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憶,定是酒精作祟,後來的事情不難猜測,他放縱了自己,強要了她。若說是強要,也不盡然,因為她沒有反抗的意思,乖的讓人心底發毛,但他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所以大錯鑄成,看著**迷離昏厥的女子,他嚇得跑了,竟然不負責任的跑了。

雖然事後也去登門道歉,執意要迎娶韓露為妻,但她一次也沒有出來見他,後來更是可笑,他真心實意百般奢華接回來的新嫁娘,竟不是她,而是韓濘。

還記得新婚洞房那日,他痛飲三千杯,就如所有的新郎官一樣興奮,高興,由著大夥去鬧洞房,可到了門口又怕驚到那個小可憐,不顧朋友責怪,一律轟趕出去。

自己在門口整理了許久的衣裝,然後緩步進入。

“娘子……”

“王爺!”聲音嬌柔的能捏出水來,卻嚇得他瞬時愣怔,定在門口久久看著韓濘,“怎麽會是你?”他恨得咬牙切齒。

韓濘強裝鎮定,“王爺真是吃多了酒水,竟連明媒正娶的娘子都忘了?”

他沒忘,他這輩子都忘不了。轉身拂袖而去,直接去了韓家找韓程輝那個老匹夫算賬,結果得來的消息,是她死了,心髒病發暴斃而亡……就在那一夜之後!

心涼了,涼的沒有一點溫度。

此後許久,他都怕這種落寞的感覺,他不敢麵對韓濘,怕想起她,他自責,他自我折磨,可還是走不出她給自己帶來的陰影,直到她的再次出現。

她就如天上的雲彩一樣讓人感覺婆娑迷離,再次相遇,他滿心歡喜,哪怕她能看自己一眼,縱是深惡痛絕,他也心甘情願。然、她竟對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這讓他憤怒不可饒恕,諸多試探,她除了越發厭煩自己,別無感觸。

然對玉滿樓卻是依戀的讓人肝膽俱裂,不得不說玉滿樓是個好人,若不是他,說不定韓露就真的凍死街頭了。所以劉鄴是感謝他的,容忍韓露跟他越發接近,想著怎麽能把她重新帶回自己身邊,可是他錯了,韓露對她絲毫無印象。

最終失之交臂,她選擇了玉滿樓,劉鄴曾經絕望,但不敢太過激。憑借他的手段大可以將人搶回來,諸地為牢,但他不能,他欠韓露的太多,他想讓她真心對待自己,要多久都好,隻要她還在他就能等。

隻是凡事無常,很快劉鄴就發現她竟然懷孕了,劉鄴早就偷偷安排人買通她經常去複查的女醫,介意斷定這個孩子是自己的,在她身邊安插人手,時刻監視著她。

麵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沉迷的愛著別的男人,那種滋味劉鄴飽嚐苦楚,但他要等要能忍得住,不然雞飛蛋打,她的身體承受不住。劉鄴曾經逼問過韓程輝,證實韓露確實有先天性心病,受不得刺激,他怕萬一,他已經失去一次,這次一定要萬無一失。

他細密布局,請君入甕,玉滿樓竟然前所未有的信任他,多少讓這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感到自責,但妻兒不可讓,他最終還是要算計他,當然不會要他性命,因為韓露,也因為自己的愧疚。

不過劉鄴至今迷惑,堂堂玉家未來的執掌者,為何會傾心一個懷了別人孩子的女人,竟視如己出,真心相待,劉鄴捫心自問,怕是做不到,所以他覺得自慚形穢,卻從來不說,隻罵玉滿樓是個大傻瓜。

“娘子你瞧這是湖邊新宅的圖紙,我將它取名湖邊月色,你可是喜歡?”劉鄴手捧著圖卷,攤放在書案上。

韓露饒有興致看了一遍,又一遍,禁不住讚歎點頭,“好,真好,王爺你何時帶我出去啊?”

見她迫不及待的模樣,劉鄴感覺一顆心被幸福塞得滿滿的,單臂攬月將她抱個滿懷,迎唇而上輕輕掃過她的麵頰,額頭,鼻翼,最後至嘴唇,柔軟入口甜膩忍不住讓人纏綿,他環抱手臂忍不住用力幾分,擒起她的下顎,吻得更深。

她忍耐,忍耐,眼眸死死閉緊,雙手握拳身體瑟瑟發抖,抖得讓他都停止了動作,疑惑看著她,伸手摸向她的麵頰,“露兒,你怎麽啦?”

