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府內早已亂作一團,王妃因毒害王爺子嗣而被遣送回韓家,而韓家接到人之後卻發現女兒下身流血不止,詢問韓濘才知,幾近瘋狂的劉鄴竟然逼著她吃下斷紅茶,忙叫來女醫卻也是無力回天,韓濘怕是終生不得懷孕生子,生生被人奪走了做母親的權力。

劉鄴處置了韓濘之後,將自己反鎖在他和韓露相守的房裏,不讓任何人進來,更不容人處理他的傷口,任由著血液橫流,染紅了半邊衣衫,幹結在身上。

疼痛早已掩蓋不了心傷,他恨不得能再疼一些,縱是死了也好。他悶在被子裏放聲大哭,他至今無法相信,韓露的釵子還能在刺向他一會?可是偏偏就發生了。

手下是她剛剛離去的床鋪,如今尚有餘香,隻是物是人為,他暮然回首竟發覺所有的溫柔都是假的,都是騙他的,而她所做的一切,隻不過就是為了離開他,回到那個男人的懷裏。

“你好毒啊!”雙手再無力氣攥緊被腳,他放聲哭嚎,幾次昏厥,最後被孝廉等暗侍撞門拆牆抬出來療傷診治。

本該是恨她的吧!可為何心底還是如此念念不忘,縱是被騙了,也還是期望她為何不能再騙下去,哪怕騙的更久一點也好。

三日馬匹連換不眠不休的顛簸,縱是在軟設備齊全的車廂裏,呆久了也會渾身酥軟,何況是個眼看就要生產的孕婦,韓露忽然覺得在王府吃的那些飯,果真是一點都不白吃,不然她現在鐵定撐不住。

玉滿樓見她精神尚好,可麵色卻越來越差不由得開始擔心,如此下去她可能撐到地方?

“老公,我們這是要去哪啊?”韓露透過窄小的窗口,眯眼望著外麵驕陽如火。“我們去岫山,找少歡他們會合。”玉滿樓為她精心綰起青絲,身下車輪越石,墊了一下,他手中青絲脫落,複又拿起與她盤好。

“岫山!”韓露聽說過,那是尤岫石的老窩,聽聞這家夥老奸巨猾,跟玉老爺是死對頭,生意上卻有著千絲萬縷的牽絆,還真是有意思的兩個人,不過最近他們不是有鬧翻的趨勢嗎?

韓露忍不住擔心:“老公,若是我們去了,人家不接待怎麽辦?”

玉滿樓鳳目含柔色,溫婉一笑,反問:“為何如此說?”將最後一縷發絲盤好,他滿意的欣賞傑作。

“我聽爹爹說的,所以擔心。”

玉滿樓挑了挑眉頭,毫無在意,“那是他們,跟我毫無關係。”

“但是……”韓露還是擔心,被人趕出來的滋味怕是不好受。

溫柔纖長的手掌忽的捂上她的口,耳側哈氣若霧:“放心吧!尤岫石恨透了玉輦,所以巴不得我過去投奔他呢!”

他怎會如此稱呼自己的親生父親,聽上去很別扭,韓露抬眼偷偷看他,“老公,你有事瞞著我,我不高興。”

手指劃了劃她的麵頰,則個舒適的地方讓她躺著,他輕輕呢喃:“我以後就隻有你了,老婆答應我,千萬不要離開我。”

莫名心酸浮上心頭,看來為了她,他跟家裏鬧翻了。

正如韓露所料,玉滿樓不僅跟家裏鬧翻了,還將玉老夫人都氣得大病不起,二夫人本想著偷得半日閑,好整以暇看戲,卻因說錯了韓露一句話,被瘋魔的玉滿樓登堂一腳,踹倒地上半響沒有氣息,差點小命不保。

氣得玉輦大發雷霆,口口聲聲質問他,“韓露腹中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玉滿樓一口咬定,見玉滿庭又帶著琥珀出來作證,早已憤恨的雙眸猩紅嗜血。

