一點順心事也無!

萬俟漓悠對她的怒視完全不在意,不僅十分囂張地牽起身旁人的手離開,更是頗顯刻意地大聲道:“阿夙,我們去放花燈!”

瀟夙歌對他有些幼稚的行為隻能搖頭無奈地一笑,但其笑意中流露出的寵溺意味讓在場的年輕姑娘們無不看紅了臉,隻覺此刻牽著那雋逸青年的女子真是十足的好命,簡直讓她們恨不得以身相替了呢!

直到他們已經走遠,白舞依才重重地哼了一聲,轉頭看向自家師兄正準備抱怨幾句,卻竟然發現對方麵色蒼白緊閉著眼,額頭上滲出了一片密汗,似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白舞依心底頓時一慌,什麽怨念的情緒都沒了,滿心滿眼的隻有麵前這個男子,抬手撫向他的臉龐,驚惶地道:“師兄!你怎麽了?”

“我……唔!”喬若城終是忍不住伸手捂著頭部,被腦中疼痛擊得近乎彎下腰來,足有好一會兒,才漸漸緩和了些。

睜開有些濕潤的雙眼,看著麵前少女焦急擔憂的麵容,他不由輕輕地揉了揉對方的腦袋,安撫地笑道:“依兒,別擔心,師兄沒事的。你不是想要放花燈嗎?師兄陪你去挑可好?”

白舞依驀地抱住他,帶著哭聲地道:“師兄,我不要什麽花燈了,隻要你沒事就好。”

“傻丫頭,我不是已經好了嗎?走吧,我們去挑花燈。”喬若城拍了拍她微微顫抖的背部,而後帶著她向著熱鬧的花燈街市走去。

有些失神地跟著他走著,白舞依驟然低頭隱去快要湧出的淚水以及晦暗的眸色。對方越是對她好,她享受的同時卻也越是煎熬,隻因想到這份感情的來源,她便既恨又怕。

雖然明白自己下在對方身上的東西絕對不會出錯,但他近來卻常常頭痛難忍,讓她幾度懷疑對方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為了這份感情,她曾經放棄了很多。所以,她絕不會允許自己失去這份感情,不然,她一定會奔潰。

盛京城內有一條水源較小的河流,屬於護城河的一條支流,也是盛京百姓主要的飲水來源。此河因水流極其清澈,人立於其邊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影,如同鏡麵倒映,故名為‘銀鏡’。

此時,架於銀鏡河之上的石橋上站滿了一對又一對的男女,或是纏綿地靠在一起述說著彼此的情意,或是安靜地觀賞那些飄於河上的花燈,那種不容外人插足的曖昧氣氛讓所有單身人士都豔羨不已。

萬俟漓悠拉著瀟夙歌走到橋下一處人影稀疏之地,蹲在河邊借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一同將花燈放了出去,而後看著逐漸飄遠的花燈莫名地僵直了視線,竟是發起了呆。

驀然,一團白色垂在眼前晃了晃,拉回了他的散亂的思緒。

瀟夙歌將玉佩放在他手裏,彎唇淺笑道:“送給你,生辰快樂。”

“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生辰?”萬俟漓悠怔怔地看著躺在掌心裏的一對人形玉佩,抬頭疑惑地看向她。

瀟夙歌反問了一句:“這是很難知道的事情麽?”

萬俟漓頭扯了扯嘴角,揚了揚手中玉佩,道:“所以這是生辰禮物?”

淡淡地頷首,瀟夙歌真誠地祝福道:“願你早日遇到能讓你送出另一塊玉佩的姑娘。”最後兩個字,她稍微加重了讀音。

萬俟漓悠拇指摩挲著玉佩上的人頭,垂著眼貌似漫不經心地說道:“要是遇不到怎麽辦?”

瀟夙歌微微一笑,語氣十分果斷:“不會的。”

頓了頓,萬俟漓悠驚奇地瞅著她:“你怎麽那麽肯定?”

“猜的。”

“……”

半晌,萬俟漓悠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忽而有些詭異地笑道:“不是說生辰都可以許願的嗎?”

瀟夙歌斂起笑意,一字一句地問道:“你想作何?”

“反正你都送我一個生辰禮物了,再送我一個生辰願望唄!”萬俟漓悠揚起笑臉,非常厚顏無恥地道。

瀟夙歌眸光懷疑地看著他,“你不是對許願無感的麽?”

萬俟漓悠回答得理所當然:“那不一樣啊!”

“……算了,你先說說看。”對視了一會兒,瀟夙歌略顯無奈地撇開視線,淡聲道。

萬俟漓悠忽然握住她的雙手,一雙勾勒得豔惑妖魅的鳳眸十分認真地凝視著她,緩緩地道:“阿夙,每年上元節你都陪我一起放花燈好不好?”

……

瀟夙歌神色淡漠,良久未出聲。

萬俟漓悠眼底失望之色漸顯,卻又在下一瞬頑強地壓了下去,他蹙了蹙眉,頗顯無賴地說道:“喂,你可別忘了之前你還欠著我一個願望呢,現在我兩個一起許,就讓你每年陪我放花燈又不過分!”

瀟夙歌眉頭微動,沉聲道:“哪來的另一個?”

“你還真忘了?!”萬俟漓悠惱怒地瞪大雙眼,開始巴拉巴拉地講述著‘遙遠’的過去。

聽了半天,瀟夙歌才漸漸回憶起來,然而她深深地覺得自己那次隻不過是打了對方一拳便讓他討得一個願望的事真是虧得慌。

“怎麽樣?你到底答不答應?”萬俟漓悠見她神情不定,連忙自己霸道地下了結論,“總之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瀟夙歌沉默了片刻兒,最終淡淡地道:“隨你吧。”

聞言,萬俟漓悠十分愉悅地翹起了嘴角,雙眸中滿是奸計得逞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