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忙碌中過的非常快,轉眼天已黃昏,若不是孫成乾找玉滿樓核對賬目,還不知這堂課要上到什麽時候呢!一日的倦怠害的韓露骨頭都酸了,慵懶地靠在車廂內側,一動不動。

玉滿樓日日如此,早就習以為常,側目見她耷拉著腦袋,唇角輕扯淺笑:“累嗎?”

“公子都不累,婢子怎麽敢說累呢!”韓露嘴上說的好聽,但看她表情,一目了然。

馬車踢踏濺起春雨汙泥,很快回了玉家,韓露縱是再累,也懂得誰是主子,特特下了馬車,取了門前的小凳子讓玉滿樓踩著進院子,這是他的習慣,更是韓露嗤之以鼻的。

幾個丫頭照常出來相迎,隻是其中三人對她的盛裝出現很是羨慕嫉妒恨。但畢竟這是公子的決定,再說也不是啥清閑的活,見韓露累個死狗樣回來,就都心知肚明了,回去偷著樂去吧!

除了瑪瑙市儈好信的問了幾句之外,無人再去理會韓露,自動屏蔽。珍珠服侍完二公子更衣,得了閑就去了韓露的房間,正趕上韓露換衣服,手上不知何時被薄玉片割破了一條長口子,此時一動鑽心的疼,衣服褪到一半就卡住了。

“瞧你,怎就累成這樣?”珍珠語氣中心疼讓韓露很是感動。

就著韓露在身後幫襯著,好不容易將內襯抹胸什麽的脫了下來,韓露這才輕輕鬆鬆歎了一口氣:“我的好姐姐,真是一言難盡啊!”

珍珠當然知道她累,卻更心疼她的胸,小小年紀就開始用寬胸這東西,怕是要發育不良的,皺著眉頭直勾勾看著她微微隆起的小籠包子,“小露,下回綁著鬆點,不然就真的要變成男人了。”

韓露鬱悶點頭,低頭雙手摸了摸胸前,亦是歎氣:“唉!若是真因為胸小而嫁不出去,就隻能賴上珍珠姐姐嘍!”說著沒正形賴到珍珠身上,雙手用力一抓她胸前渾圓之物,驚呼:“哇塞!珍珠姐姐好霸道啊!”

珍珠連羞帶怒,氣的她喊打喊殺,韓露連跑帶顛一個小心崴了腳脖子,疼的臉色都白了,“你說你讓我打兩下就沒事,非得跑,快些讓我看看可有事?”

“沒事。”韓露無所謂搖搖頭,“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皮慣了,這點子小傷有啥問題。”珍珠歎了一口氣,拉過她的手掌檢查,上下竟有幾十條細密的小口子,“怎麽如此不小心呢?”

見珍珠眼眶泛紅,韓露飽受吹殘的小心髒早就暖到了心窩裏,抽出手掌將她抱緊,“沒事,我皮薄嗎!慢慢磨練就好了,你看公子同樣要日日接觸這些薄玉皮,各個鋒利的跟刀子似的,手上還不是都一樣要出幾條口子的。”

珍珠胡亂抹了幾下眼睛,騰地起身,“你等會,姐姐給你拿藥去。”扭身跑出門去,韓露這才舒舒服服倒在**,很快便睡著了。感覺手上陣陣冰涼,她朦朧睜開眼,就見珍珠握著自己受傷最多的手掌,一點點與她擦藥,仔仔細細不放過任何一處,看著說不出的感動。

“珍珠若有一日我發達了,必會對你好。帶你走,我們不再為奴為婢。”韓露怔怔如宣誓一般,嚇得珍珠忙捂住她的嘴巴,“我的祖宗,這話心裏想想也就罷了,若是讓人聽了傳揚出去,還能在玉家呆了麽?”

“哼!”韓露冷哼出聲,“姐姐待我好,我也不瞞你,我可不想一輩子為奴為婢的,我隻是再等待一個時機,時機成熟了,別看我身為女人,照樣成就一番大事業。”

從那句寧嫁給農夫做妻,也不嫁給老爺做妾,珍珠便知她絕非善女,是個有主見有誌向的女子,與她嬌弱豔美的容顏絕對化不上一個等號。這也便是二公子刮目相待的主要原因,然珍珠心知肚明,就單憑公子如此煞費苦心教導她,韓露就走不出這個玉家的。

但珍珠隻是心裏想想,嘴上忍住沒說,怕她傷心,怕她對二公子心存恨意,隻希望時間久了,她這個心高氣傲勁頭被二公子磨平,到時兩人好上了,就什麽都不擔心了。

韓露眯眼見珍珠麵色瞬息萬變,很是怪異,伸手摸摸她額頭,“珍珠姐,你咋了?她們幾個又欺負你啦?”珍珠含笑搖頭,取了白巾將她手掌包好,“那三個主兒,心思都在二公子那裏,怎會理會我個沒本事的,倒是你!日後可要多加小心了。”

“誰稀罕,就讓誰去幹去。她們也不看看這一日下來,我都折磨成啥樣子了,還當成香餑餑似的搶?若不是我想著技多不壓身,將來出去又用得著的時候,我才不這麽勤快呢,混吃等死算了。”韓露一行埋怨,還不忘將中午徐老給的一塊方糕取出來,一掰兩半,一半給了珍珠。

“姐,你嚐嚐,中午徐老給的,可香呢!”