“沒,我有點不舒服,剛才兒子踢了我一腳。”她恍然笑了,伸手摸了摸肚子,“這小家夥越來越不乖了,怕是要出來了,我想快點過去,到時能在哪裏生下孩子也好。”

“好,我都依你。”劉鄴如此依戀,將她深深抱在懷裏,捧在心頭。

飛花月夜靜,湖庭荷邊來。手搖婆娑枝,雲影映美人。

一抹蕭蕭身影佇立桂花樹下,風吹花瓣若雪片飄飛散落,零星落在她單消肩頭,似不忍將花瓣滑落,她落寞而孤寂巋然不動。

“小柱子,你為何還不來?”

“夫人!夫人!”小小的聲音從牆外傳來,韓露緊張的轉身尋找,卻連個影子也沒有看見,“夫人,我在這裏。”順著聲音望去,牆角下一雙小手伸了進來,洞口太小,柱子根本進不來。

氣得柱子破口大罵,“他奶奶個孫子的狗王爺,將狗洞子都封了,讓小爺如何過去。”

稚嫩的聲音罵人都帶著喜感,韓露噗嗤一聲笑了,一彈他漏在外的指頭,“小小年紀,幾日沒修理你,就學會罵人了,看我出去不收拾你。”

柱子嗬嗬笑著,“好啊!好啊!我跟月兒和公子都等不及你出去呢!”柱子嚐試鑽了幾次,隻能進來小半邊身子,擔心被人發現,忙將懷中書信取了出來。

韓露將信封捂在胸前,尋了個更隱蔽的地方蹲下,小心翼翼打開,字跡很短,就幾個,“君萬好,勿念,等君前來營救,莫動。”從腳尖一直暖到頭頂,這種感覺真好。

她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被軟禁這麽久,第一次看見他的親筆,實在太激動了,“夫人看完了嗎,給我,給我。”柱子輕聲呼喚,韓露舍不得,卻也不能不給,留在自己這裏太不安全。

信紙交過去,柱子慌忙塞到嘴裏,抿了幾下一伸脖咽了下去,“你怎麽給吃啦?”韓露驚恐看著他,柱子用力咽了幾口,才道:“這樣最安全。”

忽然想起剛才來時的事兒,忙警告韓露:“夫人,我來時路過前院王妃的院子,見王妃深夜從府外晚歸,便偷偷跟了一陣子,聽聞她和下人貞娘商議,明日要來見你,然後下毒害你肚裏孩子。”

早知她會有此舉,韓露絲毫不驚訝,“想害我,也要看她有沒有那個本事,劉鄴把守的很嚴。”

柱子聽她說的便安心了,還是提醒,“這樣最好,夫人要多加注意才是。”

“嗯!我記得了,你回去告訴公子,就在新宅的後院埋伏就好。”剛剛說完,忽然腦中閃過一條亮線,茅塞頓開,她悠悠轉頭低聲呢喃:“她若是害我,那該是件好事吧?”

這夫人腦子是不是氣壞了,害她還是好事?柱子錯愕,卻見夫人笑容越放越大,“對,就是好事,柱子,你要切記我跟你說的話。”

柱子猛勁點頭,“一定不會忘記,縱是摔跟頭摔昏了,也不會忘記。”

已經偷跑出來有段時間了,韓露不敢耽擱,跪在地上貼近他的耳朵一氣說完,後又覺得不放心,讓柱子重複一遍,才看著那小子慢吞吞從裏麵爬了回去,頓時心裏的石頭放下大半。

現在就坐等韓濘來害我了。她忽然好開心,笑的越發陰險,“韓露,我這算是為你報仇,你在天之靈是不是該表示表示,就比如保我快點逃出升天?”

“露兒……露兒……”

“王妃……”

遠處傳來焦急的呼喚聲,韓露知道定是劉鄴發現自己不在,出來尋了,用手梳理了地上的雜草將洞口封堵嚴實,然後走的遠遠的,費力半跪在地上,用胸前衣襟兜住那些從桂花樹上散落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