琥珀服侍他不是一日兩日,自然知道韓露對他的重要性,打死也不再說,玉滿庭撕破臉皮跟玉滿樓登堂對峙,將她們常去查病的郎中都揪了出來。

玉滿樓憤恨不過,拔劍刺傷了郎中,連驚帶嚇那人昏死過去。玉輦被氣得心髒絞痛,當場暈厥,玉滿庭叫囂著要將這個不孝子拿下,關入私牢。

玉珊反對,趁亂將玉滿樓送了出去,後來玉滿樓得到秦二和秦五幫助,暗中調查韓露去向,竟是劉鄴的王爺府,一時間所有的謎團都開了。

最見不得他脆弱的跟個孩子可憐兮兮的模樣,韓露心好疼,伸長手臂抱住他的頭,輕輕吻向他的額頭。

車廂猛地前傾,緊隨著嘎吱一聲驟響,呈九十度角傾斜過去,玉滿樓眼疾手快一把將韓露抱在懷裏,卻還是讓她的肚子撞到了車壁上。

隻覺得裏麵咯噔一下翻了個跟頭,韓露疼的額上冷汗直流,“老婆你沒事吧!”玉滿樓嚇得麵色煞白,韓露無力搖頭,連聲安慰他:“沒事,沒事,挺好的。”卻已是汗如雨下。

“公子保護好夫人。”外頭是順兒的呼喊聲,轉眼就是乒乒乓乓的刀劍犀利聲,嚇得韓露一把抱緊玉滿樓的腰,“滿樓我怕……”

真是一招未平又掀風浪,俊秀的眉峰簇成一團,眼中殺氣騰騰,他輕輕拍著韓露的後背,“乖,不怕,我出去看看,記住聽到什麽都不能開車門。”

韓露懵懂點頭,但他曾說過的話猶記心頭,他說這車壁堅硬,刀劍不可破,他出去時按動機關,車窗紛紛落下,頓時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她急切趴在車廂縫隙往外看,好多好多人,他們叫囂著,砍殺著,看不清,隻能看見一條縫隙,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忽聞耳側有人犀利大喊,“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原來是匪寇,可想想也不對啊!玉滿樓明明說過此處官道平區,無匪寇的嗎?難道是臨時組建,隻要不是劉鄴的官方兵士就好啊?

外麵玉滿樓激戰酣暢淋漓,開始也以為是群烏合之眾,但如今幾波交手下來,發現事情絕非那麽簡單,而且隱隱感覺山中還有人在監視此處,他用眼神與順兒交流,順兒明了急速殺出一條血路,直衝山腰而去。

玉滿樓斷後,苦戰非常還要時刻驚厥不讓人偷襲車廂,手中刀劍飛快回旋於人群之間,所到之處必定鮮血淋漓,殺紅了眼的玉滿樓就猶如地獄而來的羅刹厲鬼,讓人看著眼寒心跳。

“大哥!怎麽辦?”絡腮胡子的男人吐了一口血沫子征求老大意見。

暫時山上也沒有消息,他們不敢動啊!但如此耗下去,他們也是九死一生,這筆買賣怕是做的不值,正待此時聞聽半山腰上有衝天信號,火花瞬時炸開在半空中,所有人都住了手。

玉滿樓心頭大惑不解,聞聽車廂方向嘭的一聲響,大叫糟糕,可在衝過去已經於事無補。玉滿庭手中匕首緊緊抵在韓露的脖子上,鋒利的刀鋒緩緩刺透她瑩白的肌膚,溫熱的血液從頸子上流下來。

韓露驚愕的麵色慘白,她也不知道為何,玉滿樓讓她不動,她就不動,可車廂後門忽然開了,刺眼的陽光射進來,就被人毫無憐惜硬生生拖了出去,她想著掙紮,結果匕首傷了她的脖子。

同樣有玉滿樓三分相似的玉滿庭滿臉譏笑:“賤人,最好別動,不然我不能保證下一秒你的腦袋在哪裏放著。”

腳步被身下的東西絆了下,她錯愕看去,那是一個人,前一秒他還是鮮活的叫著少夫人,可此時他就躺在冰冷的地麵上,再無聲息。

“不想像他那樣就乖乖跟我過去,看在王爺的麵子上,我可以饒你一命。”玉滿樓猙獰的麵孔,讓韓露忍不住想吐,可她卻無了力氣,肚子越來越往下垂,隱約有種感覺她好像要生了。

硬挺著走到玉滿樓身邊,她已經虛弱的唇角發紫,眼神開始渙散,硬撐著笑容,“滿樓,我沒事,沒事。”

憤怒,前所未有的憤怒,他萬萬沒有想到,加害於他的竟是他的親哥哥,玉滿樓瞪圓了嗜血的瞳孔,縱是手中緊握人質,勝券在握,玉滿庭還是哆嗦的後退了幾步,“你不許過來。”

“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但是你要把小露還我。”玉滿樓盡可能壓製自己的憤怒,說出去的話動聽且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