珍珠抿唇笑的有些苦澀,“揣了多長時間,都悟出油碾子味了,下回別往回拿,家裏啥也不缺,省的汙了衣服,二公子豈不是要怪罪。”

韓露一吐舌頭,嘿嘿傻笑點頭,咬上一口方糕,真別說外酥裏嫩香糯適口,甜的恰到好處還有股子淡淡的桂花香,吃到美味韓露將所有累啊!難啊!都拋擲腦後,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好吃,太好吃了,下回問徐老這東西那裏買來的,我也去買點。”

珍珠也是讚同點頭,“確實好吃,但沒有公子準,你萬不得到處亂跑,畢竟你是女兒身,又是公子的丫頭,傳出去名聲不好。”

這點韓露知道,猛點頭,“我知道,在外麵我是小路子,在家裏,我是小露,隻管洗衣服,守夜,打掃衛生的小露。哦!對了,書房和習武堂,我還沒有收拾呢!”

急的韓露披上衣服就往外跑,被珍珠攔個正著,“急什麽,一點穩重模樣沒有,那裏像在主子身邊辦大事的。”拍了拍韓露的小肚子,“你的心啊!就放肚子裏去,姐姐都給你收拾完了,等會吃過晚飯,你在過去守夜就行了。”

韓露嬉笑撓頭,“那就謝謝姐姐了。”

“跟我還客氣啥!”珍珠撞了她一下,“你若是累了,就先歇著,我給你找點吃喝送過來,你也省的動了。”

“姐姐你太好了,小路子愛死你了。”韓露伺機在她雪白的臉上偷香一口,氣的珍珠推她倒在**,“你個死沒正行的。”

珍珠剛出了韓露的房間沒多遠,就見白玉一身紅衣錦緞,映彩蝶翩翩,笑容滿麵而來,珍珠福了福身子,問道:“白玉姐姐來叫小露可有事?”

白玉微微一笑點頭,眼神就瞟向小露的房門頭:“可不是嗎?”她伸手指天,“這時辰也不早了,二公子在屋裏頭吹小露過去守夜呢!”

珍珠是真心的心疼小露,皺了皺眉頭,“我們姐妹都知道白玉姐心善,珍珠求你,讓珍珠去給二公子守夜吧!小露這一日下來累的腰都直不起來了,手上大口子小口子沒數,剛剛才上了藥粉,讓她休息一夜吧!”

白玉臉色也是為難,拉著珍珠的手往裏麵走,“這樣啊!那讓我過去瞧瞧。”珍珠引領白玉,輕輕推了門,正見韓露歪在**打呼嚕呢!這覺來的可夠快的。聽門響,韓露騰地起身,揉著眼睛看清來人,忙招呼坐下。

這滿屋子就十來平米,除了床之外就隻有兩把椅子,連個裝衣服的櫃子都沒有,隻能統統掛在牆上,實在寒酸,縱是跟琥珀的房間都比不了,但礙著自己是新來的,招搖便是招禍,韓露還是忍了,就住在這個連粗使丫頭都不如的房間裏麵。

白玉還是頭一次來她房間,忍不住皺眉,“這專管後堂的嬤嬤都是怎麽想的,怎就給二公子的貼身丫頭如此糟粕的房間。”韓露見她憤慨,笑著搖頭,“沒事,也不過是夜裏來上個宿,再說我時常給公子守夜,也不經常住的,再說這裏距離二公子的院子近,來回走的也方便不是。”

聽她言之有理,白玉也不再問,低頭見她綁著繃帶的雙手,秀眉擰緊成川字,心疼的沒邊沒沿的,拉著她的手掌坐下,嘖嘖:“哎呀!我的好妹妹,這是怎麽啦?”珍珠也不知她是真心還是假意,索性走過去,將韓露手上的白巾取了下來,讓她看個明白。

“都說小露是跟著二公子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去了,也沒人想想,小露才多大點的人,出去一日就受了這麽的苦楚。”珍珠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哽咽道:“翡翠還寒磣她,說她就是個會勾引人的狐媚子,二公子就是瞧上她了,誰家的是這麽個瞧上的法兒?若是這手再沾了濕氣,怕是都要廢了。”

白玉亦是皺眉不語,細長的眼仔仔細細打量著,“真是可憐,誰家的丫頭也沒有幹著遭罪的活啊?小露你也別怪公子,他也是……”

也是啥?韓露見白玉沒了下語,不敢多問忙點頭,“我怎麽敢怪罪二公子呢!姐姐這是說的哪裏話,幫主子分憂本就是奴才的本分。對了,白玉姐姐,你是不是叫我來守夜的啊?我現在就去。”

珍珠伸手攔住她,看向白玉,“要不今個讓我去吧?”白玉卻是為難的搖了搖頭,“珍珠,我們服侍二公子也非一日兩日的,主子啥脾氣,你還不知曉嗎?”

伸手指了指韓露,白玉又道:“還是讓小露過去吧!我在身側幫襯著些。”

“那小露還沒有吃飯呢!”珍珠有點急了。白玉安慰道:“沒事,等我給她送去。”

見實在幫不了小露,珍珠隻得忙自己那攤子事體去了,韓露打著哈氣跟著白玉回了二公子那裏,進屋正趕上那廝吃飯呢!滿桌子的雞鴨魚肉,吃的那叫一個香,害的韓露哈喇子都流出來了。