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
夜冥穀某處房間閃動著搖曳的燭火。兩個黑色剪影落在窗紙上。相對站立著。突然其中一個揮手打去。“啪”的一聲連門外都能聽見。可見打的不輕。窗外寒鴉震起。撲扇著飛離樹梢。抖落片片樹葉。風旋落地。
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用著哀求的目光看著麵前稍有年紀的女子。說道:“姑姑。不能把她教給教主。她會沒命的。”想起自己教主陰晴不定的性子。韻諾的心裏打了個寒顫。再轉頭看了一眼**那個昏睡中的姑娘。充滿卑微的懇求目光。讓那個被喚姑姑的女子歎了一口氣。
“今日要不是我正好路過茶莊。從她們手中接過這個女子。你以為你還有命在麽。”居然輕易將令牌交給一個陌生女子。自己這侄女恐怕昏頭了。
冷酷的嘴角抿起。轉身走到床邊。背著身子說道:“趁著教主不知道。還是先滅口了再說。”說完。當真拔出劍來。劍體寒光一閃。尤其在黑夜裏。透著陰慘慘的森冷。
韻諾閃身擋在前麵。急道:“姑姑。不可以。”
“你給我閃開。”說著。一手將韻諾扯開。
韻諾轉身拉住她的手臂。苦苦哀求道:“我馬上將她送出去。不會連累姑姑。”
那人卻是猛然停住了。始終冰冷的臉上閃過一絲動怒:“你以為我當真是怕你連累我。這麽多年。算我白養你。早知道。當初還不如養一條狗。”
韻諾自知說錯話。咬唇道:“姑姑。我不是這個意思。。。”
將長劍插入劍鞘。轉身道:“以後你的事我不再管了。隨便你。”說完。邁步往門外走。再不回頭看一眼。
打開的門竄入一股寒風。吹在韻諾身上。連心裏都冷了。自小父母雙亡。跟著姑姑來到這裏。是姑姑一手將她帶大。在自己心裏。已經將她視作母親。今日這番話。恐怕是傷到姑姑的心了。垂頭看著腳尖。心中暗自想著。姑姑如今正在氣頭上。還是明日尋個機會再去向她賠罪。
走回床邊坐下。昏睡中的女子依然閉目躺著。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韻諾給她稍微拉高了被子。自語道:“當日一別。已過去數日。卻不知道你是否已尋到親人。更不知今日怎的突然來找我。”韻諾滿腔疑慮。隻得等待蘇洛離醒來了。方能解答。揮手滅了燭台火光。徑自走到一邊的睡塌。合衣躺下。
月朗星疏。白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這一片台階上。旁邊幾顆鬆樹的影子斜斜投射過來。似籠了一層陰影。打開的房門一動未動。風從外麵直直灌入。卻再聽不見裏麵的動靜。
駐足良久的身影終於動了動。拾步走上台階。跨過門檻。卻又停下。猶豫著不知道是否該繼續向前。
“怎麽停下不走了。你不是來賠罪的麽。”慵懶的嗓音透著一絲嬌媚。
夏似風尷尬一笑:“承蒙教主盛情。夏似風卻不知好歹。特來請罪。”
燈火下。紅紗一閃。再看時。那人已落座在離夏似風不遠處的椅子上。自己拿酒壺斟了一杯。眸子斜睨門口一眼。勾唇道:“你就這樣站在門口和我說話。”
走進房內。看著眼前之人說道:“天色已晚。這男女同處一室。我怕對教主不好。”
西門淺恨冷然一笑:“那你如今又為何進來了。”
這一發問。倒是讓夏似風呆愣了。不知說什麽好。而且這番回來。心裏到底是帶著外人不會所知的目的的。因此更謹言慎行了些。
晃了晃手中酒杯。西門淺恨直視著他。半彎唇角。笑道:“你的朋友呢。”
不知她為何有這一問。心裏震動了一下。下意識的隱藏了起來。歎了一口氣。苦笑道:“怕是有緣無分。難相見了。”
這句模棱兩可的話聽在西門淺恨耳中。卻滿意的露出微笑。她更加肯定那個女子難逃死路。半轉頭。說道:“兩日後便是本教聖壇之日。各個出口都會嚴格把守。我已吩咐下去。所有人未經我同意。不可擅自出入。”
言下之意。就是夏似風若想出去。必須經過西門淺恨首肯。否則他除非插了翅膀才能飛出去。夏似風暗思。這次前來自是為了那聖物。未達成目的前。如何會輕易出去。她這話。倒是給了自己一個留下的借口。微笑道:“一切遵照教主的意思。”
倒是如此。讓西門淺恨起了疑惑。之前千方百計的走。這次又突然回來。還一副隨遇而安的姿態。莫非他有何謀算。眸光流轉。嫵媚一笑:“這一次出去。倒似換了個人。”足尖點地。躍至他身前。玉手勾過脖子。傾身向前。呼吸噴在臉上。讓夏似風極不自在的想伸手推開。隻是神思一轉。又放下了手。幹笑道:“怎麽會。”
長睫斂下的眸中含了一股深思。朱紅手指甲劃過俊臉。笑道:“可別告訴我。是你想通了要與我在一起。”
夏似風偏過頭。避開她的視線。回道:“為何要這樣呢。淺憶。”
又是淺憶。西門淺恨掰正他的臉。一字一句道:“我說過。我不想再聽見這個名字。”
一個人想要放棄過去。就要丟下過去的一切。特別是那個曾經的名字。夏似風明白她的抗拒。垂眸道:“我知道了。”
西門淺恨疑惑的盯著他:“你今天很奇怪。”又試探著輕吻他的嘴角。可以看見夏似風抗拒的避開。但是最後卻沒有退縮。更讓西門淺恨不解。放開環繞他的手。退離三尺。坐回原位。冷聲道:“說吧。你這次回來。到底為了是麽。”
夏似風淡然一笑:“我之前說過了。隻為賠罪。教主若有懷疑。我現在就告辭離開此處便是。”
眯眼緊盯著他看了片刻。西門淺恨又露出那種自信又帶著勾人魂魄的笑容:“不管你是什麽目的。我都不會放你離開。”
這個笑容將夏似風震懾住。他覺得自己突然間被她看穿了一樣。在她麵前。就像個透明的。自己則一下子變的如此幼稚。隻是。他仍然微笑著。風淡雲輕般笑著回道:“我還是喜歡兩年前的你。”
西門淺恨輕輕嗤笑道:“兩年前。”飲盡杯中酒。鬆手後。被子在地上摔個粉碎。酒水流過紅唇。更顯嬌豔。明明妖嬈的笑著。笑容卻傳不進眼底:“看見了。兩年前已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